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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東陽老人第二節 張氏英雄 文 / 寒潭水一色

    張培植,名國卿,號文樵,1891年出生在河北省清苑縣東閭村一個小康之家。1895年父親病逝,家道中落。1899年,張培植八歲時,席捲華北平原的義和團運動爆發了,給幼年的張培植心靈裡播下了反帝、愛國的種子。此後,張培植追隨著每個時期的革命先驅,默默的、鍥而不捨的工作著。

    1905年,張培植十四歲,在親友的幫助下得以到保定府官立中學堂讀書。這年,同盟會在日本成立,《民報》發行。不久,《民報》到了保定,同盟會的組織也發展到保定。

    1910年,清朝政府把粵漢、川漢鐵路權利賣給帝國主義,激起全國人民的反對,紛紛成立保路同志會,保定府官立中學堂的學生曾罷課聲援。

    張培植冒死在北京丁家街參與炸北洋大臣袁世凱的活動(未遂),因參加同盟會反對清政府封建統治的革命活動,張培植被清政府逮捕,作為「要犯」押解北京囚禁。1911年清帝退位才恢復了他的自由,得以回保定繼續未完的學業。

    1914年,張培植以優異的成績學完中學課程。他痛感中國人民體質孱弱,深以「東亞病夫」為恥,決心學醫,為富國強兵盡力。經本人申請,學校保送進入北京協和醫學堂學習。

    在北京期間,他積極參加了反對簽訂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的活動。袁世凱稱帝、張勳復辟的醜劇,使他痛心疾首。

    1919年,他該畢業了。即將到手的大學畢業文憑並沒引起他的注意和關心。他關心的是巴黎和會的協議要將青島割讓給日本。帝國主義拿著中國的權益在做骯髒交易了。秉性謙和的張培植怒不可遏,他不顧校方的警告、親友的勸阻,毅然參加了反帝、反封建的「五四」愛國運動。就這樣,他在畢業前夕,被學校開除了。

    經師友引薦,張培植到同仁醫院當了藥劑師。他利用外國人開設的同仁醫院做掩護,在教會的地下室秘密印刷宣傳品,巧妙地將傳單夾入傳教士散發的《馬太福音》中,散發到群眾中去。

    就在此時,張培植的胞弟張國鍾痛恨北洋軍閥在保定作威作福,魚肉人民,到北京與乃兄商量,共謀用炸彈炸死坐鎮保定的北洋軍閥頭子曹錕。張培植用自己的化學知識並參照民間配方,配製了**。

    同鄉友好李東園負責製作炸彈殼及裝配。張國鍾執行爆炸。炸彈響了,曹錕未死,張國鍾被捕,張培植、李東園被通緝。曹錕下野後,張國鍾才被釋放,通緝令才取消。

    1925年春,張培植回到保定,擔任他與別人合營的化真照像館的經理,同時開設了大生醫院。醫院開業不久,當時的政府以他無大學畢業文憑為由。勒令停業。此後,張培植買了一家小印刷廠的設備。就在醫院舊址辦起了協生印書局。

    此外,還陸續經營過「中國書店」、「中華鞋店」、「恆昌照像館」等店舖,收容、安置了許多革命同志,並給革命活動以經濟上的支持。在這些店舖中,「化真照像館」存在時間最長,「協生印書局」的貢獻最大。

    協生印書局有32開手搖印刷機網台,16開腳踏印刷機兩台,另有石印機、鑄字機等。用工人二十至三十名,是保定當時較大的印刷廠,張培植親任經理。原第六中學教師、**員趙雲弢被學校解聘後,張培植安排他當了協生印書局的編輯兼中國書店的經理。

    協生印書局公開以印刷學生補充讀物、教學參考書為主,同時承攬廣告、表冊、信箋之類的零活,秘密印刷大宗的馬列主義書刊和進步文藝作品。

    二十年代,張培植與保定早期的**人張廷瑞、劉憲增等交往密切,負責承印他們需要的印刷品。三十年代初期,**保定特委領導王宇斧同志主持的北方人民出版社的印刷業務,都是協生印書局擔負的。

    在秘密工作條件下,所謂北方人民出版社,其實就只王宇斧一人,他承擔著編審、校對、發行、聯絡的全部工作。可以協助王宇斧搞些編輯、校對工作,並負責組織印刷裝訂的,只有張培植、趙雲弢。

