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大酒店是庫奇鎮最大的酒店,是招待最尊貴客人的地方。
「諸位,眾所周知,咱們庫奇鎮是個移民村,地處大山深處,貴族老爺們不願意來這裡,也懶得管理。因此一直以來,歷屆鎮長都是由我們自己選出來的。」一號包廂之內,副鎮長藍桑坤放下酒杯,咳嗽兩聲道:「三天前盜賊洗劫本鎮,老鎮長不幸遇難。本來按照傳統,應該舉行一次選舉,選出新的鎮長。可是大家都知道,現在是狩獵季節,不適合選舉,男人們都在大山裡,可能幾個月才能全部回來。因此本副鎮長認為,當務之急應該由我們幾個推舉出一個合適的人,全權負責本村的日常事務,避免引起混亂。」
包廂之內一共八個人,包括亨特祭祀在內,都是庫奇鎮有頭有臉的人物。
「你的意思我明白,什麼叫合適的人?鎮長死了,你這個副鎮長不就是最合適的人嗎?」野狼大酒店店主納達爾酸溜溜的說道:「嘿嘿,其實你不必把我們召集起來,你現在不就在處理村子的日常事務嗎,何必急著轉正呢?」
在座年紀最大輩分最高的獵手塔塔老爹不悅的說道:「藍桑坤,鎮長是為了保護我們大家而死的,他現在屍骨未寒,你不去安慰他的遺孀和孩子,卻整天琢磨著取代他的位置,就沖這一點,我就不同意你來做這個鎮長。」
藍桑坤本以為這是件水到渠成的事情,沒想到他剛起了個頭,就遭到眾人的一致反對,不由急了:「塔塔大叔,諸位,我這也是為全體村民著想啊。現在這個時侯,的確不適合進行選舉,而我以副鎮長的職務行使鎮長的職權,也的確不太合適。」
「人不齊,我們可以等,家裡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那些去山裡的獵人得到消息立刻就會往回趕,頂多三五天就都回來了。到時候如果你當選,我們絕對擁護。」
「還是回來的好啊,魔獸商人都走了,他們獵殺再多魔獸,也賣不了好價錢了。」開魔獸商店的老闆奧馬爾歎了一口氣說道:「真是太奇怪了,強盜明明被趕走了,這裡很安全,外地人怎麼一股腦都跑了呢?」
「你沒有問問他們為什麼走?」外地人離開,納達爾這個開飯店的感受也很深,最近幾天幾乎沒什麼生意了。
「問了,可是他們都不說,一個個驚慌失措的,好像害怕什麼人似的。」奧馬爾說道:「不過,我最好的一個主顧臨走的時候有過暗示,似乎和那個叫屠龍……降龍者的大鬍子有關係。」
塔塔老爹生氣的直敲桌子:「不稱呼你的恩人大鬍子,叫他降龍者大人!」
說到洛非,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亨特祭祀。
藍桑坤認為可以藉機拉攏一下亨特,於是問道:「亨特祭祀,那天降龍者大人不是跟你進教堂了嗎,怎麼後來不見了,而且你還囑咐我們不談論降龍者的事情?他幫了我們,我們應該表示一下感謝。等有了新鎮長之後,就把大家召集起來,每家每戶出點錢,為他舉辦一個隆重的儀式。」
亨特尷尬的笑了笑:「咳咳,高人的脾氣都很怪異。降龍者大人很低調,不希望大家把他當做恩人看待,因此已經走了。」
「真是好人啊!」塔塔老爹由衷的讚歎。
一個夥計敲門進來說道:「老闆,各位大人,下面來了一個大白胖子,說見你們。」
店老闆納達爾不耐煩的擺擺手:「什麼白胖子黑胖子,沒看見我們在商量事情,不見。」
店夥計並沒有離開,猶豫道:「老闆,那個白胖子說他來自素波市,是個子爵,還是個高級魔法師呢。」
「子爵?」屋裡的人都是一愣,庫奇鎮從來沒有來過這麼高級別的貴族。
「你確信,他真的是一個貴族?」納達爾站立起來。
夥計撓撓頭:「不太像,他是走著來的,沒有車馬,也沒有隨從,而且衣服破破爛爛的。不過……他的派頭倒是很足,說話凶巴巴的,像是一個有身份的人。」
「什麼叫像,我本來就是一個有身份的人。」突然,一直纖細白嫩的手伸過來,將夥計推到一邊,門外赫然出現了一個白白嫩嫩的大胖子。大胖子倨傲的看了一眼屋子裡的人,逕直走進來,到為紀念已故鎮長專門空出來的最好的座位上坐下,抬手撕下一隻雞腿大口吃了起來:「嗯,火候雖然欠缺了點,但是味道還算不錯,在這種山村野店能吃到這樣的東西,也算難能可貴了。」
眾人驚訝的看著這個不之客,對他的怪異行為又好笑又好氣。
作為宴會的起人,藍桑坤沉不住氣了:「喂,你是哪來的白胖子,怎麼隨便闖進別人吃飯的地方,趕快給我出去!」
白胖子放下雞腿,拿起一張以前可能很白的手帕擦拭了一下雙手,盯著藍桑坤搖頭歎息道:「山民就是山民,粗魯,無禮,和城裡的人沒法比。」看到眾人露出怒色,白胖子站起來,大聲說道:「雖然你們很沒禮貌,但是我很仁慈,不打算追究你們冒犯貴族的罪責。現在,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就是偉大的主人的主人洛非大人的僕人若蘭大人的僕人,世襲三等子爵,安道爾省有史以來最優秀的詩人,高級魔法師納格爾普大人。」稍微停頓了幾秒鐘,繼續說道:「現在你們已經知道我是誰了,趕快行禮吧。」
納格爾普把話說完,倨傲的看著大家,等待別人向他行禮。
