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養中尉哪是什麼狗屁的日本貴族啊,就是馮大眼冒充的,一左一右兩鬼子兵那是楊棒子和大個,翻譯官是老五子,裝扮成偵緝隊的那乾巴瘦樣的,也只能是鏟子猴勝任。
這個餿主意也不會是別人想出來的,除了楊棒子這貨再無第二個人,能想出這欺負鬼子實心眼的計策了,這事還得從那桶涼水說起。
被洪梅政委一桶涼水潑醒過來,楊棒子這個氣啊,心裡翻江倒海的罵娘,可嘴上不能吐出來半個字,茶壺裡煮餃子,有嘴倒不出。
身上的衣服濕答答地貼在肉上,粘了唧的不舒服,楊棒子吼了一句:「出去!老子換衣裳!」
「老子就不出去!都忙塌下天了,還貓起來睡覺!心讓狗吃了還是雞刨了!」洪梅叉著腰,杏眼圓睜的衝著楊棒子怒火中燒地吼道。
「行,你是老子,俺是娘們,中了!」楊棒子不鹹不淡地來了這麼一句,大政委和看熱鬧的戰士們先是一愣,好像都覺得哪不太對勁,然後突然明白過味了,戰士們小聲笑了起來。洪梅臉都氣白了,咬著嘴唇,狠狠地瞪了楊棒子幾眼,一轉身出院了。
女政委走了,院裡的戰士們才敢哈哈笑了起來,楊棒子拱著手朝著人群嘴裡說著:「承讓!承讓!見笑!見笑!老娘們就得收拾!」
鬧夠了,衣服還得換啊!楊棒子的衣服和背包都甩在黃石口村了,沒帶上來,身上這身皇協軍的軍裝本來就不太合體,這一淋濕了箍的肉皮子緊。
屋裡倒是有不少皇協軍的衣裳,胡亂堆在那裡。楊棒子翻著翻著衣服的時候,突然手停了下來,一抬屁股坐在了炕沿上,掏出煙荷包,嗒嗒的抽上了。
一袋煙抽完,就想出了這麼個冒充鬼子賺開據點大門的計策。馬上派人喊來了老馮他們幾個,一說這計策,老馮和老五子對望一眼,全樂了!心說這楊棒子咋知道俺們懂鬼子話的呢?
傻大個楊棒子做夢也想不到紅臉的馮大眼和白臉的老五子,肚子裡藏著的小日本的東西多著呢!
馮大眼去蘇聯喝牛奶吃大列巴前,沒幾個知道這傢伙在日本待過兩年。他們乘坐的英國貨輪去往海參崴的中途,停靠在日本下關碼頭加煤加水。沒想到我黨的日本支部的同志前來通知他們,組織上讓他們立即下船,領取新的任務。
糊里糊塗的被領到佐世保的住處,三天後才得知,因為「九一」事變的爆發,黨中央決定要更廣泛地開展對日情報的搜集,為此要加強在日的地下諜報網力量,才臨時決定老馮他們這批在國內已經有了很強諜報工作能力的人員,暫時留下組建新的諜報網。
分區的那位程大主任當時就是這批人的領隊,都是從上海的紅隊、藍隊裡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有潘漢年多年經營的日本**地下組織的老底子幫忙,沒用上兩年,在不可一世的皇軍的老家,一張讓人吃驚的情報網就建立起來了。
其中一些被我黨發展的日籍諜報人員,成功地打入了很多重要核心的位置。比如曾經擔任近衛首相秘書的尾崎秀實,領導日軍最著名的特務機關-梅機關的武田毅雄少將,擔任滿鐵調查部主任、支那派遣軍特別顧問的中西功,北支那派遣軍司令部情報科科長尾崎莊太郎等等。
老馮他們忙活了兩年後,再次秘密地北上海參崴,去了蘇聯。在蘇聯還真沒待多長時間,可憐的老馮就被送回國了,因為房東家那個多情的俄羅斯妹子,死乞白賴地非要嫁給馮大眼。咱這位地下工作的傳奇英雄,腦袋一熱,把人家姑娘給睡了。
睡了就睡了,老馮也是死心眼,向組織上申請要明媒正娶洋姑娘。這可是觸犯了大忌,黨內記大過,中止學習,遣送回國。差不點前途都毀在一時糊塗的「小弟弟」身上了。的虧老上級潘漢年和程主任力保,這才降級使用。
程主任這次把他派到小分隊來,那是背著特殊使命來的,不精通日語,不精通牒報工作,想把潛藏的日軍特工挖出來哪那麼容易!咱那楊大棒子隊長還真以為自己的胡折騰,是沒人管的,其實從北方局那就故意的讓他可勁的折騰呢,不使勁的鬧出動靜來,暗鬼能自己跳出來嗎?
