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到修仙者之所在開宗立派,想必圖謀甚大,今日若不斬除,恐怕後患無窮!」說罷,長袖一拂,一盞金缽現於掌中,同時口中連吐梵音妙語,金缽豪光大放,緩緩飛昇於和尚頭腦上方,缽口對著鐵柱,一道滾筒粗細的金色光柱立即將鐵柱罩住,鐵柱頓時感覺渾身熾熱難當,如同被滾燙的鐵鏈緊緊縛住一樣,他在空中翻翻亂滾,從東飛到西,又從西飛到東,那光柱卻如影隨形,始終無法擺脫。
陸宇等人一見鐵柱陷入困境,立即焦急萬分,各自尋思著可行之法。對面不遠處,賈正道此時正和一人交談甚歡,那人一身灰袍,面色白皙,倒是個英俊的青年男子。他們身後還有數十位身著灰袍腳踏飛劍的一眾弟子跟隨。
「甄兄,看來戒嗔大師果然了不得呀,你是怎麼和他攀上關係的啊?你一叫他,他就來了?」賈正道問道。
「你有所不知,三百年前,那戒嗔與我同在俗世之時,我曾多次施捨齋飯與他,後來機緣巧合,我得遇仙人指點開始休仙,而他也幸運地通過了大慈悲寺的考核,成為西嶽峰大慈悲寺的入門弟子,後來萬仙大會上得以遇見,自然親切異常,彼此常有聯繫。」這位甄兄回答道,隨後扭頭向身後說道:
「混元宗弟子聽令,待戒嗔大師收復那妖孽,就立即護送他離開此地,大師辛苦,萬萬不可怠慢!」身後眾人同時應諾,原來此人就是混元宗宗主甄無形。
「甄兄,為何?」
「戒嗔生性正直,愚鈍不堪,厭惡殺戮,倘若見我等殺人奪宗,肯定會橫加阻攔,還是小心為妙。」此話卻是通過神識傳音給賈正道的,賈正道聞言點了點頭。
這時只聽戒嗔大喝一聲:「妖孽!還不速速現出原形?」,口中梵音陡然高亢,似有萬鍾齊鳴,一道道金色波紋從缽口順著光柱漸次加著在鐵柱身上,鐵柱渾身開始劇烈顫抖,絲絲白氣從體內不斷逸散出來,緊接著「嗷嗚」一聲咆哮起來,身軀陡然化為五丈高的鐵甲熊的模樣,同時一陣因劇烈疼痛而發出的嘶吼聲響徹雲霄,令人聞之色變。
戒嗔嘴角泛起一絲微笑,看來此行一切順利,無形兄托付之事圓滿達成,到時只需將其放回西南,也算是功德一件。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臉色一變,感覺到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勁兒,對面妖孽的嘶吼聲停止了,氣息居然也無法探知了,可他分明就在前方不遠處,怎麼會這樣呢?
鐵甲熊穩穩懸停於空中,緊閉雙目,似乎陷入了休眠狀態,一道道光波落在其體表之後,居然再也無法滲透進去,戒嗔一見不禁有些著急,梵音法訣加速吐出,每個字節都將佛力加倍,金缽豪光大漲,罩在鐵柱身上的金色光柱更加粗壯,異常耀眼,令人不敢正視。
鐵柱雙眼突然張開,兩道白光從中激射而出,瞬間便將金光化解為虛無,同時一聲震天嘶吼,山巒顫動,無盡天地靈氣從四面方瘋狂湧入他的身體,鐵柱鯨吞海吸,片刻便將其全部納入體內,同時天空之上不知何時已經烏雲翻滾,陰雲密佈,陰雲盤旋疊加,在其中心處緩緩出現了一個碩大的白眼,一道道閃電帶著辟啪作響的電弧,迅速向白眼中心凝結。
「遭了!這是天劫,這孽畜要突破了!大家快退!」戒嗔一聲大吼,身後的賈正道和甄無形同時傻了眼,怎麼回事?到手的鴨子飛了嗎?可是情況危急,不容多想,二人帶頭,連同一眾混元宗弟子急速飛退。
陸宇見狀,大聲說道:「丹宗眾弟子聽令,立即向後山避退,以免有所損傷!」話音一落,陳子昂等人看了看鐵柱,便連忙踏上飛劍,迅速飛向後山,飛了一半,只聽一聲驚天霹靂「轟隆」炸響,眾人只覺雙耳轟鳴,一陣暈眩,陳子昂回頭一看,驚訝地發現陸宇並未跟來,他筆直地站在丹事堂房頂之上,偉岸的身影如淵似岳,恍惚中他彷彿看到了太虛觀掌門李天楓,曾經他的背影也是這樣堅毅,如同擎天玉柱,巍峨不倒。
同樣沒有走的還有戒嗔,他現在距離鐵柱百丈遠處,神識緊緊地將其鎖定,臉上神情剛毅,暗自思忖著:這妖孽嗜殺如命,危急關頭居然還能突破,想必天賦異稟,若留他性命,恐怕會有更多修仙者喪命他手,無論如何今日也要將其斬殺!
