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玉盯著南門贏,身旁的兩個丫頭也早早離開了,她的這院子裡,就剩他們兩個。
再看南門贏,南門贏雙臂環胸,用同樣的目光打量著盯著她的他。
他在等顏玉開口問他她想知道的事情,奈何這丫只是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看,並不主動問些什麼。
在涼風中站了一刻鐘,還不見顏玉開口,南門贏有些奇怪,這丫的耐力何時變得這般好了?
摸摸袖臂,好,他認了!
若一直這般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下去,倒霉的肯定是他。
他可不想還在這涼風中呆上一刻鐘,他最近越來越拿著姑奶奶沒什麼法了子,她若像以前一樣橫衝直撞他還有法子治她,但是丫的就這麼陰深深的看著他半句話也不給說,他再能有什麼想法也被這涼風打消了。
不得不說,這姑奶奶就這麼盯著他,他心裡就跟有貓爪子在撓一般,關鍵還不是那種癢癢的撓法,究竟是什麼滋味,眼下他也理不清。
不過可以明確一點是:不痛快!
為了盡早結束這心底不很痛快的滋味,即使再他想磨嘰一些時候,等顏玉開口,那也只是他單方面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偏開了視線,涼涼的咳嗽一聲,重新迎上顏玉的烏黑明亮眼睛,直奔主題,語氣如他的咳嗽聲一般,有些涼意:「殺手是百里如玉身邊的丫頭。」
顏玉心底一動,眼皮子眨了眨,半點驚訝也沒有:「翠兒還是苾芯?」
衝她這面上的不動聲色,他也要深深看她一眼:「苾芯。」身上的煞氣畢現。
顏玉沒為他身上的煞氣嚇到,她感覺的到他身上畢現的煞氣;她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對煞氣特別絲毫敏感,但卻沒覺得不舒服。他身上的煞氣的出現,也不是針對她。
只是聽罷他的話,眼裡看上去還很平靜,心底卻掀起驚濤駭浪。
殺手果真是苾芯,可這麼些天在嘉馨她府沒有見著苾芯的半邊影子;當然,也不是說沒有看見苾芯的人影,就能斷言苾芯與殺手沒有關係了;人家殺手是留了紙條,但是也沒說是要讓她在嘉馨府受傷。
深吸了一口氣:「以後我會注意的。」你無需為我操心,後半句話沒說出口,但她相信他聽得清楚。
其實她還是不大明白的。到底上一世她與苾芯還沒有到那種非要見血的地步;換種說法,老太爺還沒去之前,她與苾芯背後的主子。還沒有到見血的地步,她著實認為此刻的她忒無害了——那些人為何總巴著她不放呢?
她也自然明白,她的存在,確確實實是影響了一批人的利益,更擋了一些人的道。
只不過她的後台還沒倒之前。這些人就敢對她下手,她就有些看不明白了。
南門贏仰頭看了一眼隨風飄落的殘葉,神色有些恍惚,視線瞟到顏玉身上,語氣有些傷感,唇角的笑意微涼:「老夫人受傷卻是翠兒所為。兩次均是是翠兒所為,老夫人心底比誰都清楚,但卻聲張不得。翠兒看樣子是握住了老夫人的什麼把柄,老夫人才捨得王婆子;留下字條威脅於你的卻是苾芯,她們倆看似沒有關係,實際上常被老夫人私底下請去密談。」
「真正的翠兒早已遇害,如今的翠兒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蜘蛛夫人。」看著她笑了笑。「你不用擔心,有我和三師兄在。她翻不出什麼浪來。」
「關於苾芯,苾芯和孔姨娘的關係更為密切一些,雖然她們平日裡裝作不認識。」隨手一捻,講究見他手指尖夾著一片隨風飄落的殘葉,「這事貌似老夫人還蒙在鼓裡。」伸手一送,殘葉離開了他的指尖,在低空盤旋了數圈,很快落地,被一陣勁風捲走,「二師兄給我的資料上是如此顯示的,事實如何,大概只有她們心底清楚。」
顏玉略略皺眉看著那地上那片被勁風捲走的殘葉,暗自念叨一句:這天怎說變就變了?
