這個時候,陸宇正緊緊地跟在蕭遠行三人身後,強大的神識牢牢地鎖定了對方。蕭遠行自然是感覺到了的,但是憑借在修真界摸爬滾打數百年的經驗,他告訴自己不要輕舉妄動,因為這股神識很強大,他不得不有所忌憚。一般而言,這種明目張膽的神識鎖定可以有兩種理解:一,這是**裸的挑釁,對方顯然有些無視自己的存在,但在囂張的同時,也必定有所依仗,二,對方遲遲不採取行動,是在等待機會,一旦時機成熟便會發出必殺一擊。他素來謹慎,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絕不會貿然採取行動,所以他不動聲色,悄然轉入一道峽谷之中。
陸宇正要跟過去,突然耳朵一動,右側密林裡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響,似有數人前來,他眉頭一皺,閃身進入另一側密林當中。
不一會兒,一行四人出現在陸宇的視野之內,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個白髮白鬚的老者,頭戴髮冠,身著道袍,手持拂塵,舉手投足透著一股淡然出塵的氣息。
「吳勉!」陸宇心道,「怎麼這麼巧?」正要出去打聲招呼,突然想到自己此前的一個承諾「他日再見,陸宇必將雙膝跪地,行三叩拜師之禮!」,便停下身來,師父童天涯至今依然杳無音信,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在見到他之前還是不要和吳勉碰面好些。
此時吳勉面色冷硬,眉頭緊鎖,一臉愁容,他來到密林盡頭停下腳步,看了看身後的三人,緩緩開口道:
「想不到一個疏忽,居然讓小牧死於非命,從他傷口筆直平滑的創面來看,絕對是神兵利刃所為,但我們不能貿然認定是持兵者所為,畢竟削鐵如泥的兵刃除了神兵之外,世間還是有的…」
三人立於吳勉面前,默不作聲,心頭都很不是滋味,一起修行多年的好兄弟突然殞命,一時都難以接受。
「但是,」吳勉接著說道,「修行本就是向上天索命,稍不留神便會失掉性命,這條路艱難而又崎嶇,對任何人而言都是一樣。如果你真想衝破輪迴,徵得大道,就必須要有一顆勇敢無畏的心,這樣世間的一切苦難,你所經歷的一切折磨都會成為自己心性的磨刀石,越磨礪,越堅韌,修為才會不斷突破!如果你們當中有誰不夠堅定,有所動搖,便可以隨時離開,我也不會挽留。」
「弟子謹遵教誨!」三人相視一笑,同時上前一步,臉上沒有絲毫懼色。
「嗯!」吳勉微微點點頭,看向三人:這三個弟子是自己精挑細選出來的,每個人都品行端正,修煉刻苦,唯獨不足的就是天賦都差那麼一點,倘若有那小子的根骨…他又想起了陸宇,心頭頓生幾分黯然。
他轉過頭看了看遠方,再不多說一句,率先邁開步子走了出去,三位弟子則緊隨其後。
陸宇現出身來,繼續跟上,眼見四人也走入峽谷,正要繼續上前,突然「轟隆」一聲炸響,一個山頭陡然炸裂,碎石滾滾而下,接著兩道流光沖天而起,一人腳踏飛劍,一人雙手張開,憑虛而立,定睛望去,腳踏飛劍者赫然便是吳勉,另一人卻是蕭遠行!
吳勉怒道:「蕭遠行,你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心裡明白,」蕭遠行冷笑道,「少跟我裝糊塗!神兵乃天地至寶,是個人都想要,可是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不是?我倒是誰呢?原來是你呀!」
吳勉一聽,雙眼瞇了起來:「怎麼?你看不起我?」
「看不起你又怎樣?」蕭遠行呲牙笑道,「聽說你有一枚法寶『九重印』好像蠻厲害的,拿出來給老夫把玩把玩如何?」
「蕭遠行!你莫囂張!想看的話,我給你看!」說罷,抖手一甩,一道白光逕自奔向蕭遠行面門,尚未臨身,已化為房屋般大小。
「來得好!」蕭遠行雙手平推,一股無形的波浪蕩漾開去,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九重印來勢頓止,勉力向前衝擊,卻根本無法突破眼前的無形障礙,心中似有不甘,發出陣陣嗡鳴。
蕭遠行微微一笑:「什麼『東嶽峰第一寶』!在老夫的神威面前不值一提!」說罷,長袖一拂,又是一股無形勁力施加於屏障之上,九重印立即被震飛開去,同時迅猛的氣息徑直撲上吳勉,吳勉雙眼一瞇,雙手掐印,兩道狹長的白光憑空出現在身前,相互交纏,急速旋轉,一圈圈激烈的氣浪如同巨蟒,在其身周盤旋升騰,帶動空氣發出巨大的轟鳴,某一刻突然大喝一聲,兩道盤旋的白光悍然遇上那剛猛的氣勁,停頓片刻,那無形的屏障之上白光陡然爆發,以接觸點為中心,一圈圈波紋四處蔓延,並不斷滲透,最終只聽得「啵」的一聲悶響,無形屏障立即消解。
