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麗娘就好像浪子,永遠也停不下來。劉愈知道即便給她安排了住處,她也不會安心留下,最多住處是兩人共聚的一個小窩而已。
劉愈沒有找官所,而是動用車馬幫的關係,臨時買下一套傢俱擺設齊全的府宅來作為柳麗娘在長安城的安身之地。跟著劉愈走了車馬幫,見到劉愈的幕後情報搜集負責人的車馬幫大當家瞿書,柳麗娘臉上也有幾分欣慰的笑容,至少她看到了劉愈在盡心。
「十二少,你怎的這麼多紅顏知己?連車馬幫的當家,你都能勾搭上?」
坐在馬車上,一起去往新府宅的路上,柳麗娘笑著打趣劉愈。
跟對昭蘇氏的態度不同,柳麗娘對瞿書卻沒有敵意,她能看得出來,瞿書跟劉愈之間並沒什麼。
「要是我這麼有女人緣,怎能把麗娘你勾搭回來當我女人?」劉愈抱著柳麗娘,笑道。
柳麗娘頭靠在劉愈懷裡,此時二人也多有溫馨。以前她遊走天下,更像一個巾幗梟雄,而在劉愈面前,她也難得做一次小女人。
到了府宅,劉愈跟柳麗娘一同下了馬車,而瞿書也已經早就在府門前等候。劉愈上前跟瞿書說了說,瞿書也把周圍的情況介紹了一下,作為一個江湖幫派的大當家,瞿書在處理事情上很得體,同時她也知情識趣,不會過問劉愈太多事情。但對於柳麗娘的身份,她就是不用問也知道,對於劉愈身邊多了這樣一個「狠角色」。她還是很留心和謹慎。
「地方不錯。也很寬敞。瞿當家的有心了。」劉愈看過府院,滿意地對瞿書道,「銀子方面,我會讓人送過去。」
瞿書辦事很靠譜,知道劉愈要找宅院,不但讓人臨時整理一番,還找來丫鬟伺候著。她本來以為,劉愈是準備把李遮兒從小院遷到這裡。而她跟李遮兒的關係又很好,情同姐妹,所以格外用心。即便最後知道要過來居住的是柳麗娘,她也很用心準備好一切。
瞿書笑道:「王爺真是客氣了。」
劉愈讓丫鬟安頓好睡房,柳麗娘便要住下,劉愈才發覺一個問題,柳麗娘大老遠從南方回到長安城來,連行禮似乎都沒帶。
「麗娘,你行禮呢?」
「行禮?」柳麗娘一笑,「難道十二少你忘了。奴家原本是住在哪裡的?」
聽柳麗娘這麼說,劉愈便知道柳麗娘已經去過曉花樓。劉愈道:「這就派人去幫麗娘把行禮搬過來。以後,這裡就是我另一個家,麗娘你可要盡心打點好。」
柳麗娘白劉愈一眼,笑道:「十二少你不是想讓奴家給你打點好這個家,是想讓奴家幫你照顧外面的女人吧?」
劉愈訕訕笑了兩聲,沒理會,借口有事情要做,說晚上再過來團聚。
把柳麗娘安頓好,劉愈本來想著先進宮看看司馬璇兒的情況,但心中又有煩心事困擾,便直接去了尚書省那邊,跟韓升見了面。
韓升中午剛幫劉愈起提親,也是回來不久,正在處理一些公文,見到劉愈,韓升笑呵呵迎過來,順帶還說了司馬家女人的安置情況。
「這些事回頭再說。」劉愈先喝了口茶,坐下來道,「韓老哥可是知道近來城中有教民聚集傳教的事?」
韓升微微愣了一下,正色道:「有耳聞,劉小兄你是覺得,這有不妥?」
「何止不妥,簡直是很不妥。韓老哥你為何之前給我的消息中,並未提到這幫人?」
韓升以為劉愈要問責,便也就歎口氣道:「也許是老朽愚昧糊塗,低估了這群人的影響力,劉小兄你要罰要罵,只管朝我來便可。」
劉愈覺得韓升說話好像在打官腔,這種感覺令他感覺很見外,正在此時,劉愈便覺得身後有什麼人過來,轉過身,正是一身朝服在好奇看著她的隋妤。
「隋小姐。」劉愈笑著起身相迎。
「小女子……下官見過王爺。」隋妤緊忙行禮。
「客氣什麼,來來,坐,有事情要談,沒注意隋小姐你來了。」
隋妤對韓升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並未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此時她作為中書令,算是副相一級的官員,而她手上拿著的也是一些朝廷的公文。在尚書省裡,基本有個不成文的小規矩,凡涉及到賦稅、財政等方面的奏本,由隋妤來負責處理,而其他則由韓升來定奪,隋妤這個中書令,就等於是大順朝的財務部長,管著大順朝的油鹽醬醋茶。
「王爺要與韓相談論一些事,下官送過來這些奏本,這就先告退。」
