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不敗與真小七二人一翻嬉笑打鬧之後,終於將整套衣裳床帶整齊。
不過包括雪千尋在內的三人都是覺得有些不倫不類。
大部分女人對漂亮的衣服都有著天生的熱衷和獨特的眼光,真小七對服裝亦是頗有研究,更何況這些服飾她是審視過的,打量了東方不敗一會,便說道:「頭髮!」
東方不敗容貌雖不說傾國傾城,顛倒眾生,但亦是清麗脫俗的一個佳人。這些衣衫也不難看,違和之處卻是在於髮型。
「咚咚咚!!」
這時,楊蓮亭敲了敲門,且問道:「我可以進來了麼?」
雪千尋頓時走上前打開門。
「你…你…你怎麼?」
然而,當看到楊蓮亭之時,雪千尋當即一愣,瞳孔一縮,張大了嘴巴,一臉的駭然。
「蓮弟,為什麼讓我穿成這樣?」東方不敗一臉不樂意的抱怨著,從裡間走了出來,可當她看到楊蓮亭之時亦是一愣,驚疑道:「蓮弟,你怎麼把頭髮給剪了?」
楊蓮亭一身黑底紋絲的過膝長衣,腰間繫著紫紅色腰帶,紫薇軟劍不消說,自然是藏在裡中。衣裝雖較之中原服飾有些特立獨行,但卻也符合現下大眾的審美。
但他竟是將長髮削去,餘下的短髮隨意的捊向後,額前只餘幾縷碎發。
楊蓮亭微微一笑,眨眨眼,問道:「很難看麼?」
東方不敗怔了怔,便搖頭道:「倒不是難看,而是…」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這是這世界根深蒂固的思想,除去剃度出家之外。尋常人無故剪去頭髮可以說是大逆不道的行為。
楊蓮亭笑道:「我當然不是沒事找事,剪下的頭髮自然還有用。」
三人不解,俱是心想:「頭髮又什麼用?」
楊蓮亭沒解釋,看了看有些不倫不類的東方不敗,微微笑了笑,隨後越過三人走到衣櫃前,打開之後俯下身,從衣櫃中拎出一個木盒。接著轉過身,將盒子放在桌子之上。一打開,拿出裡面的東西,盒子有三層,裡面卻是有許許多多東方不敗未見過的東西。但她也認出一些似乎是化妝用品。
楊蓮亭拉著東方不敗坐在他面前,摘下她頭上的飾品。垂放下她如綢般滑手的黑髮,又將她的秀髮齊齊向後一梳,紮了起來,再在她額前戴上一個髮箍,定住她的秀髮。
東方不敗疑惑道:「蓮弟,你到底要幹嘛?」
楊蓮亭道:「為你改頭換面,我為你編造的生平是你遇到你師傅之後。這六年來一直隨著他一起遊歷諸國,不久前才回中原,所以我才讓你穿上這些與中原服飾迥異的服裝。但日月神教之中見過你的人不少,避免被人認出來。所以我幫你改頭換面。」
東方不敗恍然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蓮弟你對我逼你男扮女裝一事懷恨在心,想要報復我。」
楊蓮亭捏了捏她的臉蛋,道:「我才沒你那麼無聊。」
東方不敗道:「你不無聊怎麼讓我穿…讓我穿那樣的東西。」說著她臉上微微有些發燙。
楊蓮亭道:「這些服飾一時之間中原女子也許還不能接受。但總會有習慣成自然的一天。尤其當她們發現其中的好處之後,更是會趨之若鶩。」說著猛然回過頭。惡狠狠的對真小七警告道:「小七,這些衣物你可不能再打著我的幌子去圈錢了,否則天下人都會以為我是變太狂。你就說是小白從異國帶回來的,正好給她虛構的生平添上一些佐證。」
「噗呲!!」
