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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章 眼前的危機 文 / 一語不語

    劉愈進得院來,便看到小院雖然不大,房間卻也不少,院子裡整整齊齊,晾衣繩上掛著各色的衣服。婦人擺擺手,一邊司馬璇兒的妹妹趕緊去把衣服收了起來。

    「臨王殿下前來,妾身有失遠迎,還請見諒。」婦人儀態俱佳行禮道。

    「啊?」

    劉愈一時反應不太過來,「有失遠迎」?這是忘了剛才在外面一番糾纏?這是選擇性健忘症!

    「伯母客氣了,今天我來迎娶璇兒,便是一家人,說起來,伯母還是我的長輩。」

    婦人瞅了劉愈一眼,那神色好像在說:「算你識相。」

    婦人迎劉愈進了內屋,進門才發現,司馬家的廳堂,也很狹窄,因為司馬家的女人和兒女不少,這院子但凡能用的地方都是擠來住的,隨著兒女的長大,司馬家的女人還要顧著把兒女分開居住,更增加了空間的壓力。

    一個小小的廳堂,不但是廚房,還是一家人聚餐的地方,空間不大,有股餿了的飯的味道,讓劉愈直想掩鼻。當然他不會那麼不識趣,不管怎麼說,這是司馬璇兒成長的地方,任何不必要的舉動都會讓司馬璇兒難堪。

    劉愈很自然在一邊的小板凳上坐下,倒讓婦人也有些意外,本來她還想幫劉愈擦擦一邊擺放雜物的椅子,讓劉愈坐在椅子上。

    「伯母,我們談談璇兒出嫁的事吧。」劉愈坐下來,便好像迫不及待說道。

    「我家璇兒,雖然不是千金小姐,但她也算系出名門。臨王殿下如今是天子的丈夫,若是只想將我璇兒娶了。養在外面,我們司馬家說什麼也是不會同意的。」婦人正色道,這模樣,很有一家之主的風範。

    色厲內荏,該潑辣的時候潑辣。該耍賴時候能放下面子,而該講理的時候也會講理。劉愈感覺到,這絕對是個不好對付的全能丈母娘。

    「伯母說的極是,這次我來,就是想下聘,然後正式迎娶璇兒。讓她到宮裡一同居住。」

    「宮裡?」婦人對結果還算滿意,但對方式似有不滿意,「你可聽說過,一入宮門深似海?」

    劉愈笑道:「伯母不要誤會,您知道,我不是皇帝。沒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居住在宮裡,也只是為了方便一些事,就算是璇兒日後要出來探望諸位……也是沒有什麼阻礙的,伯母要帶家人進宮去跟璇兒敘敘話,那也是可以的。」

    婦人點點頭,臉上露出點滿意的微笑。道:「如此,也好。」

    「這麼說伯母同意這樁婚事了?」劉愈心想,你總不會再刁難我了吧?

    「臨王殿下說來下聘,不知聘禮在何處?」

    一句話便讓劉愈啞口無言,這下聘,不過是個說辭,之前為了準備特別的聘禮,他可是把右相和三司的人都調動起來,難道這還不算聘禮。

    「之前……」

    婦人接口道:「我司馬家的女兒出嫁,本來是絕不會為人去當妾侍。今天看殿下誠意十足,加上璇兒又對殿下一片真心,妾身才勉為其難答應。可禮數上,不能對璇兒她有任何虧待,否則。外人只會說,我的璇兒是被人像貨物一樣帶走,司馬家日後豈會有臉面?」