「沒事。」劉愈笑道,「隋小姐身為中書令,這些事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一起坐下來聽聽,順帶也多一個人的參考意見。」
隋妤看了劉愈一眼,又看了看韓升,見二人都在含笑看著自己,便覺得有些手足無措,最後她點點頭在椅子上坐下。
劉愈把所知道城中教民的事說了一下,韓升沒發表意見,一邊的隋妤卻蹙眉道:「王爺,這些教民,看似不像奸惡之徒。會不會是您過慮了?」
「教徒的確都是些普通而憨厚的百姓,只是背後的人,是一群大老虎。這些教徒,只是被利用了,他們再這麼執迷下去,就會以教中的神為最高旨意,神讓他們做什麼就做什麼,甚至會跟朝廷不容。」
被劉愈這一說,隋妤也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
隋妤道:「現在新的教義已經鬧的滿城風雨,恐怕想阻止也來不及。若處置不當,怕是……會有遺禍……」
劉愈歎道:「這點我也想到,現在情勢緊急,就先堵,之後再試著疏導。看看有什麼辦法能解決。」
現在新宗教在長安城大行其道,劉愈也知道已經過了消滅其的最好時機,若是被蘇哲繼續利用起來,那就會出現一國之中,神的使者大於皇帝這麼一種極端情況的出現。在劉愈所熟悉的歷史上,這種情況基本沒出現過,出現也只是暫時的,但在西方一些國家,神權和皇權的問題一直是執政者的困擾。
最可氣的是,這個新宗教的「神」還是他最大的政敵。
事情沒有好的解決辦法,劉愈也沒強求,他在尚書省坐了不長時間便要離開。劉愈和隋妤一同走出來,劉愈問了一些隋家的情況,包括一直類似於半賦閒狀態下的隋乂。隋乂在禮部尚書任上,等於是一個閒官,很多事情隋乂也不懂,就不需要他去做。
「兄長他,現在還好。前日還提及王爺,說王爺差不多該回來了。」
「哦,那勞煩隋小姐跟他說一聲,有時間再出來一起聚聚。」劉愈跟隋妤說完,也到了岔路口,隋妤欠身行禮後離開。劉愈看著她背影,不由歎口氣。
一轉身,便看到隋乂一臉笑呵呵站在他背後。
「剛才還說你,這麼快便見面,怎麼,有事?」
隋乂成婚之後,雖然臉上嬉笑如常,但神態之間也穩重了許多。
「看到劉兄台你跟我妹妹在一起,我還以為在談情說愛呢,我哪敢打擾?」隋乂笑道,「怎樣,劉兄台,這次回來可是準備要娶我妹妹了?」
劉愈臉上露出個很複雜的神色,最後什麼都沒說。
隋乂不由歎道:「說起來,我那個傻妹妹對劉兄台你可是一往情深,但她也明白,現在她要嫁給你,不但要過你這關,還要過陛下和徐將軍那邊,這個……我也跟她說過這事,她的意思是,有公事在身,便一輩子不談婚論嫁了。你說我這個妹妹,幫劉兄台你治理國家,你是不是該領情,圓了她這個夢?」
隋妤對自己有意思,劉愈老早便看出來,以前隋妤經常往前鋒將軍府跑,見到自己,總也侷促不安,像個小女人一樣。那時劉愈便開始學會迴避這個問題,倒不是說劉愈不欣賞隋妤這個人,只是說劉愈對隋妤的感情,更好像是兄長待妹妹,而缺少了情感上的交流。
說到底,兩個人都在迴避。隋妤有心,卻盡量迴避劉愈這個人,而劉愈則在迴避這段一直處在萌芽狀態下的感情。這樣避來避去的,這段感情就好像永遠不會開花結果一樣。
「你家裡,就沒給她張羅婚事?」劉愈問了一句他很怕得到答案的問題。
「那傻妹妹,除了你,她還會在意誰?我不是跟你說了,她都已經作好了立志不嫁人的準備。再說,我我家裡,也早就看出來妹妹對你有意思,你說我家裡人,敢隨便張羅嗎?」隋乂一臉促狹笑容望了劉愈一眼,又歎道,「現在就算是妹妹想嫁別人,恐怕滿朝上下,也沒人敢娶了。」
劉愈想想,隋乂說的話不無道理。
現在隋妤是什麼身份,簡直是女宰相,在朝中的官職甚至在六部九卿之上。如果是被浮抬起來的女人也就算了,可隋妤是的確有治國的能力,她的才幹令滿朝大臣都不得不欽佩。
這樣的女人如此強勢,哪個不識相的男人敢娶回家?算了算去,只有劉愈,有娶了她,能降服她,令她做個小女人的能力和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