蕭遠行目中寒芒閃動,怒道:「『風波旋』!,我就知道是你!」說話間,雙手十指連彈,十道氣勁逕自襲上吳勉,吳勉雙手掐訣,身軀陡然消失,十道氣勁同時打空,蕭遠行不由一愣,忽聽耳邊風向,忙張開防護屏障,「砰」似有萬斤巨石突然砸了下來,蕭遠行連同防護屏障同時從高空跌落兩丈,方才止住去勢,抬頭看去,只見頭頂上方九重印如同一座小山,仍在狠狠下壓,屏障急速震顫,顯然十分吃力。
接著,吳勉在遠處高空抽出拂塵,迎風一甩,輕柔的拂塵立即化為萬道堅韌的鋼鞭,對著蕭遠行狠狠抽去,「轟隆」一聲,防護屏障不堪重負,猛然爆裂。九重印順勢下壓,不想剛下一寸便止,隨即便被強撐起來,越撐越高,吳勉定睛望去,只見蕭遠行身周似有一團清晰可見的光球包裹,光球表面波光粼粼,如同水晶締造。
「有點意思!」蕭遠行不屑地笑道,「不過,還太嫩!」說罷,雙臂一震,「轟隆」一聲,九重印被震起數十丈高,瞬間欺近吳勉身前,一拳探出,一道氣勁透過吳勉,直接打在遠方山頂之上,形成一個十丈方圓的巨大孔洞,透過孔洞可以清晰地看到遠處的蒼松翠柏。
「咦?怎麼這麼快?」眼見面前的吳勉殘影緩緩消散,蕭遠行眉頭微皺,尚未回過神來,頭頂又是轟隆一聲,更加巨大的九重印再次壓了下來,直震得他一口鮮血湧上嗓子眼,險些噴了出去,「混賬!」蕭遠行大怒,雙手交叉,一圈圈無形氣勁迅速滲入水晶光球表面,光球顏色持續加深,片刻功夫整個光球便化為銀白之色,堅韌程更勝先前,同時雙手之中憑空出現兩把銀鑭,各長兩尺有餘,銀鑭在手,底氣十足,隨之雙鑭一磕,一道「x」形氣勁穿過銀球屏障,悍然砸在吳勉胸口之上,吳勉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護身真氣完全崩碎,他急速後退,身前忽起一道風暴,眨眼已是千丈之外。
蕭遠行眼睛亮了起來:這難道就是東嶽峰最有名的「風行之術」?果然不同凡響!,便開口道:「吳勉老兒,如果你願意把『風行之術』的修行之法交給我,我便可以饒了你!」
吳勉一摸胸口,數根肋骨已折,內臟亦有傷損,他忙掉轉元嬰內靈氣裹住傷處,心道:看來今日真的無法善了了。隨即心下發狠,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噴出,口中念訣,蕭遠行頭頂之上的九重印陡然躍起,眨眼再墜下,此時的九重印已是百丈之高的巍峨山嶽,攜帶無可匹敵的威勢「轟隆隆」地砸向蕭遠行…
兩位師父打得如火如荼,座下的弟子自然也不能閒著。峽谷內,穆一鳴吊著眼睛看了看對面三位身著青布道袍的天元宗弟子,又瞥了一眼廖無痕,廖無痕神色木然,一臉冷漠,便開口道:「你們幾個也是來參加『葬神之地『開啟大典的?」三人並不答話。
「喂,就你,字胡那個,看起來你的修為最高,有沒有興趣切磋下?」穆一鳴挑著眉頭問道。
「沒興趣。」字胡淡淡地說道,扭頭看向一邊。
「襠下無肉的東西!是沒膽?」穆一鳴揚起下巴問道。
「…」字胡目露寒芒,但是仍舊不動聲色。身後的二人卻不幹了。一個長劍出鞘,一個手持畫戟,怒道:
「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侮辱我們大師兄?他可是我們『天元宗』結丹境弟子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再敢口出狂言,我一劍劈了你!」
「我們大師兄不屑跟你一般見識,你還沒完沒了了,想死的話,我章友給你個痛快!」
「章友!墨霖,退下!師父說過,不要隨便與人爭鬥,你們忘了師父的教誨了嗎?」字胡雙目圓睜,席地而坐,開始修煉功法,二人一聽此言也住了口,乖乖地站到字胡身後。
「哼!」似乎感覺受到了侮辱,穆一鳴冷哼一聲,金輪現於身前,對著字胡,當空斜斬,眨眼已到其頭頂上方,字胡不動聲色,一隻靈氣大手憑空出現在他頭頂上方,將金輪一把抓住,穆一鳴輕蔑地一笑,金輪開始急速旋轉,靈氣大手砰然爆裂。
「嗯?」字胡一驚,立即起身,右手握拳,一團氣流迅速包裹其上,劇烈流轉,隨即「砰」的一聲擊在金輪盤面之上,金輪連翻數個觔斗,退到穆一鳴頭頂上方方才停了下來。
「我不想生事,別自取其辱!」字胡瞪圓雙目,喝道。
穆一鳴鬚髮皆張,怒不可遏:「放屁!老子今天他媽的就取辱了!」越是狂妄的人就越受不了別人的漠視,更別說是警告,而今字胡的冷漠和警告對高傲如穆一鳴的人而言無疑是致命的,現在的他絕對是有將其大卸塊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