    劉愈心中暗歎,全能丈母娘絕對不好惹。

    「娘……」

    司馬璇兒想為劉愈開脫,婦人卻喝道:「婚嫁的事,你懂什麼?」

    司馬璇兒頭微微低下,就算是平日裡她有自己的**自主性,家也是靠她來養活的,此時卻不得不遵從母親的意思。

    劉愈起身,笑道:「伯母,您請稍後,我這就出去安排一下。」

    「嗯。」婦人看劉愈識相,點點頭。

    劉愈馬上出了房門,對著站在院門口的連乎生道:「過來。」

    「將軍,何事?」連乎生一臉莫名。

    「你趕緊去置辦一份像樣的聘禮,送過來,就近解決,別拖太久。」

    連乎生臉上露出為難之色,這匆忙間去哪弄聘禮來?劉愈還這般催著要,而他又沒有經費,空手套白狼沒處去套。

    連乎生一臉無奈出了門,韓升丟給他一錠銀子道:「拿著,去隨便置辦點,把樣子做足就行,不能落了臉面。」

    連乎生點頭會意,匆忙去了。

    用了不長時間,連乎生便置辦好了,抬來了大箱小箱的聘禮。這些聘禮全都是錦盒包裹著,外面繫著紅色喜氣的花球,一看就排場十足,只是箱子似乎很輕,幾個士兵不費力便把聘禮抬到了院子裡。

    劉愈笑著迎出來,道:「伯母,聘禮準備好了。」

    婦人走上前,隨便搖了搖箱子,便已經知道裡面是空的,當下蹙眉有些不滿道:「這就是殿下準備的聘禮?」

    劉愈湊上前,低聲道:「伯母見諒,事情太倉促,來不及準備。不如這樣,我先叫人準備好司馬府宅院,把伯母一家人先送過去安頓下來,再過聘禮,這樣,不知伯母是否滿意?」

    婦人似有所思,微微點頭道:「那就有勞殿下。」

    婦人表現的很淡定,但身後一群小輩的,便沒那麼淡定,一聽要搬家,一個個都興沖沖的。司馬璇兒的弟妹,大多都是十三四歲,孩子心性重。

    見到丈母娘滿意,劉愈總算是鬆口氣,今天這一折騰便是一上午,此時已經過了晌午,眼看太陽已經西斜。戰場上的事都沒這麼為難過他,可因為這個丈母娘的刁難,令他卻在這小小的司馬府門前吃了癟。

    不過勞有所得,因為劉愈今天不但沒以權勢壓人,對司馬璇兒的母親司馬余氏也是恭敬非常,令司馬璇兒頗為感激。等婚事落定,雙方把婚書落實了,劉愈先讓連乎生帶著婚書前去官府備案,而劉愈則也可以先帶著司馬璇兒。先行進宮。

    這次劉愈娶親,排場十足。不但出動了軍隊,還出動了衙差和禮部衙門的人,更有右相、禮部侍郎和京兆府尹三位朝廷大員過來,連送婚書。都是直接由京兆府尹來過問,劉愈這樁婚事,也算是公器私用的典型。

    雖然排場大,卻沒什麼花費,反正是朝廷報銷的,人都是現成的。排場之下所花的不過是韓升一錠五兩重的銀子。

    司馬府的府宅,對劉愈來說很簡單,朝廷在長安城有不少的空置府宅,隨便找一處,找內庫禮司衙門的人去打點一下,就是一處不錯的司馬府。劉愈讓連乎生去負責此事。而他則與司馬璇兒共乘馬車,一起往皇宮方向而去。

    等馬車裡只剩下劉愈和司馬璇兒兩人,司馬璇兒便感激地抱著劉愈,一直在輕輕啜泣。

    「王爺,多謝您為璇兒一家人所做。」

    「你已經是我女人了,這點算什麼?不過說實話,璇兒你的母親。真是不好對付。」

    司馬璇兒輕輕嘟嘴,少有露出小女兒家的嗔態道:「您就這麼在璇兒面前數落母親,看璇兒回頭不告訴母親去。」

    「別,你要告訴了伯母,以後她指不定如何為難我呢!」

    璇兒一笑,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劉愈一把抓住他,二人便又纏綿起來。劉愈的付出總算有回報,司馬璇兒心懷無比的感激,又是初為人婦。對劉愈是極盡溫柔之能事。這也讓劉愈感受到司馬璇兒內媚的一面。

    等纏綿停歇,劉愈穿好衣服,便也有些感慨。這兩天,先有昭蘇氏,後有司馬璇兒和李遮兒。已經近乎要把他掏空。劉愈不禁自歎道:「當個男人就是累。」

    再想到,還有李遮兒父親那邊要打點,劉愈便又感覺很累。不過他想,李遮兒父親身為朝官,怎麼也不至於太為難他這個女婿。李延年一向很市儈,他應該知道自己是得罪不得的。

    劉愈倚在馬車車廂休息著,司馬璇兒則身無寸縷枕在他腿上安靜小睡。馬車外面一直亂糟糟的,劉愈從窗口看出去,似乎有些人在聚集,也有些官差在外面維持秩序,情勢有些不太一般。劉愈顧著要先把司馬璇兒在皇宮安頓好,便沒去理會,到了皇宮之前,劉愈與司馬璇兒從馬車上下來,一個女人老早便在宮門前等候。