老五子倒是簡單點,一句話,人家在上海的時候就住在日租界,工作嘛也簡單,受上海**情報科的吳紀光科長的領導,負責和中西功的情報小組單線聯絡。日本島呢也去過幾次,榻榻米睡得慣,撒西米吃得香。
對,還少了一位,咱們的洪梅政委在北平讀書做地下黨的時候,專業學的就是日語和對日研究,人家那日語專業水平,按現在的標準,那叫專業級!
所以,日軍軍官馮大眼那是當仁不讓,翻譯官老五子正合適,公文嘛,專業日語級的洪梅包辦了,楊棒子和大個也就會個「哈咿」、「開路一馬斯」、「米西米西」的演個小兵就夠給面的了。
軍裝現成的,黃石口村的鬼子是光著腚被捆上的,衣服**的,雖說有點臭味,刷刷也還能穿。公文包、信箋那都是現成的。鈴木支隊的印信沒原裝的,別急,有招!
鏟子猴專業職稱那是「高級考古工作者」,業餘可不鼓搗洛陽鏟了。淨手,焚香,面前一排刻刀,壽山石、雞血石、田黃石上玩篆刻才是鏟子猴的最愛。
刻個鈴木的手章了,模仿個公文印章了,有繳獲的日軍正式公文上的章印對照,洪梅大政委紙上給畫出日文字碼,一頓飯的工夫就完事。
起名字的時候起了點爭執,老馮他們的意思整點帶皇族和貴族溯源的名氏,楊棒子本來就因為自己只能演個小兵一肚子不樂意呢,非要插一槓子起個什麼「田中」啊「裕仁」啥的。
老馮說「裕仁」那是鬼子天皇的名字,除了天皇,誰都不能用的。楊棒子一撇嘴說:「就這個狗娘養的才不是個好東西!」
「對!對!有了!犬養!名字有了!」老五子一拍大腿,笑著說名字有了。楊棒子聽見「犬養」倆字,一琢磨,這他娘地不就是狗娘養的意思嗎!中!就這個了!
服裝、公文、名字都全了,老馮他們還是擔心一件事的。當然不是電話線,那東西是必須剪斷的。擔心的是這個據點會有電台,不過清晨仔細觀察了,並沒有發現天線。這個只能怪中島隊長的運氣不好,被派到這種後娘養的修路支援據點來,本來該配置的野戰電台,沒有緣由的被裁減了。
老馮他們倒是不擔心軍官證這種玩意,在中國人的地盤上,純正的京都口音那是最唬人的護身符!
