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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章第28個第三節金剛鑽 文 / 寒潭水一色

    程主任故意放慢了腳步,等著身後的腳步聲近了,斜了一眼黑沉著臉的楊棒子說:「咋?又想呲牙了?**都說了既往不咎,你小子打算記仇到哪一年?」

    「嘿嘿!主任,俺沒記仇啊!你個大主任,還有俺的大司令都不在乎呢,俺還能老記著幾頓打不成?」

    「哼,我看啊,你小子現在肚子裡就琢磨上怎麼使壞呢吧?告訴你,都是革命同志!打小鬼子重要,把你那花花腸子給我捋順嘍!不然,我給你掏出來洗吧洗吧!」

    「娘哎!還是他娘滴主任有水平!洗完曬曬,灶上炒炒,俺再給燙壺酒,你和司令員就著俺的腸子喝一壺?」

    主任哈哈大笑起來,照楊棒子後背就給了一巴掌。

    一行人進了土坯房側邊的月亮門,青磚砌的門洞過去是三趟子青瓦房,東西廂各一趟,過去是給看家護院的團丁住的,正房裡早先住的是請來的武師,現如今,偏院裡駐紮著縣政府的治安科和平陽區的區小隊。

    瞧見穿著正規部隊軍裝的幾個人有說有笑地進了偏院,在院子裡擦拭槍械和乘涼的區小隊隊員們,趕忙起身,給走在前面的程主任敬禮。

    治安科長也從正屋裡迎了出來,打著招呼說房間收拾好了,伸出手就往裡面讓,程主任寒暄著跟著科長走進了堂屋。

    楊棒子沒那麼急著進去,站在院子當間,抱著膀子瞧著區小隊的隊員們擦拭槍械,他沒進屋,老五子他們四個也沒進去。

    「知道這什麼槍嗎?」楊棒子冷眼瞅著側後的四個人,朝著低著頭拆卸手裡步槍的隊員說。

    「報告首長,這是軍分區去年臘月調劑給俺們的步槍,俺逗知道這是個老毛子的槍。」小伙子一下子從地上立起來,立正回答道。

    「還中,能知道個老毛子呢,知道個這槍有啥故障不?」

    「報告首長,沒,沒見啥故障啊.」

    「沒啥故障?你攏共放過幾槍?」楊棒子瞪著個牛眼瞅著眼前緊張的有點冒汗的小伙子。

    「兩,兩槍,一槍是春上反掃蕩那會子在南畔村放的,一槍是上個月在張各莊村破襲時放的,都沒打著鬼子,俺隊長熊了俺兩次勒。」

    說完小伙子偷瞄了一眼旁邊木樁樁上擦大刀的隊長,低著腦袋不好意思了。

    「知道為啥放空槍不?」楊棒子瞇縫著眼,把手背上,接著逗害了臊的小隊員。

    「不知道個呢,俺瞄的挺準的呢,俺也奇怪,用老套筒子的時候咋還能打著鬼子呢,咋用了新槍了,邊也沒挨上呢。」小伙子越說聲越低了,其他的區小隊的隊員們都笑呵呵地瞅熱鬧呢。

    「這個槍叫個水連珠,俄國老毛子的槍,叫個莫辛啥,啥納牌的。」

    「莫辛納甘,1891式,老毛子白軍帶過來的。」老五子接了句嘴,楊棒子一點沒感激,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大個、小梁子幾個都憋著笑偏著頭等著看笑話。

