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當初茂川大佐讓裴級三帶著護衛隊來保定,為天皇特使保駕護航,裴級三就提心吊膽的,茂川大佐才下了命令,他就去了白雲觀,求的簽可是下下籤,說明此行不利的,本來想托病不來的,沒躲過去。
還果然和簽上暗示的一樣,剛到的那天兩個聯防大隊長就人頭掛在旗桿子上了,接下裡特使遇刺,這又城裡的軍馬場被燒,城外的據點被八路端了,還有呢,腰山鎮的那一小隊特工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這麼多事壓在一起,這裴級三都快瘋了!
更鬧心的是,在東門那抓到的軍統刺客,今下午換藥時,趁著護士和警衛不注意,搶過一把剪刀,生吞了下去,沒搶救過來,死在了手術台上!這條線徹底斷了!
就在剛剛,他接到的北平來的電話,說送到協和醫院的兩位特使,早川君脫離危險了,小島君傷情惡化,掛掉了!
他派回去的鐵桿心腹電話裡說呢,那小島連上在保定做手術挨的刀,加上回到北平做手術挨的刀,那數目字正好和老道士說的一模一樣!
看來真是遇上高人了啊!城隍廟那一出出的他都看在眼裡的,最後那塊白綢子,只要他一閉眼就在他眼前晃悠,弄得他心煩意亂的。
有些事可以和趙玉昆說,有些事不能和他說,那小子是個啥人,他門清,要是啥都讓趙玉昆知道了,這小子就能把自己全賣了去謀自己的高官厚祿去!
所以呢裴級三給了趙玉昆兩個任務,一個是帶上他自己的人,在保定城裡秘密偵查軍統和八路的人,二呢是讓趙玉昆利用和侯旅長的舊關係,去接近侯旅長,弄清楚姓侯的和聯防大隊長遇害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
軍馬場那裴級三親自去查看了,城外的西園寺據點也去了,據說是和八路交手的蠻子營東邊野地裡也去了。
從幾處散落的彈殼來判斷呢,裴級三認為是一夥八路做的這三件事。可能是分成兩組的,一組潛伏在城裡,燒了軍馬場後,從城牆那翻出去的,和端掉西園寺據點的那一組匯合後,才同陳莊據點來堵截的部隊遭遇的。
就交手現場看,八路的人數不會超過一個排的。不過這人數的問題不能亂說,裴級三隻是和駐軍司令長官匯報了,要是司令長官也照實了去和上面說,那可就要挨罵了!
三十多個八路就把駐軍四千的保定城裡的軍馬場燒了。還把據點端了。擊退了兩倍於他們的皇軍。那不顯得鬼子太無能了嗎!
所以呢,這事司令長官就讓裴級三別管了,報告很快就出爐了,變成了路西和路東的八路主力圍攻保定城。攜帶有重武器,炮彈擊中軍馬場,致其失火,西園寺據點守軍被數十倍於己的八路圍攻,打死幾百八路後不幸全部玉碎云云。
瞅見了吧,前面俺就說過,小鬼子的那戰報水份太大!
這兩件事一了結呢,北平那邊還沒有來電或者來人責問他天皇特使的事情,趙玉昆的兩個任務也還在進行中。眼下裴級三想的就是自己的退路。
最棘手的天皇特使被刺案呢,裴級三想好了,就用那自殺的軍統特工頂了這個事,抓住一個重傷的,雖說死了。可也算是能交差了。這件事就先這樣,然後需要考慮自己了。
他決定找道清師傅和楊法師,讓他們好好給自己指條路,說實話,裴級三清楚,小鬼子是早晚就要玩完的,道理很簡單,一個中國他們都吞不下去,就更別說還和美國等國家又開戰了!別忘了,裴級三那是軍統出身,人家對美國的瞭解不亞於對日本的瞭解!
