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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二章煙花之地 文 / 憶天一夢

    琳兒真的睡著了,她已然心力交瘁了,這顆給她帶來希望的月亮也不再那麼明亮了,因為那已是兩天之後的月亮。當琳兒緩緩睜開雙眼時,她又看到了月亮裡面的樂天,琳兒興奮地笑了出來,也同樣含情脈脈的欣賞著他,這一切太美好了,也太真實了,真實的能感受到樂天的呼吸和體溫。她好想撫摸一下這俊美不凡的面龐,卻在抬手的一瞬間所有的美夢都破滅了。由於手腳被縛,琳兒這才從恍忽中醒來,卻不想楊樂天真的在這兒,竟然活生生的與琳兒面對面。

    「放開我!」琳兒情緒激動,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

    楊樂天俯下身,溫柔地道:「琳兒,你先聽我說好麼?」

    「你先放開我再說!」琳兒動容道。

    楊樂天道:「好。不過你要先答應我,不准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傻事來,好麼?」

    琳兒怔怔得「嗯」了一聲,楊樂天立即為琳兒鬆開了綁繩。琳兒猛然間坐起來,楊樂天剛要開口解釋,琳兒的淚水突然如山洪暴發,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她哭得很傷心很委屈,為什麼當樂天真的出現在面前時,就怎麼也堅強不起來了呢?她真想一頭扎進樂天的懷裡,哭個天昏地暗,卻覺得他們之間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這屏障遠得就像隔著千山萬水。這屏障甚至讓琳兒不自覺地推開了楊樂天疼惜的懷抱,那一霎那間,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淚水戛然而止。琳兒用手帕拭乾眼角的淚痕,緩緩地道:「算了,既然一切都結束了,還說什麼呢。」

    楊樂天激動地搖頭,道:「不,琳兒!你聽我解釋……」

    「楊樂天,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忽聞門外一聲大喝。二人同時抬頭,破門而入之人竟是吳雨燕。

    吳雨燕手持北斗七星劍,直指楊樂天的面門,喝道:「什麼都不用說了!楊樂天,你只管回答我三個問題。」

    楊樂天衝著劍鋒迎上一步,凜然道:「你儘管道來。」

    「楊樂天,你到底還愛不愛琳兒?」吳雨燕當頭一喝,劍尖嗡嗡顫抖。她別過頭望向琳兒,琳兒卻默默注視著楊樂天,雖不發一言,但內心極其渴望著這答案。

    楊樂天緩了一下,道:「愛,琳兒是我楊樂天此生唯一摯愛。」他回答時語聲堅毅,神情凝重,不像是在說謊話。

    琳兒和雨燕聽到楊樂天這話講得如此動聽,均稍感寬慰。吳雨燕舒眉道:「楊樂天,那你是否真的要入贅我吳家?」

    楊樂天輕輕點點頭,道:「是的。」這話居然也說得泰然自若,真讓琳兒微熱的心又澆上了盆冷水。

    吳雨燕登時火冒三丈,她急躍一步,將寒刃逼在楊樂天的脖頸要害,立眉道:「你這話倘若當真,那麼本姑娘問你……」

    這最後一個問題還未及出口,但聞楊樂天冷冷地道:「雨燕,既然我們都快成夫妻了,你何必做這麼多事情。」

    「啪」的一聲,吳雨燕一掌乾乾脆脆地打在楊樂天臉上,罵道:「你對得起琳兒麼?」其實她本想問楊樂天是否真的要和自己成親,怎料楊樂天這麼爽快的給了她答案,直惹得她驚怒交集,花容變色。

    聞得楊樂天一言,琳兒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心頭的冷水立刻凝結,一顆被冰凍的心也不會思索了,她站起身,也很想給楊樂天一記耳光,但她咬咬牙不忍心下手,反而柔聲道:「雨燕,我祝你們兩個……幸福……」琳兒話到一半,淚珠瑩動,好似一朵曉露荷花,然而在她那動人的美麗中卻掩藏不住莫大的淒涼和哀傷。任何男人看了都會上去憐愛,為什麼楊樂天卻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難道他也變成了一塊冰,凍結著什麼苦衷?琳兒長吁了一口氣,飛身躍出門去。那烏黑瀰散的長髮,加之一身雪白的紗幔,似一朵浮雲飄然而走,消失在黑漆的夜空中。也許那浮雲本就不屬於這片天空,或是被無情的黑夜吞噬掉了。

    「琳兒……」楊樂天欲言又止,晃晃腦袋,輕蔑地瞥了一眼吳雨燕,一言不發的與她擦肩而過。楊樂天雖然表面冷漠,心中卻有難以言語的感情,他情願把巨大的矛盾衝擊隱藏起來,這是他的選擇,無論錯與對。