    「對,莫辛哪干,槍嘛,該哪干就哪干,這不就來幫咱抗日干小鬼子來了嘛。」楊棒子洋洋得意的給小伙子上課,後面那幾個實在憋不住了,「撲哧,撲哧」都捂著嘴笑上了。

    「嚴肅點,沒見俺給地方同志上課呢嗎!」楊棒子回過身裝模做樣的訓了一句。

    「這個步槍有個特點,槍身比一般的老套筒啊,漢陽造啊,中正式啊,都長那麼一截子,和鬼子的三八大蓋差不多,可比鬼子的槍沉。」

    「是呢,是呢,端著怪沉地,俺站姿端槍的時候,膀子都酸。」小伙子抬起頭興奮地回答。

    「要不說呢,槍身長,就出來個竅門了,你瞄準的時候,槍口稍稍低那麼一點點,再放槍的時候就不會摸不著人勒。」楊棒子說完這話,揚揚下巴頦,有點得意呢。

    「這為啥呀首長?」小伙子撓撓頭,沒聽明白。

    「槍身沉,槍管長,初速大,手臂力道不夠的話,擊發的瞬間槍口會微微的上跳,子彈就偏離目標,從頭上飛過去了,那意思就是你想打頭,就瞄肚子,想打胸口,就瞄他的**!」

    楊棒子回過頭,心裡話說,這他娘地又是誰搶老子的話!

    大個漫不經心地說完,也不瞅盯著他的楊棒子,把腳支到樹墩子上,整理綁腿呢。

    「還有,這個槍進退彈好卡殼。」可憐得想裝把明公的楊棒子再一次被打斷話頭了。

    「彈倉勤擦拭,直拉槍栓沒事多上油!」不知道誰又把棒子的話給搶了!

    「我說你們這伙子熊貨!非和老子搶買賣!」楊棒子這個氣啊!一個步槍的話,被搶了三回!我的亮手本事震震這幾個刺頭。

    氣不打一處來的棒子踅摸了一圈,一眼看到正屋北窗台下橫放著的大樹根了。

    這是村口枯死的老榆樹,民兵們把樹幹砍了當物資用了,樹根刨出來準備劈了當柴火燒的,細點的鬚子根岔都掰光了,剩下十幾根碗口粗的主根。

    楊棒子運了運氣,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深吸一口氣,鼓起了胸膛,揚起右手,「卡!卡!」,一口氣把十幾根主根用手掌劈斷了下來。

    剛才還嘻嘻哈哈的區小隊的人們,都被驚呆了,這大樹的樹根可不比樹幹呢,樹幹好劈,樹根韌性大,別說用手,用斧子劈都費勁呢!

    楊棒子呼出一口氣,臉不紅氣不喘的走回到人堆跟前,吊著眼瞅著自己的四個隊員,那意思是,不是給老子搗亂嗎!不亮手絕活,還真以為老子是吃乾飯的呢!

    「隊長,這麼粗的樹根也不好燒啊,我給整細點。」老五子佝僂個腰,笑嘻嘻地慢悠悠地走到散落在地上的樹根前,蹲下,拿起一根來,端詳了端詳。

    也沒見吸氣,也沒見運功,隨手在樹根上一劃拉,寸把寬的木條子就飛落了出去,撕完一條再拾起一根,手起手落,木條橫飛,半袋煙的工夫,楊棒子劈下來的樹根都變成了細木條條。

    區小隊那幫人沒太在意,那是不懂,楊棒子可瞧明白了,心裡核計,這手上顯的功夫是內家運的氣,這他娘地標準的鷹爪功,怪不得當年抓老子的時候一搭上老子胳膊,老子胳膊就和斷了一樣呢。

    「地方同志們,這柴火棍棍晚上能用了啊。」老五子打著哈哈,走回到大個身後,蹲下,摸出煙袋鍋子,掏出火石,「卡!卡!」的打著火鐮。

    「剩下的這個樹墩子礙事,俺給挪個地方!」大個挽了把袖子,走過去,半蹲下,兩條胳膊抱住了樹墩子的底部,「呀!」地一聲怪叫,硬是把個幾百斤的樹墩子抬了起來,拖著走了幾步,比量著牆根的方向,雙臂一上力,「呼」的一下子就把樹墩子甩出去五、六米遠。

    拍拍手,撣撣身上的土,大個笑呵呵的走回來,蹲在老五子身旁,就著火瓤子,也點上煙袋鍋子了。

    「這活幹的,不漂亮啊,還是礙事啊!」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是自打跟著程主任進了郭家大院,眼就沒離開過楊棒子腰裡快慢機的小梁子。

    區小隊都看傻了眼的隊員們心裡話說,前面這三位都是爺啊,牛氣哄哄的爺啊!你個小屁孩,剛夠根步槍高的小蹦豆能有啥尿啊!

