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愈本來興致盎然地過來提親,誰曾想上來便碰了釘子。要說被人圍觀也就算了,換做平時,劉愈用幾個侍衛便能把這些不明真相群眾給趕回家,可今天不同,今天圍觀的都是司馬璇兒的鄰里街坊,除非是司馬一家不想在這混了,不然劉愈得罪這些人,就是讓司馬家無法立足。
劉愈再一想,不對,既然要迎娶司馬璇兒,那司馬家的這群老少婦孺,也不會再住在此,那還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來橫的便就完了。
想通這一層,劉愈當下伸出雙臂,一張開,食指伸出打了個手勢。登時身後的侍衛魚貫而出,把劉愈旁邊指指點點的街坊給隔了開。
劉愈的侍衛,不同於一般的衙差和城防司士兵,所配備的清一色都是火槍,這種東西在戰場殺殺傷力很大,但在百姓中間沒什麼威懾力,跟根棍子差不多,因為沒人認得。侍衛們一下子出來三四十人,把所有的鄰里街坊推著隔開了司馬家正門五六丈遠的地方,這些人嘴上罵罵咧咧的,但也都識相,沒有敢反抗的。
而司馬璇兒的母親,則略帶謹慎地抱著女兒手臂,打量著劉愈。
「你……你要做何?告訴你,敢來硬的,老娘我拼了命跟你拚個魚死網破,到時候我女兒絕不會嫁給你!」
曾經太子太傅司馬朗家的賢淑正妻,在市井十二年後,也變得如此潑辣。跟街頭的潑婦別無二致。這跟司馬璇兒之前描述的賢惠而待人和善母親的形象大相逕庭。劉愈心想,果然丈母娘不好惹。因為女人都有可怕的一面。
劉愈本來也想說出自己身份,但如此一來,更顯得他仗勢欺人。堂堂的臨王,來強搶民女,以權勢來逼迫人低頭,傳出去對他的名聲不好,甚至連皇家名聲都有所受損。因為現在的劉愈不但是臨王,還是女皇的丈夫。
所以劉愈便想。先跟丈母娘打好關係,再把這一層說出來,大家和和睦睦的,然後把司馬璇兒娶進門,皆大歡喜。
「伯母,您……您別激動!」劉愈看著老丈母娘,真是有苦說不出。「咱進去談行不行?您要是有什麼意見,在下絕不會有什麼怨言,只求您給個單獨說話的機會!」
「休想!」婦人說著又把掃帚給提了起來,一手叉腰,一手拿著掃帚指著劉愈道,「你個惡徒。仗勢壓人,老娘不肯嫁女兒給你,你便來強搶!你眼中還有無王法?老娘這就將你告上官府,讓官老爺來評評理,告訴你。老娘過世的相公,那是跟皇上也有交情。你敢得罪我們司馬家,沒好果子吃!」
女人發起橫來,什麼道理都不講,劉愈這個殺場上都沒膽怯過的劉愈,第一次有力使不出。這要不是他丈母娘,被人罵成這樣的劉愈,肯定會把罵人者撕成兩半來洩憤!
其實劉愈也明白,婦人這番話不但是對劉愈說的,其實也是說給街坊聽的。她好像在說,我女兒是走過彎路,走錯了,但走到今天,完全是這個「惡徒」威逼利誘,現在司馬家就跟他斷絕聯繫,我的女兒照樣可以走出陰影以後過好日子。
劉愈剛想上去再仔細解釋解釋,或者是讓司馬璇兒從中說和一些,婦人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把剪刀,往地上一坐,剪刀指著自己的脖頸,誓要跟劉愈拚命的模樣。
劉愈這一驚不老小,丈母娘要拚命不是嘴上說說,是要展開行動。劉愈趕緊擺手道:「伯母,您別……在下今天前來,不過是問您老的安,若是有何不敬的地方,在下先行離開,決不讓您老為難!」
婦人本來就是憋著一口氣,眼看拿著剪刀往脖子上一擺,挺好使,登時心裡有了底氣。哭喊著也就罵了出來:「你個殺千刀的!老娘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女兒,娘死了你可千萬不能嫁給這惡徒,要記得娘為你做的……我們司馬家的女兒,一定要整齊,別忘了你爹的囑托,要好好做人……」
嗚裡哇啦,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劉愈看了看啜泣不止的司馬璇兒,司馬璇兒也委屈而面含愧疚地看著他,兩個有〞qingren〞,簡直是被老王母被拆散的牛郎織女,兩人面前便是一道越不過去的天河,只能隔岸對望。
劉愈心想這節暫時是無法解開,不如先給老丈母個面子,這樣走了,對司馬家的名聲也有好處,然後再暗地裡派人來說和一番,到時候再把司馬家的人接走,也總好過被人看熱鬧指指點點。