    此刻已過亥時,街上人丁稀少,偶有幾個路人匆匆忙忙,卻都是往城東方向去的。楊樂天一路從無名山莊出來,本為尋個安寧,但見這些人有說有笑,腳步急促,也心生好奇。反正自己是個隨波逐流之人,去哪裡都是一樣,不如跟去看看。步隨思行,楊樂天未走出一里,但見前方燈火通明,整條巷子被花紅酒綠的亭台樓閣圍攏起來,未入巷口,已聞一片絲竹嬉鬧,唱曲行令之聲。儘管古語有云「煙花三月下揚州」,但洛陽這條煙花巷也絕不遜於揚州的昇平。楊樂天雖從未到過煙花柳巷之地,但他心自是中明白這是什麼地方。

    「春香樓」坐落於整條煙花巷最明顯的位置,這座金碧輝煌的樓閣足足架起了三層,首層應有三丈餘高。春香樓是這裡最火的院子,可謂客似雲來,門庭若市。楊樂天不知不覺也跨進這樓來,姑娘們如穿花蝴蝶似的迎了上來,可任她們左問右探,嬌聲百媚,楊樂天仍一副愛答不理。直待他尋了個位子坐定,楊樂天才道:「來一壺酒。」那些姑娘見他不是來尋歡的,頓時沒了興趣,不情願地招呼丫頭把酒上來。

    這春香樓四周是坐席,正中乃為一塊圓形場地,用紅綢子圈著。楊樂天酒水微潤唇齒,忽聞一陣笛聲響起,那笛聲悠然流暢,卻道出心底一片惆悵。伴著這笛聲,一縷如絲的紅綢怦然出現,飄舞在空中。仔細看來,一名女子在紅綢中若隱若現,她從半空中旋繞下來,落地之時,腳尖輕踏,又足足縱起一丈餘高,手中甩起那一抹紅綢,轉又揚起直下,宛若一縷嬌艷的晚霞,剎是奪目。那姑娘穩穩地落於圓形場地中央,將三丈紅綢攆在手中。再一轉身,卻將整縷紅綢包裹於身,那身後絳紅的長長的拖尾,猶盛一件嫁衣。

    這女子一出場,春香樓立時靜了片刻,跟著整個樓裡喧聲四起。楊樂天盯著那紅綢入了神,回想起當初琳兒和自己私逃出梅山的時候,琳兒正是穿著一身紅色的嫁衣,還為了他傷痕纍纍,琳兒真的為他犧牲了太多……想到此處,楊樂天登時將酒杯一擲,拿起整個酒壺來一飲而盡。

    「楊兄,一起喝如何?」來人一掌落在楊樂天的肩頭,原來是他的好兄弟來了。

    「飛鳥!」楊樂天愁容一展,道:「你也來此逍遙?」

    「呵呵,天下之大,總會有地方容我飛鳥苟且喘息啊。」飛鳥淡淡笑道,「再說,這個地方不錯啊,酒和女人都有。」

    楊樂天勃然大笑道:「哈哈哈,楊兄說得對!快,再拿酒來!」

    「好,你我兄弟就在此喝個痛快。」飛鳥爽快地道。

    楊樂天道:「好,正好有佳人助幸,我們且喝個痛快,來,干!」轉眼間,三杯薄酒進肚。這時,周圍喧鬧忽熄,二人目光同時轉向場中,見剛才那位女子退在後面,當前站著一位中年婦女,體態稍胖,濃妝艷抹,打扮花俏,顯然是這春香樓的老鴇。

    老鴇一抖手帕,惺惺笑道:「落花姑娘,可是我們春香樓的頭牌,只賣藝不賣身的,這是早就定下的規矩。如果有哪位大爺看中了她,可以稍後帶她到廂房單獨為您調琴唱曲。不過,我們這位落花姑娘身子骨單薄,每晚只接待一位客人。倘若哪位大爺出得起高價,便可有落花姑娘陪您共渡良宵。」

    「落花?莫不是飛鳥兄提過的那位姑娘?」楊樂天驚覺道。

    飛鳥答道:「楊兄果然好記性。不錯,這姑娘正是在下的救命恩人,那次中毒多虧了她,否則到了清明,楊兄可就有得忙了,呵呵。」

    這話戳到了楊樂天的痛處,他舉起酒杯,道:「楊某自罰三杯,給飛鳥兄賠罪。」楊樂天一口氣又是三杯下肚,竟不知什麼滋味。眼見落花美艷撩人,風騷而不失端莊,楊樂天不禁讚道:「飛鳥兄你好福氣,得這樣一位紅顏知己。」

    飛鳥輕輕歎息,吟道:「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這詩是說給楊樂天聽的,他瞭解楊樂天的心思,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也許飛鳥可以為落花做任何事情,但他永遠不會去愛這個女人,愛情會束縛他自由張開的翅膀。

    楊樂天聽飛鳥吟得淒涼,不禁感到一陣惘然。此時,已有好色之徒出一百兩銀子買下了落花唱曲,落花懷抱著琵笆,尾隨其後。眼見她二人上了樓,落花卻在入屋之前回眸一盼,恰與飛鳥四目相對,那眼神中少了幾分驚訝,反倒出一片含情脈脈,戀戀不捨的神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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