    小梁子鼻子裡「哼」了一聲,緊了緊腰裡的武裝帶,踱著步晃到樹根前,左看看,右瞅瞅,來回走了兩圈。

    就在眾人伸長了脖子等著看稀奇的時候,小梁子冷不丁地一抬右腿,「彭」的一聲悶響,塵土飛揚,樹墩子貼著地皮足足地飛出去三、四米遠,正撞到院牆上,震得牆上的牆皮噗嚕嚕的可掉下不少。

    小梁子拍拍綁腿上蹭上的土,走回到楊棒子身邊的時候,還故意的仰起臉,又「哼」了一聲。

    「好!」區小隊隊長第一個拍上了巴掌!其他隊員也都忙不迭地叫好和使勁地拍巴掌,可算開了眼了!

    「進屋吧,首長還等著咱們開會呢,盡扯沒用的。」一直蔫了吧唧沒言語的紅臉漢子搭上話了。

    說完,自己背個手徑直向正屋走去。

    楊棒子和區小隊的同志們閒扯了幾句,招呼著小梁子他們幾個都進屋開會去,他走在最後,心裡這個翻騰啊。

    小梁子腿上那個功夫,楊棒子不怎麼在意,一准司令員教的,他也是司令員調教的童子功,論功力,比小梁子深個十多年呢。

    大個那是蠻力,最多還有點橫練硬功夫,楊棒子不放眼裡。

    老五子手上的功夫,楊棒子琢磨著也能對付的了,看那老小子的癆病鬼樣,一準是受過重傷,破了元氣,手爪子再硬,頂不上半個時辰,就得歇菜。

    真正讓楊棒子有點打怵的還就是這個紅臉漢子,蔫了吧唧的,先回了屋,沒露功夫吧?

    錯了,滿院子的人,一共就兩個人瞧見了這紅臉漢子不顯山不顯水露的一手絕活,楊棒子眼尖,老五子眼亮。

    從他剛才圪蹴的地方到正屋台階,大概有個十幾步的光景。院子裡地面鋪的都是水磨的青條石,這紅臉漢子走過的石面上,佈滿了放射狀的細裂紋,不仔細看是瞧不出來的。

    楊棒子心說,露的這手內家子功夫,沒個幾十年的苦練出不來,這夥計有點來頭啊!

    正尋思這伙子一個比一個難纏的部下呢,程主任從屋裡走了出來,一把拉住楊棒子的胳膊,拽到門邊的屋簷下。

    「咋樣,棒子同志,個個身懷絕技吧,能帶得了隊不?不行,我和司令員打個招呼,換個人來吧!」主任杵了楊棒子一拳笑著說。

    「沒個金剛鑽,誰敢攬瓷器活啊!不是高人也不敢在俺棒子手底下混!」楊棒子咧著個黑窟窿拍著胸脯說。

    「煮熟的鴨子就剩下嘴硬了,你楊棒子啥時候都顯擺你這張扁扁嘴呢!」主任奚落完嘴硬心虛的楊棒子,從公文包裡掏出疊的四四方方的一個草紙包來。

    「這四位同志是司令員和政委,還有我一起商量,給你精挑細選配備的隊員,一會縣委還會派一名宣教幹事來,配合你們的押送工作。21名犯人,加上6名押送人員,攏共是27個人,你必須把這些犯人一個不少地帶到指定地點,交到指定的接受人手上。」

    程主任語重心長地說完這番話,剛把手裡的紙包要遞到楊棒子的手裡,接著說下面的話,一個陌生的低沉嗓音在兩人身後響了起來。

    「還有我一個!俺是第28個!」

    主任和楊棒子同時向聲音起處抬眼觀瞧,這一看不要緊,主任愣了,楊棒子「嘿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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