真小七與東方不敗二人忍不住笑出聲來,忽然東方不敗狐疑道:「蓮弟,你又是怎麼想出這些衣物的,這些都是女人穿的,不對女人極為瞭解的話,是決計想不出的。」
不但是她,真小七也早對這點充滿了懷疑,但她可不敢想東方不敗一樣毫無忌憚的問出口來。
楊蓮亭皺了皺眉,道:「別亂想,我這輩子除了你,可沒碰過什麼女人。」
東方不敗又是板著臉問道:「那上輩子呢?」
見楊蓮亭默然未答,東方不敗不由冷哼一聲,心有不悅,但一想這都是他前世的事了,自己也沒法責怪他。而且雪千尋與真小七在側,又不好明說。
楊蓮亭又拿出一個玻璃製作的管子,按上一根細小的針頭,拿出一個密封的小瓶子。
楊蓮亭道:「會有一點痛,要不要幫你麻醉?」
東方不敗搖了搖頭。
隨後,楊蓮亭將小瓶子中液體抽進玻璃管中,又注射進東方不敗的鼻樑之上……
過得許久,楊蓮亭又為東方不敗補了補妝,將針孔造成的細小紅點遮掩住,隨後將她的秀髮放下,梳理成型,便笑道:「大功告成。」
真小七與雪千尋早已看得眼花繚亂,一臉的驚愕。
聞言,東方不敗頓時站起身,走到鏡子前一照。
這一看,東方不敗頓時驚呼道:「啊!!」
只見鏡子之中的她簡直變了一個人一般,臉型變得想包子一樣,圓呼呼的,兩腮比較突出,十分可愛。看起來就想鄰家小妹妹,有些天然呆,人畜無害的樣子。
若是細細觀察還是能找到她原的痕跡,但此時她的眼鼻口都與之前有些微微不同,一組合起來,不論相貌,連氣質都變了,簡直就與之前判若兩人,就算是極為熟悉她的人恐怕也難以認出她來。
東方不敗讚道:「蓮弟,你的易容術果然是高明。」說著不由將手摸向臉。
楊蓮亭頓時一把抓住她的手,吩咐道:「小心點,別太用力了,會變形的,要過幾天才會定型。」一頓,又說道:「這可不是易容。已經是整容了。」
東方不敗驚道:「整容?」
楊蓮亭點頭道:「這樣才不會讓人察覺出端倪。」
東方不敗激動道:「難道我以後都是這樣子了,我才不要,傻里傻氣的。」
楊蓮亭笑道:「放心,藥效只能維持不到一年,藥效過了就會慢慢變回原樣,而且我還有藥能直接將這些藥物溶解,瞬間便能變回原樣,剛我幫你塑型的時候就有用過了。這些藥物也不會對人體有什麼危害的,因為我們人體就有這些。」說完又一笑。道:「否則我又怎麼會自誇我的易容術天下無雙,無人能看破,就因為我有這些藥,足以令人改頭換面,而且全無瑕疵。現在。你就算是回到黑木崖,恐怕也沒人能認出你來了。」
聞言,東方不敗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笑道:「我自己都快認不出我自己了。」說著輕輕摸了摸鼻子,喃喃道:「摸起來怎麼感覺好像細沙子。」
楊蓮亭吩咐道:「是這樣的,過幾天就不會了。記得,這幾天別碰熱水,也不能用力去捏它,否則會變形。到時又得重做一遍了。」
東方不敗挪揄道:「難怪蓮弟能變成『蓮妹』,原來有這麼神奇的藥物。」
楊蓮亭頓時一敲她的腦袋,道:「再敢拿這事取笑我,我就把你整成醜八怪!」
東方不敗嘻嘻一笑。道:「反正能變回來,整就整。我還怕你不成。」
楊蓮亭眉頭一挑,道:「別以為這藥物是大白菜,我現在提煉也不容易,否則的話還能交給西嶽商會去賣了。」
東方不敗不解道:「這麼獨門的藥物怎麼能拿去賣呢?」
楊蓮亭道:「別以為這藥物只能整容,它還能美容,而且…」說著瞥了雪千尋一眼,繼續道:「還能豐胸」
