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劉愈教林美人唱戲,劉愈只唱了一次。劉愈平日裡雖然看似很閒,但實際上他總以忙為托詞,在家裡也總有自己的事情做,林美人不願多打攪他,聽過一遍便回去自己練習。
教的不好,學的自然也不好。到現在林美人不過能把前兩句唱出來,還唱不出曲調中的精髓。
這次劉愈是非常有時間,一家人逃亡,林美人實在想不到他有什麼要緊的事去辦,於是也就靜下心來,央求劉愈一句一句教她。於是在劉愈房間的外屋,兩個人便坐在桌前,劉愈唱一句,林美人跟著學一句,經常能聽到劉愈說「這句不對,調子再高一點」這樣的話,林美人就像一個癡迷的戲劇發燒友,她對戲曲也只是發自於內心的喜歡,劉愈當這個師傅當的很無奈,因為學生太笨了,教幾遍她都學不會,甚至是剛學會後面的就忘了前面的。
教一個五音不太全的學生唱戲,顯然是件很無奈的事。不過劉愈並未感覺到厭煩,因為林美人雖然唱的不好,但學的很用心,生怕錯漏了劉愈的教誨,還會仔細地用筆記錄下來劉愈所教授的一些細節。比如曲調高低,又或者拖個尾音。
劉愈很高興自己有這樣一個用心的學生,因為他自己也是半調子的。
過了很久,一曲終於教完了。林美人用心低下頭記錄著,劉愈在旁看著,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恬淡感覺,讓他感覺到一家人的溫馨。尤其是當他看到林美人嬌紅的臉頰,認真低下頭記著筆記的模樣。他感覺這模樣好美。忍不住湊上前。一口吻在林美人的右臉頰上。
劉愈雖然是一副二十多歲的身軀。但他的實際年齡已經超過四十,經歷兩世的轉變,他的心理年齡要比他的真實年齡還要大,而此時的林美人在他看來不過是個嬌小的女人。尤其在劉愈的權力膨脹之後,他近乎也從不去壓抑內心的衝動,難得有衝動,哪怕這種衝動是要受到社會道德所譴責。
林美人從初時的錯愕,到徹底的慌亂。她從未想到自己的一個晚輩會用這樣「無禮」的方式來對待她,她匆忙站起身,筆記都不記得拿,更不敢去看劉愈,道一句:「妾身……還有事!」轉過身匆忙離開了劉愈的房間。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劉愈除了那一吻也沒作出其他更越禮的行為,但劉愈知道,在這年代,這一吻已經越禮到無法再越的地步,其實從他情不自禁吻上去的那一刻之後他就後悔了。他也責怪自己太情之所至。他是獲得了一時的痛快,可回頭再怎麼面對這個丈母娘。更怎麼面對琪兒,更怎麼面對自己的四位嬌妻?
劉愈無奈歎口氣,以後做事應該先過過腦子,現在只能寄希望於林美人不會將此事說出去。
筆記。
劉愈拿起桌上用娟秀字體寫就的筆記,卻不知道是給林美人送過去好,還是留在這裡,當這事沒發生。而在他做著心理鬥爭的時候,琪兒她們也結束了今天的女紅教學,幾個人出來各自散了,琪兒興高采烈地過來跟劉愈說今天學到了什麼,對於琪兒來說,成婚後的生活是幸福的,哪怕是一家人一起逃亡。面對琪兒那純真無暇的笑顏,劉愈有些無地自容,更希望這件事只是一件平常事,林美人不要記在心上。
「琪兒,我們一起過去看看你娘親,剛才見她……似乎有些不高興!」劉愈對琪兒說道。
琪兒微微斜著腦袋想了一下,有些不解道:「不會啊,娘親剛才還去看我刺繡呢,還摸琪兒的頭來著。娘親沒有不高興。」
劉愈心說不好,有時候女人在遇到突發狀況之後表現的越淡定,事情越不簡單。林美人不會是覺得抹不開面子,見過女兒之後便要尋短見吧?本來劉愈只是想找個托詞過去看看林美人的反應,現在看還非去不可了。
「琪兒,要學會懂事。走,一起過去見見母妃娘娘。」
琪兒本來早就希望早點把刺繡學完,好過來跟劉愈一起睡午覺,順帶兩個人還能溫存一下。畢竟一家裡四個女人,而丈夫只有一個,有時候雖然看似姐妹情深的,但在涉及到丈夫問題上,家裡的每個女人都是不會讓步的,哪怕是親姐妹的韓家姐妹。現在劉愈卻要在此時拉她去見母親,讓她很不情願。
但劉愈卻很堅持,她也只好跟劉愈一起去林美人的屋子去請見,林美人打開門站在門口,還是一身淡雅的素裙,臉上的表情不驚不怒,就好像早就知道劉愈和琪兒會來看她一樣。林美人淡淡一笑道:「進來。」
