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氣氛正發生著微妙的變化時,屋外傳來了幾句稀疏的爭辯之聲。
話說宋洛清自帶了師兄弟兩來到王府的待客廳用午膳,把顏玉安置在他母親這,就被齊麟斷斷續續的曖昧的調侃著,又聽文容稟來:說他母妃這兒還沒傳出擺飯的意思,還有宰相夫人帶女兒著也在他母親的院子裡,不由得略略皺了皺眉。
索性眼下離飯菜上桌還有一段時間,思考半響,丟下圍坐在客廳的餐桌上的師兄弟倆,換了文容,抬腳向淑妃所在的方向走去。
齊麟與花璀璨不是想丟下就能丟下的主,更何況有淑妃哪裡有好戲看,主角還是他們感興趣的顏玉,他們如何肯圍坐在客廳的餐桌上!
宋洛清前腳還沒踏出客廳,身後的那兩隻,對視一眼,就飛速跟上了他的步伐。一路上,顏玉的現狀惹得齊麟與花璀璨爭斷不休,如此,才有了屋外傳來的幾句稀疏的爭辯之聲。
顏玉臉色一冷,正準備出言反譏莒媛伊時,便聽見齊麟和花璀璨的爭辯,細聽之下,竟消失了。不過丫頭婆子們請安的聲音確實斷斷續續不停息的。
雖然沒有宋洛清的聲音,但是宋洛清必定在其中,想到宋洛清那副冷冰冰的面龐夾雜到女人堆裡……忍不住笑了笑,配著她那副肉肉的臉蛋,竟有中說不出的詭異。
許嬤嬤接到淑妃的視線,連忙迎出去,不多時,便迎來了宋洛清等人。
宋洛清一進屋裡,就屈身與淑妃請了一安,與此同時齊麟與花璀璨欠身與淑妃請安。
淑妃道了聲「免禮」,微笑著招呼他們。在宋洛清迎上她的視線的剎那,朝他瞪眼無聲詢問:你來作甚?
宋洛清看向一臉微笑的顏玉,意思很明顯。
淑妃瞇了瞇眼,就算不問她也清楚宋洛清的來意;淑妃雖清楚宋洛清的來意,但向宋洛清行完禮的宰相夫人母女,卻一臉疑惑,除此之外眼裡還有好奇,有似乎猜到了什麼……
宋洛清卻是不在意四面方的眼神,他看向顏玉,略略皺了皺眉:她怎一臉冷意的在笑?
方才來時。顏玉對著的方向是宰相夫人的女兒那兒,沉思了半會,抬眸看了莒媛伊一眼。
自宋洛清進來淑妃這間待客的院子。莒媛伊便時刻注意著宋洛清的一舉一動,又好似許久沒見過宋洛清一般的含情脈脈,眼睛跟粘在宋洛清身上一樣。
見宋洛清看向顏玉,又怨又恨的瞪向顏玉,甭管真假。眼下的顏玉就是她的死敵了!猝不及防的,一雙冷清的視線投來,眼底的怨恨還未收拾乾淨,她對顏玉的怨恨的狠厲,就被宋洛清收入眼底。
沒來由得,莒媛伊嚇了一跳。眼神如如兔兒一般單純無害。
顏玉瞥了莒媛伊一眼,見她看見宋洛清後,又變回原由的溫柔賢淑的模樣。不動聲色的揚了揚眉……當然,莒媛伊被嚇到的神情,她也沒錯過;眼珠子轉了轉。
目光移向宋洛清,見他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心底笑了笑。為了淑妃的許給她的好處,為了教訓一下莒媛伊和宰相夫人的不知所謂——朝宋洛清露出個甜甜的笑容。
朝他走去。雖然她覺得宋洛清的眉不是皺著的了,而是旋著的——但是她能預料到,宋洛清不會推開她。
走進宋洛清,選了個眾人都看不見的死角,低聲說了句:「配合點。」
聲音很輕,輕得離她最近的左嬰和纖意,都沒注意到她說了話,但顏玉知道宋洛清能聽清楚;她卻不知道,不僅宋洛清能聽清楚,齊麟和功夫最不濟的花璀璨也聽得一清二楚。
見宋洛清並沒有應下,而是微微挑了挑眉,她就當著他應下了,並不擔心他會中途突然給她玩反水。
顏玉一站到宋洛清身邊,而宋洛清又沒有其他的舉動的時候,屋子裡的氣氛一時間換了好幾道,顏玉敏感得感覺到了莒媛伊投來的火熱的視線。
不由得加大了面上的笑容:「姐姐誤會了,妹妹並沒有說笑,妹妹雖很愛與家人說笑,但也不會不分場合的說笑的;姐姐可能不知道,妹妹家的規矩很嚴……」顏玉半斤兩的回敬著莒媛伊,並且朝她投去挑釁的視線,絲毫不畏懼宰相夫人窩火的眼神。
宰相夫人的確覺得窩火。
眼下就算顏玉是個沒地位的婢子,但是有宋洛清相護,她就是再窩得火,也不能發作顏玉了。
她方才開口責指顏玉,除了不知道她是哪兒冒出來的野丫頭,不知這野丫頭的目的是不是與她們娘兩是不是一樣的外,還有就是淑妃的態,淑妃雖然言語之中透露出對顏玉的袒護,但是那種袒護,明顯只是在和顏玉客氣;最後就是她自詡她一品夫人的尊貴身份,顏玉選她們娘兩來的時候插上一腳,這不是要惹火她是什麼,她自然要給顏玉一個下馬威瞧瞧!