一想至此,立即雙手掐訣,滾滾天地靈氣瘋狂湧進他的身體,氣息層層上漲,片刻之後方才停止,此刻他的修為已然再升一個台階,心下大定。
抬眼看向鐵柱,鐵柱遭到天雷轟頂,雷劫貫體而出,渾身毛髮燒焦,一副焦炭之顏色,但氣息已經平穩,顯然平安渡劫,漫天烏雲就此散盡。陸宇見此也鬆了口氣。
鐵柱看向戒嗔,雙眼陡然變為血紅之色,瞬間便由鐵甲熊之體化為人形,開口罵道:「臭和尚,我鐵柱本已心如死灰,原以為必然命喪你手,但我突然想起我曾答應乾爹一定保佑丹宗平安,我老熊從不食言,說到便會做到!即使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妖孽就是妖孽!居然還學人講道理,」戒嗔冷笑道,「告訴你,即使你修為有所突破,今日你也必定命喪於此,吾以無上佛祖釋迦之名,取你性命!只為保得一方平安,別無他求!」
「說得好漂亮,老熊倒要見識見識你的手段!」說罷,瞬間來到戒嗔頭頂上方,一掌拍了下去,戒嗔眨眼之間便消失不見,一掌拍空,但強大的風壓將下方山頭似乎也壓下了一寸。
戒嗔再出現時,已在鐵柱左側幾丈遠處,左手一揚,甩出一磨盤大小的「卍」字,金光四射,「卍」字向鐵柱當頭砸來,鐵柱將靈氣灌入右拳,一白亮光球將其層層包裹,一拳迅若奔雷,與金色「卍」字轟然相撞,預想之中的劇烈爆炸並未出現,「卍」字一觸即碎,在鐵柱愣神間,戒嗔雙手合十念起法訣,鐵柱猛然發現渾身上下從頭到腳每一處都遍佈了無數極為細小的金色「卍」字!
這些細小的「卍」字在法訣的帶動下,金光連閃,迅速在他全身各處遊走,很快形成了一道道金色帶狀,並迅速收縮,隨著金色帶子的收縮,鐵柱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身體也在隨之收縮下去,他立即掙扎起來,肌肉高高隆起,猶如長蛇般的筋脈劇烈扭動,但卻沒有絲毫作用,他的力量對這些帶子的收縮沒有產生絲毫影響,身體一點點地小了下去,完全脫離了自身的控制,靈氣也無法調動起來,似乎這金色帶子正在將他的血肉連同骨頭一口一口地吞食掉一般。
「你這妖和尚,這是什麼妖法?你想要幹什麼?」鐵柱怒聲咆哮道。
「這是我佛家封印之術—「卍字封魔」,倘若沒有外力破壞,你將被封印一萬年!」戒嗔高聲答道。
不料在他這一分神答話之際,因口訣斷開,金色帶子的收縮稍一停頓,鐵柱全身亮起一團白光,「砰」的一聲爆響,金色帶子碎為無數細小的卍字,最後消弭殆盡。
戒嗔暗歎一聲:太大意了,居然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可是容不得他悔恨,鐵柱張開大口,一道白光從中激射而出,「轟隆」一聲正中他的胸口,只聽「卡嚓嚓」一連串脆響,他的體表居然佈滿裂紋,接著「稀里嘩啦」一片片金色碎片從他身體之上脫落下來,紛紛揚揚地墜下天空,卻是金身破碎之故。
於此同時,戒嗔的氣息陡然虛弱許多,他眉頭一皺,瞬間退後百丈,用手一撫嘴角血跡,暗道:這妖孽怎會如此難纏?難道是我的修為退步了嗎?不,是我太仁慈了!對待妖孽絕對不能手軟,否則必然貽害無窮!
他立即盤膝坐了下來,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身體立刻置身於一個碩大的蓮花花苞虛影當中,隨著一個個法訣接連吐出,蓮花花苞逐漸開放,一瓣瓣緩緩張開,最後整個形成一個蓮台,戒嗔跌坐其上,一道金色佛光從高天之上直垂而下,將戒嗔罩於其中,同時恢宏的梵音妙語憑空出現,讓人聽之神魂不禁為之沉醉,在遠處的陸宇見此景象完全呆住了,心道:此人想必是一得道高僧!照此下去鐵柱必然危險,必須趕緊想個辦法。
鐵柱按捺不住火爆的脾氣,罵道:「搞什麼鳥東西?!蓮花?蓮花若能傷人,老熊的爪牙就能撕裂天地!」
一聲咆哮之後,雙手交叉在身前,食指相抵,一團極為狂暴的氣息迅速在其上凝聚,漸漸變大,最後化為一個人頭大小的白色光球,在其指尖劇烈旋轉,發出一陣陣駭人的嗡鳴,與恢宏的梵音妙語相互衝擊,縱橫交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