林美人在搬到劉愈府上之後話從來就不多,對琪兒她也不會諄諄教誨,對於女兒她更多的只是無聲的憐愛。在這世上,女兒的生命比她自己的還重要。只要琪兒幸福她也就無所謂了。越是這樣凡是都以女兒為優先的女人,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越是棘手,劉愈是聰明人,他過來不但是要查看一下林美人的反應,更是要做一些事後的彌補。
「母妃娘娘,過幾天,我們大概就會搬回府裡去。」劉愈說話時,悄悄將林美人的筆記放在桌上,這一切都躲不過林美人的法眼,但她神情依舊沒有變化。
「是嗎?」林美人微微一笑,「妾身也希望,能早些過安定的日子。」
琪兒過去跟母親說了一會話,目光卻一直飄忽在劉愈身上,林美人一直撫摸著琪兒的小腦袋,只是聆聽,最後琪兒過來拉著劉愈的胳膊向林美人請別。
「母妃娘娘保重。」劉愈恭敬行禮,就好像已經忘記了剛才的事情。跟琪兒走出門來,卻見呂楚兒在外面探頭探腦的。呂楚兒也是這次劉愈一家出逃唯一帶的一名女侍衛。其他女侍衛都是有家有室,而呂楚兒卻已經是孤兒,了無牽掛,這次徐軒築要走,其他人可以不帶,但徐軒築唯獨捨不下呂楚兒,怕她留在前鋒將軍府從此沒有了依靠。
劉愈讓琪兒先進屋,然後對呂楚兒交待一番,總結起來很簡單,就是讓她偷偷盯好林美人的房間,防止林美人一時想不開做傻事。
劉愈心裡懷著心事,午覺也就沒睡著,琪兒倒是睡的很安詳。等下午劉愈出來,呂楚兒打著哈欠在林美人房間門口轉悠著,這簡直就不是盯梢,而是在**裸的監視。
「有什麼情況?」劉愈上去問。
「沒有啊,林太妃娘娘一切安好,本來以為她不睡午覺了,剛上床睡著了。」
劉愈瞧瞧從半開的窗戶望進去,果然林美人在床上已經睡著。睡的跟琪兒一樣安詳,劉愈只怕胸大無腦的呂楚兒看漏了什麼,怕是林美人已經尋了短見,好在林美人側個身將頭轉向床的裡邊,這才讓劉愈放下心。
劉愈一個人到了樓下,精力過剩的緹木爾早就擺好了棋盤準備跟劉愈下棋,見劉愈下來還有些抱怨道:「你今天怎麼睡這麼久?」
「睡午覺,有益於身體健康!」劉愈隨口敷衍。
「哼,白天睡了晚上睡不著,要跟你的妻子胡混吧?」
劉愈皺眉瞥了緹木爾一眼,自從他這次拖家帶口來到國驛館獲得緹木爾的收留之後,他就感覺這小妮子情緒有些不正常,或許是吃醋了。兩個人在草原上一路患難與共,發生點感情也是很正常的。但有時劉愈又覺得是自己多心,緹木爾並未在任何時候表現出對他的不可割捨的愛戀。
「這次讓你幾個字?」
「兩車兩馬兩炮。」
「一車一馬一炮,最多再讓你倆卒子,再加個炮罷……」
劉愈跟琪兒下著實力相差懸殊的象棋,雖然劉愈只有一車一馬,但就笨也屬於橫掃,琪兒想獲得哪怕一點點棋面上的優勢都很難。劉愈則沒有去看評書本子,而是一邊下棋一邊想著事情。
是該自己想想如何化解跟朝廷的矛盾了,如果再這麼發展下去,他自己一家變成欽犯,一家人要過著流亡的生活,那生活還有什麼趣味?就算是將來在一個地方避世穩定了,也會讓他感覺到無聊,因為那將意味著他要再行一次東山再起,不管是經商還是當個安逸的地主,都需要大量的錢財作為後盾。這次離家比較急,一家人帶的細軟不多,需要他賺很多錢。
劉愈已經絕對不想逃亡的生活,而是想如何跟朝廷攤派,或者是以智謀來獲取朝廷對他的重新信任。其實說白了,就是讓蘇彥重新相信他這個師傅是可以幫朝廷化解危機的。
劉愈手上的牌非常強大,那可是朝廷近乎全部的主力軍,現在雖然他身在這四面牆的地方,但他可以遙控這支軍隊,讓他們發出他所希望他們發出的聲音。
「你輸了小乞丐。」劉愈想著事情,三下五除二將緹木爾將死,站起身道,「你擺棋盤吧,我先上樓有點事做。」
「這怎麼可能呢,我怎麼會……又輸了?」緹木爾懊惱的看著棋盤,不太明白自己為何這麼不頂事,自從她學會了象棋也會拉隨使節隊伍的突厥婢女來下,每次她都一邊教一邊下,她可以輕鬆獲勝。可到了劉愈這裡,就是劉愈只有兩個能到處跑的子,也能一個個將她的子吃乾淨。
「喂!你什麼時候下來?」
「哦,可能是吃過晚飯吧,要不晚飯也別等我一起吃了。給我們一家直接送上來就好。」劉愈聲音已經在樓梯上。
緹木爾懊惱地將棋子推在地上,鼻子一歪罵道:「哼!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