依南門贏所言,那苾芯是孔姨娘派來的。
孔姨娘對她出手她並不驚訝,只是有些疑惑孔姨娘為何要選在這個時候,不過這事跟老夫人有沒有關係,還不好說;連南門贏都說了,「事實如何,只有她們心底清楚」。
見南門贏看著她,不在意的笑笑:這點手段算什麼,上一世,她可是親手死在百里如玉與柳鐘銘手裡的。
比起親手死在妹妹和未婚夫手裡,孔姨娘殺手殺她,的確不值得一提;只是老夫人既然知道翠兒是傷她的人,還敢派來給百里如玉做伴——是認定了翠兒不會傷害百里如玉,還是給她放煙霧彈,或是認定紙條是翠兒留的,乾脆順水推舟……
越想越迷糊,顏玉索性全部放下。
「我外祖母打的長命鎖是個什麼來頭?」換了個話題,或許是南門贏投來的絲絲同情的眼神讓她不自在,或許是不想此時的氣氛變得僵硬。
南門贏親眼見到她不在意時,還是無奈的扯了扯嘴皮子,準備了幾句安慰的話,可話到嘴邊才發現那些話的份量都沒有這方纔的那陣勁來的實在,只好順著她的話題開了口:「這事還真有些棘手。」
「如何說?」她眉眼一揚,裙擺被風拍的「咯吱咯吱」作響,讓他看著她,生出一種風雨之中屹立不倒的感覺來。
南門贏在心裡甩了甩腦袋,直至把那生出來的錯覺甩開,才應聲道:「這便要從你外祖母說起了。你知道咱們四大家族在你外祖母的那一代,柳氏家族可謂一支獨大,風頭盛極一時;而不似如今這一代,四大家族權利財富各方面都分佈均勻的局面。」
顏玉點頭,這事她自然知道,想了想,有些感慨的添了句:「只是如今的柳氏家族越發沒落了。」
自她外祖母這般撒手丟下了柳氏家族,柳氏家族就向眾望所歸的那樣,一日不如一日,:。
她舅父接手柳氏家族事。正值年輕氣盛,與府邸的一匹元老級的繡娘,管事在生意上不對盤;後來還流出他們不僅生意上不對盤,私下了也是不對盤的傳言。在她看來,柳氏家族若不是還有她母親柳氏撐著,若不是憑著她母親在京城裡的名氣,柳氏家族早被別的家族給擠開了,哪還能佔著四大家族的位置!
外人都尊稱她母親為柳夫人,而不是百里夫人,就足足證明了柳氏於柳氏家族多麼重要。
她記憶力還有大老爺一直不贊同柳氏幫襯著柳氏家族。為此一直「相敬如冰」的他們大吵大鬧過,那時的她還小,她記得當時的她還被柳氏的暴怒嚇哭了。
提到柳氏家族。顏玉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柳鐘銘,雖然她已經很久沒想到他了,更不像似剛醒來的時候,對柳鐘銘那麼刻骨的「想念」!
這次,她想起他不是他的狼子野心。而是他與百里如玉發展的如何了。
與當下這口子,她還有工夫想起柳鐘銘與百里如玉的關係進展,顏玉都有些懷疑她是不是吃飽了撐的不行!
南門贏搖著頭不贊同顏玉的話,看了眼面部表情變化莫測的她,垂下了眸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柳氏家族能雖只留下了幾個繡娘。但從柳氏家族出走的繡娘,已經不接活了;柳氏家族裡的繡娘,還是繡品產業鏈裡最多的。」
意思也就是:柳氏家族沒那麼容易被擠下四大家族的。
顏玉奇怪的看了南門贏一眼:「如何叫出走的繡娘都不接活了?」繡娘不接活。不等於自斷前程麼!
南門贏抿著唇:「不知,你又沒叫我查。」
顏玉橫了他一眼,氣結道:「我那長命鎖,究竟是個什麼來頭……」聽上去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先別急。」南門贏安撫她,這姑奶奶他真招惹不起阿!人家的後台可是那個冷冰冰的三師兄。他真心表示惹不起,賠笑道。「我這不正要說麼。」
「話說你外祖母手底下的那批管事和繡娘走了以後,一夜之間竟不知了去向;柳氏家族的人在趕他們出自個家族的時候,就後悔了,柳氏家族剩餘的管事勸說你舅父,不知是他真正聽勸了,還是其他的什麼,總之是連夜派人快馬加鞭的趕去挽留那批出走的管事和繡娘。」
顏玉心底一驚,這事她還真的一點都不知情,耳邊還是南門贏的聲音:「人卻一個都沒找到,依當時的找他們的人來形容,說是如憑空消失一般詭異。」
「還有位知情人透底,那場大規模的人事出走,像是有人專門設計了一般;出走之前你舅父和管事繡娘們大吵了一架,看上去是你舅父挑的事,實際上這群人出走的管事繡娘就存了出走的心思。」看了顏玉一眼,「按理說他們批人,才是你外祖母的心腹之人,這一下子離開了……」接下來的話他沒說出口。
他頓了頓,抿了抿唇:「柳氏家族在你外祖母手裡的那一代,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傳言和資料上顯示,也是有著金山銀山的家族……奇怪的是你舅父並沒有接手你外祖母的留下來的遺產;可那筆富可敵國的遺產,也如出走的管事和繡娘一般,一夜之間,就這麼在柳氏家族憑空消失了。」
見她的眉頭越擰越緊,抿緊唇不說話,考慮了一下接下來的話是否該說,末了,雖然猶豫,但還是出了聲:「而你手裡的長命鎖,老夫人懷疑是與藏有寶藏地方有關!老夫人似乎執著的怎麼認為著,柳氏家族的那筆憑空消失的寶藏,是在你身上;雖然你母親一直想讓老夫人打消這個『認為』。」
顏玉愣愣的看著他,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巴,垂下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