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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第二節彈棉花 文 / 寒潭水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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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五子嘴裡一個勁地回著口令,臉上堆著笑,蹭到離鬼子五六步的地方,「唰」地一下半包煙就丟到端槍的鬼子懷裡了,看來這甩東西的準頭也是偵察兵必備的絕活啊!另外一個鬼子也得著實惠了,老五子「唰」地又一下,懷裡荷葉包著的一個肥雞腿也落在了鬼子懷裡。

    「太君!米西米西滴!煙卷地抽!酒整一口滴呦西?」兩鬼子還瞅著飛過來的東西發愣呢,老五子晃著酒瓶子邁著醉八仙的步子,這就湊上去了。

    巴掌不打送禮的臉,小鬼子抽上煙卷啃上雞腿,啥口令不口令的,拍著老五子的肩膀一個勁地念叨:「你滴良心滴大大滴好!」

    和鬼子稱兄道弟地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著酒,老五子四下踅摸清楚了,剛才遠遠地只是偵察到倉庫大門口這有兩個明哨,這會走近了才看見大門兩側的掩體裡,還有兩個暗哨呢。

    至於倉庫裡還有沒有固定哨,大門關著,可就不知道了。老五子側耳聽聽鎮子裡沒啥動靜,估摸楊棒子他們已經得手了,此刻應該也正向倉庫這邊運動,再不下手兩小時的一班崗又要換人了。

    老五子給王二憨使了個眼色,正跟啃雞腿的鬼子閒扯淡的小伙子心領神會,背著手悄悄地就把匕首扽了出來。

    右膝蓋猛地一頂,正撞在抽煙的小鬼子兩腿之間,鬼子悶哼一聲,疼的夾著腿彎下了腰,雙手一抱鬼子腦袋,老五子的左膝蓋又撞向對方下巴,鬼子後仰著飛出去一米多,口吐鮮血擰了幾下身子不動了。

    啃雞腿的那位死的比較簡單,王二憨一抬手幫著鬼子把整個雞腿塞到了嗓子眼,右手的匕首從肋間捅入,直接就扎到了心臟上,可惜了半個雞腿。

    老五子眼睛餘光一瞟,工事裡的鬼子暗哨好像聽見外面的嬉笑聲戛然停止,探出腦袋想暸一眼咋回事呢。兩道寒光就從老五子的手中飛出了,正中兩個鬼子的嘴巴,直插到咽喉處,鬼子痛苦地掐著自己的脖子,「呀!啊!」地發出呻吟聲。

    兩人一個箭步就躥了過去,一人一個,地上的鬼子也被攮子捅了個透心涼。老五子探出腦袋向一里地外的炮樓據點看了一會,那邊沒發出什麼動靜,趕緊扒下鬼子衣服換上,兩人拾起鬼子的步槍,裝模做樣地站到了哨位上。

    楊棒子躲在街角的暗處,看的分明,輕輕揮了揮手,小聲告訴戰士們別著急,他先過去看看情況,一會學夜貓子叫為號,其他人再過去。

    看樣子小鬼子佔了銀坊鎮年頭長了,這警惕姓是放鬆了。大院門口兩明兩暗放的崗哨,就夠稀鬆糊弄事的了,院門裡這麼大塊地,竟然一個衛兵沒有,管庫的值班室裡也是人影皆無。楊棒子心裡還罵呢!這脫離職守該槍斃!

    大院裡一共六間倉庫,左手邊上這間是存放槍支彈藥的儲藏室,挨著的那間裡面全是被服棉布啥的。剩下四間裝的全是糧食,大麻包一個落一個的,都堆到倉庫頂上了!