東方不敗一怔,隨即咯咯一笑,雪千尋不由氣的滿臉通紅,呵斥道:「你看我幹嘛?」
楊蓮亭嘴角一勾,道:「我想你也用不到了,不過你若真想做男人,我可以滿足你的一半的願望,以我現在的能力幫你…」說著手做了個向下一切的動作,繼續道:「這樣的手術我還是極有把握的。」
雪千尋怒喝道:「你無恥!」
楊蓮亭聳聳肩,戲謔道:「那你還想不想做『寧采臣』?」
雪千尋咬牙切齒道:「公子女軀裹男心,你這個『黑山老妖』又能讓我怎樣?」
楊蓮亭伸直右手,聚掌成爪,笑道:「那我就把你這顆不軌之心給挖出來。」
雪千尋上前一挺,冷冷道:「有事你就挖啊!」
楊蓮亭急忙收回爪子,他還真怕了她這幅死豬不怕燙的模樣。轉過頭,對真小七問道:「酒席都準備好了麼?」
真小七點頭回道:「頭兒放心,都準備妥當了,我們的人手也召集回來了。」
楊蓮亭道:「這樣就好,等喝完這出酒,送走這些護衛,我就可以就地組建起一支自己的護衛。否則整天被這些護衛監視著,我很多事都做不了。」
東方不敗皺眉道:「蓮弟,你說護衛監視你?難道是皇帝讓他們這麼做的?」
楊蓮亭道:「不錯,皇帝當初收我為義子,是因為我的身世引起他的共鳴,同情多過於欣賞。之後之所以重用我,也可以說是利用多過於信任。我所做的事和我的能力超出了他的意料甚至是理解,若是常人,要麼是嫉妒我,要麼是崇拜我,但他是皇帝,既不會嫉妒我,也不會崇拜我,只會害怕我!」
東方不敗疑惑道:「他一個皇帝怎麼會害怕你?」
楊蓮亭道:「朱祐樘倒算得上是個好人,也是個好皇帝。待人寬厚,甚至有些寬厚過頭了,可以說有一點點懦弱。這跟他的身世有關,而且他又迷信佛道,民間都說我是聖人再世,天神下凡,他要是聽多了,有不好的想法也是正常。作為皇帝的他自然是篤定自己是天命所歸的真命天子。但也因為如此,朱祐樘對於我與他有些相近的身世就可能從同情變成懷疑。」
「而我又做了許多超出常人理解的事來,人對未知的事物會有一定的恐懼之心,就像我們對鬼神之事充滿敬畏一樣。尋常百姓或許敬我畏我,但皇帝卻不然,正所謂葉公好龍。他作為一個皇帝只會畏懼我,因為我可能對他的江山有威脅。」
東方不敗皺眉道:「蓮弟既然明知如此,當初又為何還要做他的臣子?」
楊蓮亭苦笑道:「我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我做了那麼多事,最終目的雖是為了對付朱宸濠,但也是著助人為樂的心思,讓這天下安定一些,百姓死傷少一些。沒想到他竟然猜忌我,這些事是我上次進宮之時與皇帝相見。察覺到他竟然對我的態度,我才想通的。好在我就沒打算一直為官。」
東方不敗冷哼一聲,道:「飛鳥盡,良弓藏,古來帝王皆無情。」
楊蓮亭道:「所以我已經決意不再入朝。若是朱祐樘此次選擇維護我,相信我,我便送他一場造化,助他成就千古一帝的偉業。若是他對我心生猜忌,yu對我處之而後快,逼不得已,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說著一頓。笑道:「要不是我現在拖家帶口,家大業大,躲不了。憑我一個人,改頭換面躲在他眼皮底下他都不知道。」
除了雪千尋。東方不敗與真小七對楊蓮亭之言都充滿了信任,並不認為他所說要助朱祐樘成就千古一帝之事是在說大話!