所有人都被納格爾普冗長的頭銜弄懵了,都面面相覷,什麼主人的主人,僕人的僕人,又是子爵又是詩人,亂七八糟的。
過了好一會兒,藍桑坤才醒悟過來,大喝道:「來人,把這個瘋子趕出去!」
「呼!」納格爾普突然抬手一點,一頭兩米多高的魔狼突然出現在身後。
普通的魔狼連一米都沒有,就能輕易撕碎一個優秀的獵人,兩米高的魔狼該有過利害?眾人頓時大驚失色,尖叫著想逃出包廂。可是他們回頭一看,頓時嚇傻了,原來在門口也蹲著一隻巨型魔狼。
兩頭魔狼的血盆大口開合著,四隻眼睛放射出滲人的藍光,雖然無聲無息,卻透露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納格爾普的兩隻小眼睛放射出魔狼一樣的寒光:「我猜得沒錯,你們果然是一群忘恩負義的小人!」
以世襲子爵的身份,屈尊降貴去做兩個普通人的奴僕,納格爾普不但不感覺到委屈,反倒做的有聲有色。
一天前的中午,納格爾普榮幸的成為洛非僕人的僕人,除了幸福的吃到土豆燉羊排之外,還在和若蘭主人的交談中瞭解到庫奇鎮的村民對於救了他們的降龍者一點感激的表示都沒有,不由義憤填膺,自告奮勇的前來討個說法。
洛非早就有這個想法,只是不好意思開口,又找不到合適的人,現在納格爾普想去,洛非正好樂見其成。
得到許可,納格爾普就如同拿到國王的授權一樣,趾高氣昂的來了。
利用幻術變化出兩頭級魔狼,把在座眾人震懾住之後,納格爾普凌厲的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人們都說山裡人淳樸,我看這個傳聞是錯誤的,最起碼在庫奇鎮不是這樣。你們自私,冷漠,對於曾經幫助過你們的人不聞不問,卻躲在這裡獨自享樂,可恥啊!」
魔狼太可怕了,所有人都感覺背心涼絲絲的。
「這位子爵大人?」藍桑坤糊塗了:「我們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還我做特別說明嗎?我問你們,三天前是誰闖進村子,殺死三個村民,洗劫了你們幾乎全部財產?又是誰從天而降,趕跑了強盜,拯救了你們的財產和生命?」納格爾普拍案而起:「可是,面對你們的救命恩人,你們又做了什麼?你們不知道感恩,甚至對救命恩人不聞不問,你們在這裡吃山珍海味,卻讓你們的救命恩人在荒郊野地風餐露宿,你們難道就不感覺到慚愧嗎?」
塔塔老爹急得直搓手:「這是從何說起?我們非常想報答那個救了我們的大英雄,可是我們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啊?」
「你們會不知道?」納格爾普幾乎就是在吼叫:「三天來我的主人和主人的主人就在你們眼皮子地下從來沒有離開過。你們竟然欺負他們是外鄉人,一盤牛肉賣兩個銀幣,太過分了!我的主人和主人的主人實在不堪忍受你們的敲詐,被逼無奈,只能到河邊去,餓了就釣魚吃,困了就在草地上睡覺!」
「啊,你說那個年輕人就是救了我們的大英雄?」眾人大驚。
洛非洗浴理之後變化太大,連若蘭都認不出,更何況其他人。村民們也曾經懷疑過河邊釣魚的那個陌生人的身份,但大都懷疑他是一個外地來遊山玩水的紈褲子弟,誰也不會想到他就是那個鬍子拉碴的降龍者。
「降龍者一千年才會出現一個,難道除了我主人的主人之外,這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降龍者嗎?」納格爾普轉向亨特祭祀:「別人不知道,你這個曾經親自接待過我主人,和主人的主人的祭祀最清楚不過了吧?你告訴大家,河邊那個垂釣的人是不是降龍者大人?」
亨特已經渾身是汗:「這個……他的確是降龍者大人,可是……」
「可是什麼?」塔塔勃然大怒:「恩人明明就在我們身邊,你卻說他已經離去,難道這就是你的信仰嗎?」
「既然降龍者大人已經找到了,我們是應該前去表示感謝。」魔狼太可怕了,藍桑坤站起來,試圖領著大家離開。
納格爾普用力拍著桌子:「你們難道就這樣去迎接偉大的降龍者大人麼?」
藍桑坤迷惑地問道:「子爵大人,您的意思是……」
「儀式,最最隆重的儀式,全村人都參加的儀式!彩旗,樂隊,煙花,禮品,就像迎接領主大人……不,像迎接國王陛下一樣。不這樣不能彰顯偉大的降龍者大人的威嚴,不這樣不能顯示你們感恩的心情!」納格爾普威風八面,如同一個指揮作戰的將軍:「我作為來自大城市的貴族,這切的經驗比你們豐富得多,因此你們的一切都聽從我的指揮。另外,亨特祭祀,把教堂唱詩班的人都集合起來,馬上排練我剛剛譜寫的讚美降龍者大人的詩篇!」
組織歡慶儀式可是納格爾普的拿手好戲,他興奮地滿臉肥肉不停地顫抖,一個勁的詢問在座諸位的身份職務,然後強行安排任務。
在納格爾普口若懸河的激昂演講之下,在魔狼可怕的眼睛瞪視之下,庫奇鎮的一眾頭面人物面面相覷,又是迷茫,又是害怕。
這個傢伙,真的是降龍者大人的僕人嗎?
給讀者的話:
昨天有事,今天補回來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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