    在殘酷的白色恐怖下,擔著極大的風險,協生印書局夜間突擊排版、印刷、校對、裝訂。爾後,這些書籍經王宇斧巧妙地郵寄出去。寄往的地方有:北京大學的「開拓社」、「轉換社」;清華大學的「北方青年社」;北京師範大學的「摩爾讀書會」;當時北平黨組織的收件人、清華大學的張清一;上海暨南大學的「東方青年社」;還有正定河北第八師範、邢台河北第四師範、大名河北第七師範、泊鎮河北第九師範。

    這些馬列主義書籍廣為傳播,給革命人民輸送了精神食糧,在廣大青年學生中播下了革命火種。

    1931年至1932年,任共青團保屬特委發行部長的齊慶祥同志與張培植成為忘年摯友,他經手印刷、分發、運送、郵寄、售賣的進步書刊和部份黨內資料,大部分是協生印書局印刷的。

    為準備高蠡暴動,**河北省委在天津從吉鴻昌處搞到一批槍支,走水路由天津運出,途經白洋澱時被國民黨水上公安局查出扣留了。經過在安新同口擔任國民黨區長的李致光同志活動,設法從公安局領出,裝入夾層蜂箱,運至保定劉守廟,交張培植接收轉運。

    高蠡暴動時,省委組織了輸送大隊,建立了三個輸送站,三個接收站,負責人員、槍支、物資的接轉運送。清苑縣東閭村張培植家是接收總站。

    高蠡暴動失敗之後,白堅、齊慶祥、李永茂、劉子玲、李學敏等同志,先後到了東閭村張培植家。由那裡轉赴唐縣、滿城。團省委巡視員白堅。是張培植親自用轎車送到保定轉走的。

    三十年代以來。直至張培植犧牲,化真照像館的櫃上,經常有人憑張培植的手條取錢、「借錢」。恆昌照像館實際上是秘密書庫,也經常有人憑張培植的條子取書。當時黨處在秘密狀態,經費不充裕,同志們都到張培植那裡「借用」。張培植則是有求必應,化真照像館實際上成了同志們的「後勤處」。

    1934年5月,張培植被國民黨軍委保定行營傳訊,第二天查抄了協生印書局。印書局的存書在搬運工人的協助下。一夜之間搶運出去。反動當局只抄到了一些小學補充教材、教學參考書,再有就是一些黃色書刊的樣本。「恆昌照像館」的書庫,沒有被發現。張培植清楚,存在「恆昌」的書一時轉移不出去,就乘伙友送飯的機會秘密囑咐把書燒掉。看書庫的張同錄將書全部燒掉,一連燒了三天。

    反動當局沒有抓到證據,將張培植扣押了三天,假意同意取保釋放,「欲擒故縱」,他們加強了對協生印書局的監視。七月初,張培植再次被逮捕。罪狀有三:一、窩藏二師學潮的指揮者,收留被開除人員;二、掩護高蠡暴動的策劃者;三、印刷、發行**的報刊、傳單。毒害青年。前兩條沒有真憑實據,張培植矢口否認,巧妙地應付敵人的審訊。

    反動當局在這次搜捕中抄出了一汽車革命書刊。於是張培植被關入了保定行營監獄。張培植被捕入獄後,與受**河北省委派恢復保屬特委而被捕的齊慶祥同志同監。

    在同監難友四十多人中,張培植年齡較大,鬥爭經驗較豐富,他積極為難友出謀劃策,編造口供;組織難友向監獄爭足夠的水喝,爭傷病員托難友代領食物的權利。還為難友用土法醫治刑傷。齊慶祥後來說:「要不是老張,我早死在監獄裡了。」

    齊慶祥瞭解張培植以前的工作,又看到張在監獄中的表現,向張培植談起介紹張培植參加中國**的事。張培植笑了,他問齊慶祥:「高蠡暴動失敗後,你跑到我家都見誰來?」齊答:」我見過白堅、李永茂、劉子玲、李學敏他們。」張又問:「李永茂沒給你說什麼嗎?」(李永茂是保屬特委委員,高蠡暴動時參加蠡縣縣委,是宋洛曙的主要助手,1932年10月與保屬特委書記李亞克一起犧牲了)齊慶祥恍然大悟。