    正是從南方趕過來的柳麗娘。

    「麗娘?你……」劉愈看了看柳麗娘,再看眼司馬璇兒,便覺得有些尷尬。雖然柳麗娘身份不低,但在劉愈的女人這點上,她便沒有司馬璇兒的待遇,司馬璇兒是可以進宮,名正言順當劉愈妾侍的,但柳麗娘,只能為劉愈的外宅,很可能是終身沒有名分。

    柳麗娘見到司馬璇兒,倒顯得很大度,也沒表現的跟劉愈多有親近,只是以屬下的身份上前見禮。

    劉愈讓早在宮門前等候的女官,先帶司馬璇兒進宮去,他則借口有事,暫時留下來。當司馬璇兒見到柳麗娘,出於對舞蹈的熱愛,她就像一個小粉絲見到了偶像,她很不想走,但劉愈執意讓她進宮,她也只好先進宮去。

    「麗娘,怎麼這麼早便過來了?南方的事安頓好了?」

    等司馬璇兒已經進宮,劉愈則跟柳麗娘一起進了馬車。到了與外界隔絕的地方,劉愈也不再客氣,直接雙臂抱著柳麗娘問道。

    「十二少在長安城風流快活,可是還記得奴家?」柳麗娘把頭往旁邊一側,像是生氣,也好像在發女兒家的脾氣,「虧得奴家千里迢迢趕來,要為十二少你分憂。」

    「麗娘,你也知道我跟璇兒她的關係,我這麼做,不過是想當個負責任的好男人。對於麗娘你,我也是天天都在想念,巴不得你早些過來團聚呢。」

    「璇兒?叫的倒挺親熱,你不是總是稱呼她亍蘭小姐嗎?什麼時候改口的?」

    「這……」劉愈一時啞口,怎麼說都不是,女人吃起醋來,那是很不講道理的。

    柳麗娘見劉愈模樣,不禁「噗哧!」一笑,總算是將她臉上的羞怒之色化解。

    「看十二少你為難,倒是很不易。算了,奴家不再追究了。」

    柳麗娘這面口風一鬆。劉愈反而板起臉色,手也往柳麗娘身上的軟處摸去。二人鬧了一會,說了一番重聚的情話,柳麗娘也終於正色,說起她這一路上所獲得的情報以及她回長安城的目的。

    「長安城近來。應該會有事發生。」柳麗娘道,「先是有郡王和藩主的亂事,之後便是一些教民在長安城鬧事,這應該跟楚王有關。」

    「教民?」

    劉愈微微蹙眉,經過柳麗娘這一說,他才感覺之前發現街上亂糟糟的人。很可能是跟「教民」有關。頭年年底長安城鬧雪災,一種神秘的宗教便開始在長安城傳播,當時鬧的沸沸揚揚,但因為劉愈發動了軍事政變,再加上之後長安城進入一段時間的軍事高壓,新宗教的發展勢頭也暫時被壓制下去。但在劉愈離開長安城這段日子。新宗教開始死灰復燃,而且有東風蔓延的趨向。

    「十二少你可是還記得年初時候,奴家幫你解除的那次危機?」

    「麗娘是說那次……恐怖襲擊?」

    柳麗娘聽到「恐怖襲擊」字眼,微微蹙眉想了想,才明白是怎麼回事,道:「就是那次。雖然當時奴家便知,是南苗的人策劃了上元節的襲擊。但事後,奴家好發現他們跟新宗教的人有染,而當時準備亂事的火藥,也是新宗教的人所提供,秘密運來長安城的。」

    劉愈聞言也不禁有些慎重其事,他之前並未去太留意新宗教的發展,主要是他覺得新宗教,不過是在百姓身處黑暗時期,自己給自己一種希望,等苦難過去。人們自然而然就會不去信那些。之前劉愈兵困長安城時,還曾利用過宗教,去幫城中的饑民,來獲得政治上的主動權。但現在看來,顯然是他低估了新宗教在普通百姓中的影響力。這時代的百姓是愚昧的,很多事都是人云亦云,人信亦信。