不得不說宰相夫人的直覺真的很準。
不過她是有一幅好的直覺,卻是缺少一幅好的眼光,竟然看不出顏玉的通身的氣派、貴氣,連顏玉的優雅自成的氣質,連見慣了大場面的淑妃都暗自讚歎,她卻還在認為顏玉是個小門小戶的丫頭。
眼下,她只覺得顏玉是專門來煞她們母女的風頭了。
對上宋洛清的莒媛伊做回了乖乖女,此刻,便由宰相夫人和顏玉針鋒相對,宰相夫人笑道:「規矩嚴不嚴的本夫人的女兒哪知道,姑娘倒是真會說笑。」
顏玉挑眉,朝宰相夫人埋了埋頭,神態嚴峻:「宰相夫人客氣了。比起說笑,方才宰相夫人開口就是污蔑小女子沒教養,敢問宰相夫人所為何意?請宰相夫人明示!」
「所謂敢作敢當,宰相夫人莫欺小女子年紀小好糊弄,是不是誤會,咱們說得不算……是也不是?」她們說的不算,謹親王府那麼多眼睛說的才算。
顏玉抬起頭來。眼露鋒芒。
淑妃看向顏玉,眼底有了淡淡的笑意。
方才顏玉被宰相夫人指著鼻子說教一通,她原以為顏玉就這般認栽了,沒想到她的寶貝兒子一來,顏玉就立馬就翻舊賬來了;而且語氣平平,就算與宰相夫人對峙時,禮數也很周到,沒哪裡顯得失禮,比有些厲害的罵人不帶髒字的高人的境界還高。
她寶貝兒子的年齡其實不大,而且並沒有到成婚的年紀;但是即使沒有到成婚的年紀。男子十四五歲也該是對女人產生興趣的年紀了!但是他的寶貝兒子沒有,他對女人女孩看都不看一眼,故而。她自個做母親的才急著幫他瞎張羅……
好在她兒子現在還小,她說什麼他還能聽進去一些,她就怕過幾年他的思想**了,而且的確不喜歡女人,那她豈不是沒兒媳可陪?豈不是沒孫子可抱?她從出了皇宮。就盼著兒子能娶上兩三房媳婦,她能過上含飴弄孫的生活!
若是她兒子表現得想正常男子一般,她能為他的事這般操心麼!
能從一開始要給他物色個天下無雙的女子做妻子,到如今他就算是對個小丫頭有興趣,她也認了麼……從一開始的盼著兒子娶上兩三房媳婦,變為只有能他能看上一個女性。給她生個大胖孫子,她就心滿意足了麼……
再說宰相夫人。
宰相夫人被顏玉氣得不輕,看向淑妃。淑妃卻是陷在自己的世界裡回不過神來,根本沒注意到她的求救,自己女兒為了給顏玉身邊的宋洛清一個好印象,也不知在想什麼,沒理會她的尷尬的處境。
突然。莒媛伊眸子裡的眸光閃了閃,她冷靜的出了聲:「妹妹莫怪。我母親也是為了我這個不爭氣的女兒而口不擇言的!說出來也難以啟齒,我母親帶我來謹親王府,明眼人都知道原因……今兒個母親見王府有妹妹走動的身影,怕我回去傷心,才愛女心切說錯了話……還望妹妹體諒,我在這給妹妹陪不是了。」說著,慎重朝顏玉福了一禮。
莒媛伊話裡的弦外之音可謂妙哉!一為:顏玉逼迫莒媛伊說出難以啟齒的話來;莒媛伊倒是個聰明的,也很會算計人心,為了維護宰相夫人的名聲,她作為女兒,就算說出難以啟齒的話來,也會被其他人理解,而不是原意上的行為不知檢點了。
二為:要宋洛清一個準確的回話,宋洛清沒有排斥顏玉的舉動,顛覆了她所有的想像,宋洛清當然要給她個交代。
見莒媛伊盯著宋洛清不動,顏玉挑了挑眉,朝宋洛清無聲的笑了笑:這姑娘不錯,能伸能屈,看起來還能真心對你,你是個什麼意思?
宋洛清卻好像沒明白顏玉眼底的意思一般,把視線偏到一處,依舊是原先冰冷的臉色。
齊麟與花璀璨相視一眼,他倆都看懂了顏玉眼底的意思,宋洛清沒理由不懂……
齊麟不著痕跡的扯了扯嘴角,宋洛清與顏玉之間,看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而顏玉,明顯就是那無情的流水;看向宋洛清如花的面容,落花——很貼切的形容!
淑妃也看向宋洛清,見他沒什麼表示,正準備開口與宰相夫人解釋,卻聽見他冷冷清清的開了口:「蒙小姐錯愛,小王愧不敢當。」
莒媛伊心底也料到了宋洛清會拒絕她,但還是忍不住紅了眼,從未沒想過她與宋洛清之間,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結束。
什麼錯愛?!
什麼愧不敢當!?
狗屁!
恨恨地瞪了宋洛清一眼,拉起宰相夫人:「母親咱們走!女兒並不是輸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