這不,哥幾個順利進了據點,坐在陰涼地裡,看著小鬼子們流著哈喇子等著打飯呢。
帶來的偽裝成皇協軍的戰士們也沒閒著,在井觀執行官的安排下,把大車上的箱箱櫃櫃的先堆在了庫房前,然後三三兩兩地自己個找地,抽煙的抽煙,喝水的喝水,打盹的打盹。
井觀看著這些自由散漫的支那人,真想上去踹他們幾腳,讓他們滾出據點去。剛要發作,犬養中尉走了過來,點了下頭,示意該去見中島隊長了。井觀只好把怒火壓回肚裡,先給犬養中尉帶路要緊。
軍官們進了炮樓,皇協軍更肆無忌憚了,有些乾脆跑到院牆上的工事邊上曬上太陽了,還有幾個坐在排隊打飯的鬼子側面,嘻嘻哈哈地不成個樣子。
老馮跟著井觀少尉進了炮樓底層的作戰室,中島隊長正襟危坐在椅子上,閉著眼,雙手扶著戰刀,一言不發。
井觀給犬養中尉讓了座,向指揮官報告完,轉身出了作戰室,順手把門輕輕地帶上了。
剛要出炮樓去訓斥那些不懂規矩的支那兵,卻看見和犬養一起來的兩名皇軍士兵,還有那個翻譯官和偵緝隊的,不知道什麼也走進了炮樓。兩名士兵已經都快走完通向上層的樓梯了,翻譯官和偵緝隊的靠在通信室的門口,叼著煙小聲說著什麼。
執行官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燒起來,大聲呵斥著樓梯上的士兵,可是很奇怪,那兩士兵好像聾子一樣,彷彿沒聽到對他們的呵斥,依舊爬他們的樓梯。
井觀大怒,高聲斥罵著快步就要趕上去,把這兩目無長官的傢伙揪回來,可惜,他剛拐過通信室的門口,後脖頸子就挨了重重的一擊,眼前一黑,暈過去了。
老五子和鏟子猴配合的別提多好了,一瞧見鬼子當官的發現楊棒子他們要去炮樓上層,老五子給鏟子猴丟了一個眼色,鏟子猴心領神會,把通信室的門就關上了,這邊老五子一掌就把鬼子軍官拍暈後,塞到樓梯下面用彈藥箱擋上了。
然後鏟子猴掏出藏在褲襠裡的鐵棒棒就把通信室的門從外面給別上了。炮樓通向院子的門也用槓子從裡面頂上了。隨後兩人也快速地上了樓梯。
炮樓算上最上面的平台,一共是五層。最下面一層是作戰室和通信室,二層到四層,都是加固和加厚的工事,每層一挺九二式重機槍和一挺歪把子輕機槍,平時是應該有12名士兵的,這不飯點嗎,一層就留了一個值班的。
最上面的平台留的人多點,3個,一個班長兩兵。楊棒子把老五子他們都安排在了下面,自己上到平台上,假模假式的還給鬼子的班長敬了禮,鬼子班長問他話呢,楊棒子指指自己的耳朵,加上痛苦的表情,那意思是老子聾了聽不見!
一邊和鬼子打哈哈,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把平台上的情況觀察了個遍。平台中央是兩門60步兵小炮,沙袋圍成的掩體裡還有幾具擲彈筒。重機槍的槍口朝向南,一個鬼子坐在機槍旁的木箱子上,另一個士兵背著三大蓋舉著望遠鏡正觀測呢。
楊棒子沒理會鬼子班長的斥責,趴在垛牆洞裡伸著腦袋數數呢,院子裡排著隊等著領飯的,加上從二層到頂層留守的,楊棒子數清了,一共是48個。
院牆上的工事那站崗的哨兵都有自己人盯看著,各個工事的入口也把上了。楊棒子收回腦袋,心說這就齊活了!轉過身笑瞇瞇地看著還在用鬼話罵他的鬼子,走到拿著望遠鏡的士兵身後,一貓腰,抱住兩條小短腿,喊了一嗓子:「走你!」身子一起,雙手一鬆,小鬼子帶著「啊!」的慘叫就飛出了平台。
另外兩個鬼子驚得大張著嘴巴,像個木頭人一樣呆在了那裡。楊棒子變戲法一樣拽出兩把快慢機,左右手各來個三發點射,木頭人鬼子大瞪著眼睛死的是不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