那美國在裴級三看來就是條大鱷魚!你不去惹他,他還總瞄著你呢,小鬼子可倒好,連個八路軍收拾不了,現在就覺得自己有份量和美國較量了,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小鬼子完蛋是早晚的事,也就是早幾年和玩幾年的事情,自己個才不到四十呢,小鬼子要是敗了,軍統絕對饒不了他,國民政府捲土重來那天,就是他裴級三走向刑場的開始,所以趕緊找大師指點迷津,才是上策。
他人還沒去趙府呢,就聽說那位姓付的還真就午時三刻嚥了氣了,趙府現在上上下下的在張羅著喪事呢,所以裴級三藉著弔唁的機會坐車來到了趙府。
門口掛著白燈籠,大門兩邊也都是白布的帷幔,一看就是家中正在辦喪事的樣子,可惜大門這冷冷清清的,就一個看門的老頭坐在長條凳上,連喪服都沒穿。
這下人怎麼連喪服都不穿呢?裴級三看的眉頭一皺,轉念一想,也對啊,這姓付的死之前雖說是商會的付會長,可你在人家趙府那還是個管家的身份,也就是四太太給你辦個像樣的喪事,按理說,不該主家給辦喪事的,所以下人不穿喪服是對的。
可憐這姓付的小子,風光了一陣子,眼看就是榮華富貴在身了,一朝身死名沒的,連個穿孝袍子的人都沒有!要不是紫玉念在相戀一場的情分上,擱一般人家,弄到城外的亂墳地裡,挖個坑一埋就不錯了!
紫玉呢經此變故呢,人也變得木訥了,在後院搭了靈棚,自己守在那給姓付的燒灰盆子,道清師傅和從城隍廟請來的道士們,給做著超度的法事,其他的趙府下人,不叫都不來的,姓付的生前的結交的朋友也一個都沒有來上柱香燒張紙的。
裴級三這算是頭一個來弔唁的,他和姓付的也不過是一面之緣罷了,進到靈堂,上了一炷香,鞠了三個躬,燒了幾串紙錢,就被讓到偏房去喝茶了。
紫玉呢是趙府唯一一個穿著喪服的,她心裡一直是把姓付的當成她男人看待的,雖說在城隍廟一切真相大白後,心灰意冷了,可畢竟人死了,再怨恨也沒用了,倒是往昔的那些溫情還留在心頭,所以就給姓付的披麻戴孝,也算全了恩愛一場。
謝過了裴級三的弔唁,話不多說,敬了茶,紫玉轉身出去接著守靈去了。
道清看見裴級三來了,正好法事呢告一段落,他也就信步走到偏廂來支應支應。
一看見道清進了屋,裴級三連忙起了身,給道清深施一躬,快步過去把房門關了,轉身過來,撲通一下就給道清跪下了,口中說著:「求大師給指條明路,求大師就俺一命!」
道情微微一笑,伸手把裴級三扶了起來,讓了座,避而不談裴級三的事情,只是問了一句:「降神之事施主怎麼看?」
裴級三也是城府頗深之人,話不能說的那麼直白,接著道清的話呢,就說自己很受啟發,認為這善惡轉換那都是一念間的事,所以他想多做善事,減免自己身上的罪惡,請大師指點。
道清呢還是笑而不答,伸出了右手,豎起了三根手指,裴級三看著道清的三根手指大惑不解啊!
過了一會子才似乎明白了,這是不是說小鬼子只有三年的蹦頭了呢?想到這好像恍然大悟的樣子,張著嘴看著道清。
這道清本來是想說再過三天,等楊棒子回來了呢,讓他去給你指點迷津的,道清哪知道這裴級三誤解為了鬼子還有三年的時間,看著裴級三若有所思的樣子呢,道清自己都有點糊塗了!
裴級三站起來又是深施了一躬,對道清說:「大師,俺知道該咋做了,就此謝過!告辭!」
說完轉身開了房門,大步流星地就出了趙府了,倒把正在張羅晚飯的紫玉給弄糊塗了,這裴長官咋不吃飯就這麼急匆匆地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