劉愈正要離開,卻聽人群後面有人喝道:「何人敢在長安城的地界鬧事?讓開,讓開!官差辦事,再不讓,拿你們出去治罪!」
聲音很熟悉,劉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等一群衙差在一個年輕戴著官帽的官員從人群裡穿過來,劉愈愈才發現是許久未曾見過的新任京兆府尹王虎。王虎本來也挺囂張,他來城西辦事,便有人去官府舉報,說是這裡有人惹是生非,身為劉愈親手提拔起來的「學生」,王虎深得劉愈辦事風格的真傳,親力親為,聽說有事,他當下不理會西城衙門的府官,直接帶著人便來湊熱鬧。
首先被王虎發現的是司馬璇兒,王虎登時一愣,兩人可算是「老相識」。要說司馬家被人滋擾搶親,還是當初的王虎開的頭,要不是王虎一而再搗亂,劉愈也不可能跟司馬璇兒從開始就建立了很好的交情。王虎正要上前去問問發生何事,便覺得不太簡單,因為周圍一群士兵帶的都是正宗的火槍,那是劉愈正牌新軍裝備的武器,他馬上感覺有什麼不太對勁的地方。
一轉頭,王虎便發現了劉愈,登時脖子縮了縮,灰溜溜便想逃走。
「王府尹?好久不見……」劉愈笑著打招呼。
王虎沒想到自己隱藏的很深,還是被劉愈給抓出來,當下陪笑著走到劉愈面前,點頭哈腰,直接拉著劉愈的手道:「先生,聽說您回來了,學生還想去府上拜會呢,可沒得到機會,聽說您還沒回府……」
的確,劉愈從昨天回到長安城,還沒「回府」,不管是前鋒將軍府和皇宮,劉愈都覺得空落落的,沒個人就不成家的模樣,這才會去歌舞教坊去試著找司馬璇兒。
「官爺,你們……」
本來司馬璇兒的母親見到有官差來,心說有來講理的,現在的京兆府名聲是出奇的好,不管是前任隋乂,還是現任王虎,因為做實事不畏強權,深得百姓的擁戴,甚至連京兆府又或者是四城衙門審案,也有百姓到場去聽,官府也從不驅趕,以示清明。而百姓去看過之後,回來都說現在長安城的官老爺辦事公正,講求證據,不會屈打成招,而任何權貴在京兆府裡都沒特權。
這也跟隋乂和王虎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以及他們背後有劉愈撐腰有關。
可這次的官老爺出面卻有不同,這年輕的官一出現,婦人先當他是救星,但他馬上便去巴結那「惡徒」,還自稱學生。這不明擺著官匪一家親?
劉愈看了看婦人的方向,低聲道:「幫忙解決下。」
王虎笑著點頭,心說今天真是走運,出來就能幫著劉愈做事,把事情做的妥當的,那還不是前程似錦?
想著好事,帶著笑容,王虎便往坐在地上的婦人身前走去,伸手便要去扶。
「這位夫人,有話好好說,你坐在這裡算什麼事呢?」
王虎說著,還不忘對一邊啜泣不止的司馬璇兒點頭打招呼。
婦人早就看出來王虎跟劉愈是一夥的,此時不會聽他去說什麼,喝道:「當官不為民做主,要你們何用,把你們的管事叫來!」
「管事?」王虎下意識便回身看了眼,心說管事的便在這站著呢。
「西城衙門的宋大人,我們是認得的,讓他來處置你們這些蛇鼠一窩的惡徒!」
因為王虎在劉愈面前自稱學生,因而婦人也把他歸類為「惡徒」的一種。王虎聽完皺皺眉,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婦人是將他當成了「小嘍囉」,想找個官更大些的來。不過西城衙門的官,怎麼也比不上他這個京兆府尹大。
婦人說著,手上的剪刀仍舊沒放下,突然盯著王虎道:「為何……你看著面善?」
王虎嘿嘿一笑道:「夫人想起來了?以前我來過的,您忘了,我來送過聘禮……」
「啪!」
婦人也不是吃素的,一巴掌甩在湊上前的臉面上,登時五道指頭印清晰無比地印在王虎的臉上。
「老娘認得你,你不就是王尚書的兒子嗎?現在又來,感情這男人,你也是找來的,誠心消遣老娘的是吧?」
換做以前,王虎也絕對不會吃啞巴虧。但此時,他只能摸著臉苦笑,心說這干我什麼事,我不過是聽說這裡出了亂子來看看的,犯著誰要挨這一巴掌?
「先生,您可要為學生做主啊!」王虎總算是找到個可以出頭的人,摸著臉便往劉愈身前湊了過去。
劉愈登時覺得跟王虎這個曾經紈褲大少在一起,對此次的提親不利。劉愈上去便是一腳踹在王虎身上:「你個惡徒,誰認識你?滾開!」(。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