    楊棒子轉了一圈,嘴裡吸溜吸溜地,心說這麼多好東西,炸了燒了太可惜了!可咱就帶了二十來人,就算把偽軍駐地的那十幾輛大車都裝滿了,才拉這倉庫最多一個零頭的東西。

    尤其是成垛子的棉布,足夠一個團的士兵做身新軍服的。這槍支彈藥啥的經常繳獲啊,不稀罕,楊棒子可知道棉布和棉花是咱八路軍後勤最不好整的物資。根據地的老百姓種點棉花自己捨不得用,給咱子弟兵紡了線織成布,那都不定多長時間才發件新軍服。

    轉了兩圈磨,楊棒子像個守財奴見了藏寶庫一樣,咬了咬牙,決定不炸和不燒倉庫了,說啥也要把些好東西都想法子運出去。一抹身出了大院門,小聲地問裝鬼子站崗的老五子,這鎮上有咱的聯絡點沒?

    老五子想了想說,以前指定有,不過他也有年頭沒來這一帶活動了,這還得問縣上的地方同志。轉頭問楊棒子想幹啥,楊棒子說你老實的站崗,老子想事呢。

    半天沒言語,老五子倒急了,壓著嗓門讓楊棒子快點地!要不一會鬼子要來換崗了,就屁事也幹不成了!

    王二憨插了一嘴,說咱隊伍裡跟來的人不是有村上帶路的嗎,去問問興許有知道呢。對啊!楊棒子咋把這茬給忘了呢!一拍大腿,貼著牆根就溜回了鎮上。

    果然,帶路的嚮導正是在這一帶活動的地方幹部,知曉鎮上的聯絡點,這次因為事先說了不驚動老百姓,就沒提前和交通站的打招呼。找人替換了老五子回來,帶上地方上的同志,其他人警戒著鬼子據點,幾個人就奔了街裡。

    鎮上開彈棉花店的老張頭,就是銀坊鎮唯一的地下交通員,他和老伴開個小店作掩護,小兒子在偽軍駐地的伙房幫忙當伙夫。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臉頭啥的活絡,又有兒子在皇協軍那搭伙,所以這幾年一直沒暴露。

    四周圍山裡在打仗,鎮上來來往往的人稀少,彈棉花店沒啥生意,早早地關了板。老張頭總覺得心神不寧的,打發老伴去把兒子喊回來後,一家三口說了會子話,熄了燈睡下了。

    後半夜老張頭被敲門聲驚醒了!大半夜的來敲門這是咋的了?側著耳朵聽了聽,三長一短的叩擊門板聲,不急不緩地響了6遍,這下心裡踏實了,暗號對上了!這是隊伍上來人了!

    急忙喊上老伴點上油燈,把兒子也豁弄起來,拿下門栓,拉開小院門,幾條黑影閃了進來,老張頭嚇了一大跳!這咋都是穿著黃狗皮的皇協軍啊!還端著槍的,難道自己暴露了?

    老張頭的小兒子一瞅這幾個皇協軍自己不認得,沒在營房的大灶上照過面,一轉身就把灶台上的菜刀攥在手裡了,心想,要是自家這個聯絡點暴露了,乾脆拼一個算一個,反正不能讓偽軍抓了俘虜!

    來人一看這家人都夠緊張的,趕緊擺手,小聲地解釋,楊棒子機靈,兩手都比劃了八字,來回的晃。

    地方幹部搶了過來,摘下偽軍的帽子,湊近了油燈讓老張頭認認臉,還不錯,老張頭眼還沒花,認出來了,以前是來家住過的八路幹部。這才放下心來,招手讓兒子把菜刀放下,去院門那放哨去。

    楊棒子和張大爺說明了情況,那意思是本來想來霍霍鬼子一傢伙,炸了他的倉庫,幹掉點鬼子就撤,主要是為了配合西邊打阻擊的,可一看鬼子存的滿滿幾倉庫的好東西,就想看能不能有辦法運出去,這才來找交通站的。

    老張頭也說了,鬼子最近這些曰子是從淶源那邊運來了好多東西,都是卡車運過來的,聽他兒子講,都是給山裡掃蕩的鬼子預備的,可要想運可真不好弄。

    這鎮子上的好人家,自從被鬼子進駐修了據點後,基本上都投親靠友的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是老實巴交能受得了氣的人,就是四里八鄉逃出來的和八路不對付的富戶啥的。就這加一起也就千把號人,能劃到咱八路這邊的沒幾個。