東方不敗憂心道:「若是皇帝想要殺你的話怎麼辦?我們武功再強也難以抵抗千軍萬馬,就算是日月神教也無法阻擋朝廷數十萬大軍的征剿。」
楊蓮亭道:「放心,除非是謀反大罪。否則皇帝是不可能明著來殺我的。他怕得就是我謀反,自然也不會逼得我起兵造反的。」
東方不敗道:「也是。憑蓮弟的威望,若是登高一呼,不說推翻朝廷,割地自立卻也不是難事。」說著神情有些興奮,竟是有些躍躍欲試。
楊蓮亭搖頭道:「若朱祐樘是昏君倒也罷了,可他是位明君。造他的反可不容易?那可是要將整個天下都拖入戰亂,會害死很多人的,我是不可能為了自保而這樣做的。」
東方不敗道:「什麼明君?你做了那麼多造福天下之事,他還要殺你,簡直就是昏君!難道蓮弟就任由他對你下手?絲毫不反抗?」
楊蓮亭道:「我當然不會束手就擒,我這不就削髮明志了!」
東方不敗驚疑道:「削髮明志?」
※※※
夜幕降臨之時,府中一處寬闊的大堂之中擺滿了酒桌,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美酒佳餚。
當眾人見到楊蓮亭時不由一愣,驚疑他何為是這般模樣,竟然剪了頭髮。
楊蓮亭走上前,身後跟著一個下人捧著一個盒子,楊蓮亭站於最高處,對眾人高聲言道:「今夜酒宴是為答謝諸位這兩年來勞心勞力的保護著在下的安全,楊某在此謝過諸位。」說完對著眾人鞠了一躬。
「侯爺言重了!」
「侯爺不可!」
楊蓮亭又接過一酒杯,道:「來,在下敬在座諸位一杯!」說完便仰頭一飲而盡。
接著,楊蓮亭又繼續道:「還有一事,楊某要拜託諸位!」說著,從下人手中接過盒子,一打開,裡面卻是他的斷髮。
楊蓮亭道:「建昌伯一事,楊某逾權,濫用私刑將之打傷。今日楊某割發代首,一來是向皇后及張家賠罪。二來,亦是削髮明志,楊某散漫而孤傲,性子放蕩不羈,不拘禮數,就不適合為官。是以今日立誓,從此不再入朝為官。請在場諸位將楊某之斷髮,及楊某所說的話上呈皇上。」
聞言,眾人不由一怔!驚呼道:「侯爺不可!!」然而楊蓮亭發都斷了,誓也立了,眾人知道事已至此,已是覆水難收了。
楊蓮亭繼續道:「但我畢竟是皇上義子,楊某依舊會鞠躬盡瘁,忠於天下,忠於皇上,為安邦定國出一份力。」說著又笑道:「這已經是楊某所能做到的極限了,如果皇上還要逼我,我只能將剩下的頭髮都給剃光躲進廟裡當和尚了。」
「呵呵…」
有些人不由給楊蓮亭逗笑了,有些人則是苦笑,亦有些人是強顏歡笑。
遠遠站在後方的真小七目光憐惜的看著楊蓮亭,她知道他是個骨子裡充滿高傲的人,若不是顧忌華山派和親人朋友,他絕對會與皇后死磕到底,絕不會委曲求全向皇帝低頭。
為了天下,他不願造反。
為了親友,他只能妥協。
他明明做了自己覺得對的事,卻不得不低頭認錯,對傲骨天成的他而言,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ps:月底有些忙,有病在身又不能長期熬夜,這幾天不得已只能一更。
原想碼足5000大章的,不過老爸催了,明早要早起坐車出門,約了醫生,也不知道檢查出的病情是好是壞,只說電話說不清,讓我親自去一趟。
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