    1934年10月,張培植被判處七年徒刑,押解北京陸軍監獄監押。

    1935年,日本帝國主義用政治的、軍事的、外交的多種手段,步步向華北進逼。愛國學生抗日救亡運動日益高漲,反動的北平當局對內對外窮於應付。在此情況下,張培植於1935年元月被提前釋放了。

    出獄後,他住在北平沙灘的一家公寓,聲稱在獄中得了關節炎,需要水療,每天到浴池沐浴,實際上是等人接頭。等了一個多月,接頭人沒來,春節已經過了,他才回到家鄉。家中人埋怨:「七十多歲的老母親日夜懸念,出獄後不馬上回來,也不該春節不回家。」

    他婉言解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難友困難有事,托帶的東西沒交出去,不好早回家,以免錯過機會。」他將獄中帶出的偽裝成紙煙的密信展開,珍重的藏入線裝《三國誌》的夾層中。3月,他帶上《三國誌》去白洋澱,關係沒接上,《三國誌》又原封帶回來了。

    張培植以他的身份、地位、技術,做了一般**員無法做到的工作。

    1937年7月7日,蘆溝橋事變發生後,張培植把大兒子**池、二兒子張英池叫回家,各給以路費:「大敵當前,去走自己的路吧!」**池改名張沖,到冀西山區找黨去了。張英池改名張帆,輾轉到了延安。

    1937年9月29日,日本侵略軍侵佔保定。張培植回到清苑東閭老家。

    1937年10月,聶榮臻同志率領八路軍一一五師一部,創立了以山西五台山為中心的敵後根據地。11月7日,成立了晉察冀軍區。

    1938年1月15日,晉察冀邊區在河北阜平縣召開軍政民代表大會,民主選舉了邊區臨時行政委員會。1938年初,張培植由清苑回到保定。他抑制不住內心喜悅,對家人說:「八路軍來了,已到了xx地方了,打了一仗。先遣人員已與地方聯繫上了,xx有信找我!」

    張衝進入冀西山區,在黨的領導下組織群眾抗日,擔任唐縣抗日政府的縣長。初創時期的抗日根據地,各種物資都很缺乏,張沖經常派人秘密回家,要張培植代買藥品、電料、文具。張培植買到後,先送到東閭,再轉送唐縣。

    當時鄧拓同志在邊區主管宣傳工作。印刷文件、資料,出版報紙,急需印刷設備和器材。鄧拓請彭真同志轉告張沖,希望張衝動員他父親張培植把協生印書局的設備運來抗日根據地,為抗日鬥爭服務。

    1938年秋,張沖派張蘭池(張沖的堂兄,當時給張沖當警衛員)秘密返回東閭,轉達了上述意思。張培植欣然答應,先派張國旗押運,張興昭趕車,運去了一車藥品、紙張、油墨。

    年底又運出了一批醫療器材、石印機和鉛塊等。1939年春,日軍封鎖一天比一天嚴緊,原來的道路已無法通行,張培植將16開印刷機拆卸包裝,連同鉛字、銅模,計劃從水路運到白洋澱,再經旱路轉運。

    因漢奸陳雨田告密,裝上船的設備在保定南關被日本憲兵隊扣下了。張培植也被憲兵隊逮捕。憲兵隊用酷刑追問這些東西準備運往何處,張培植一口咬定:「生意不好,運到天津拍賣。」

    日寇妄想收買張培植為他們工作,向張提出:「把你兒子張沖叫回來,我們給他事做。」張回答:「我沒有張沖這個兒子,我兒子**池在德國上大學,學化學。」「你可以當商會會長,願做別的事也行。」張答:「我閒散慣了,不願做事,也做不了事。」憲兵隊給他一個月的時間回家考慮。

    張培植回到家中感到事情麻煩了,準備運走的東西,必須加緊啟運,經過一番緊張的籌劃,直運滿城的安排快就緒了,張培植正考慮自己脫身前往根據地的辦法,不料,1939年5月30日,張培植被日本桑木特務機關的便衣特務逮捕了。

    張培植從此再沒有回來,多年後才知道他被日本特務放出的狼狗活活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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