    運物資搬東西,大車倒不是問題,偽軍大院有十幾台,南邊有個貨站那也有幾十匹騾馬呢,可沒人不行啊。

    楊棒子也犯了愁,手頭這點人手不夠用,鎮上也發動不起來老鄉幫忙,再派人回臥雀溝那邊調人,一去一回,最快也得天亮了,天一亮,據點裡的鬼子可就不好對付了。

    喊過來老張頭的兒子,問問鎮上還有多少偽軍?小伙子這個是門清,灶上幫伙的對吃飯的人頭那是再熟悉不過了。一五一十的掰著指頭說明白了,鎮上留守的還有一個半連的皇協軍,原先是一個整團,都去狼牙山那邊了。

    連長不怎麼在灶上吃飯,他有個姘頭住在街裡,這小子平時都在那吃住。團部留守的加上幾個排長還都在偽軍駐地大院裡,晚飯還都在,還開的小灶呢喝酒呢。

    這個銀坊鎮有三個出口,西南北,東邊是山崖。鬼子的大據點在北口,離著鎮子一里多地,北口邊上就是倉庫大院,守鎮子口的偽軍一個班已經被楊棒子派人解決了,換上自己人看崗呢。其他兩個口子晚上沒有曰軍守備,也都是一個班的偽軍值崗。

    楊棒子他們幾個商量,乾脆把其他兩個口子的偽軍也解決了,然後套上大車,能拉多少是多少,盡量往南邊拉,同時派人趕回臥雀溝,調人也往南邊去匯合。

    想咬口肉解解饞,可起了趕頭豬走的心,無奈沒人幫忙,看來也只能割塊肉了。楊棒子心有不甘,搖搖腦袋掏出了煙荷包。

    「這個隊長,俺有個情況得匯報下,說前俺想再敲定下,您老實誠誠地是八路不?」老張頭蹲在風箱那,冷不丁地問上了這麼一句。

    楊棒子愣了下,轉臉就呵呵地笑上了,老五子他們幾個也擠眉弄眼地偷笑呢,心說這老鄉有點意思,還帶這麼問的呢。

    從裡面衣兜裡掏出了八路的證件,遞了過去,楊棒子可不是恥笑老交通員的提問,這是人家的職責,他是笑自己呢,估計也有自知之明,自己這長相還穿著偽軍的黃狗皮,是看著不像八路。

    這彈棉花的老交通員見識可不少,一看黨員證和八路的證件,都是真東西,黨齡還挺長的,就是職務差點,才是個連長,不過也行了,起碼是個真八路呢。

    把證件還給楊棒子,老張頭說了這麼個情況,晌午的時候,南邊十里地外的南山旺子村,來了村上的聯絡員,讓幫著採購一批中藥材,說是村上今黑要過咱部隊,部隊上受傷的同志要用藥呢。

    老張頭下午就讓兒子從暗地裡也和咱八路做生意的生藥鋪子那,按照藥單子置備齊了藥材,這正等著來人取呢。

    啥!有咱隊伍!就在十里地外!楊棒子眼睛一下子就冒光了!連老五子眼睛也都放光了,老五子攏著手心說這黑大個,就是命好!當年抓他都要押出去槍斃了,有人飛馬來保!後來每次犯錯誤都有人說好話,這才想運走物資,就有咱大部隊在附近!該著立功!

    命好遭人嫉妒啊!楊棒子臉上樂開花了,屁股上就挨了老五子一腳,老五子咬著牙地說:「你小子真他娘地想啥來啥!」

    楊棒子馬上就轉了兩圈腦子,定好了計劃,讓張大爺帶著老五子馬上趕往南山旺子村,楊棒子領人把另兩個口子的偽軍都解決了,不惜一切代價守住倉庫,等大部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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