    隨大流,是這時代百姓的共性,而本身新宗教所描繪出來的世界又很美好,使得普通百姓很嚮往於一種生前平等,死後安樂的境界。而他們也希望得到一個神一樣的存在,來庇護他們,讓他們心理上得到慰藉。

    「麗娘,你有沒有查到,新宗教傳播的源頭?」劉愈問道。

    柳麗娘搖搖頭,謹慎道:「新宗教正式開始出現,是在去年年中,只是當時並不起眼,只有關中中南部一些城鎮裡,有些不知從何處來的人,在傳教。若非去年冬天的雪災,新宗教也不會迅速在百姓當中流傳,依奴家看來,或許宗教開始時候並非是楚王所創,但在發展的過程中,已經被楚王所利用,且被楚王一夥勢力所推波助瀾。」

    天下安定,劉愈現在所作一切都在防備楚王蘇哲,但有時候真是防不勝防,到現在,蘇哲的下落依然不明。但在順朝境內,已經有楚王一黨在鬧事,比如說牛盧和凌道奇等人,這些都是典型的楚王黨。現在又冒出個新宗教,這新宗教居然還敢在長安城當街鬧事,若楚王真當了這個新宗教的「神」,那利用神權來發動叛亂,也未必不會收到效果。

    在劉愈所知的歷史中,利用神權來發動軍事起義,並不鮮見。而楚王本身又有皇家的血統,他以一個神主加上皇位繼承人的身份,很容易贏得愚昧百姓和朝廷官員的雙重擁戴。

    而劉愈也怕,這種新宗教在軍中蔓延,那才是真正危機的到來。

    「現在,只能先把這股勢頭先壓制下去。」劉愈道,「我會召集軍中將領,以及長安城京兆府及城防司的人,下一道明令,禁止新宗教的傳播和發展,對一些蓄意傳教的人,進行法辦。」

    雖然劉愈知道,堵不如疏,但此時危機便在眼前,若是不堵的話,光靠疏導,作用性已經不大。

    「嗯。」柳麗娘點點頭,道,「還有件事,我師傅……想見見你。」

    「無定師太?」

    柳麗娘再點頭。

    劉愈不禁有些為難,其實在收柳麗娘時,劉愈便考慮到無定師太的立場問題。本來,柳麗娘跟無定屬於一脈相承,但也有不同,柳麗娘雖然是無定的徒弟,但柳麗娘畢竟也是苗家人,要為自己的民族去爭取權益,而最後柳麗娘願意跟著劉愈,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嶺南少數民族可以長居久安。

    而無定,卻是個政治信仰令人捉摸不透的「世外高人」,無定先是支持淮王,在淮王被滅之後,無定似乎也有擁戴劉愈的意思,但後來此事卻因為劉愈的不主動無疾而終。說到底,無定對支持水好像是不感興趣,對一個人卻很感興趣,那就是淮王世子,敏郡主。

    到現在,敏郡主依舊被劉愈關押在秘密的地方。劉愈心說,難道無定師太這次前來,還是為了舊事重提?

    「麗娘,你師傅為何一直要想救出蘇敏?」劉愈問道,「你之前也說過,蘇敏並非是逆王的親生女兒,那她真正的身份,到底是怎樣?」

    柳麗娘無奈搖搖頭道:「十二少,你要知道,師傅是師傅,我是我,師傅有很多事不會跟奴家說,奴家也不需要事事都對師傅有所交待。就好像麗娘投靠十二少你,其實師傅從來都不支持,她總覺得,十二少你是妖孽,師傅說你,是這世上,唯一可以破壞天命的人。」

    劉愈笑著摸摸下巴,道:「我怎麼會是妖孽?至少有個臭老頭,對我的讖語很準確。到現在,我都不明白他到底是算出來的,還是瞎蒙的。」(。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ps:不管什麼說,600是小說最後一個整百的章數。小說行將結束,楚王也是這小說最後一部分內容。雖然劇情只是有個大概的輪廓,但怎麼也不會超過百章,很感謝一些讀者一路相陪,我只能說,這本小說成績不佳是我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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