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愈覺得做人要有人樣,做鬼也要有鬼樣,那當半仙的總要有幾分仙風道骨。
可現眼下這位,堂堂國師,給老皇帝尋靈丹妙藥求神問卜的,怎麼看也跟「仙人」拉不上邊,讓劉愈不自覺聯想起某影視劇裡給別人飯菜裡下蜈蚣賴賬的猥瑣老頭。
「賠禮道歉還可以,如果是賠償精神損失……」劉愈攤開手,「我很窮,賠不起。」
吳悠上下打量著劉愈,嘖嘖兩聲道:「你個小子,不像街上雜耍賣藝人,怎就耍的一手好戲法,將我那小丫耍的跟沒了魂的主似的。」
「你要說道什麼,直說吧。」
吳悠盯了一會劉愈,道:「小老兒要求不高,就讓你當著我家小丫面再耍一次那手段,讓我當場揭破。」
「這麼簡單?」劉愈以為他會提出什麼苛刻的要求。
「事不難,我家小丫眼神可賊著,小老兒耍了幾次都被她識穿,愣說你那個是違背天機的。小子,你應還是不應。」
劉愈沒道理拒絕,本來嘛,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也不好,現在有機會補償只是舉手之勞。劉愈點了下頭算是應允。
「那小老兒可回去了,回頭差人請你過去,食言而肥饒不得你!」
看著吳悠遠去的背影,蔡迎奴湊過來道:「未來姑爺,又惹哪家姑娘了?」
劉愈總覺得蔡迎奴跟他有仇,瞥了她一眼,沒理會。
…………
本來想帶著韓家姐妹繼續游長安,可她們非要出城踏春,可能是上次河邊捉魚捉上癮,這次還想再去。
踏春也沒什麼不好,劉愈也想再帶著畫筆畫架去作作畫,將韓家姐妹入畫,就好像照片一樣成為日後難忘的回憶。
帶了漁網和畫架,雇了馬車,讓蔡迎奴當車伕,而劉愈則騎著馬。
劉愈的騎術很一般,不從馬上摔下來已經是進步了,一行也不快,出了城再行一段路,很快就到了玉河邊。
眼看著初夏就要來臨,河水也上漲了一些,不過在靠河岸的一邊戲耍也無溺水危險。
劉愈網上來幾條魚,韓家姐妹看著挺容易,要自己動手。劉愈笑著上了岸,蔡迎奴立在河邊有些扎眼,劉愈覺得她礙事,讓她趕完了車再去找柴來生火,總之讓她的「職責」盡可能充實。
眼見兩個小丫頭在河裡嬉戲,便擺開畫架,悉心描繪起這場景。
藍天白雲相接,鳥語花香。還有一對雙生姐妹,有著無邪的笑容……
一幅畫作即將完成,劉愈抬起頭,正想在畫中再添加一些元素,遠遠的便看到一些穿軍服的人在紮營。劉愈眺望著,一張紅顏色的大旗迎風招展,這旗子有些熟悉,上面應該是個「徐」字。
是女兒軍在紮營。
外將入長安,帶的親隨並不多,只有幾十個帳篷,劉愈再看,路的那邊過來一隊騎兵,當前一個穿著一身紅袍,正是多日未見的徐軒築。
有騎兵發現了路旁不遠處的河岸上有人,指點過來的女騎手劉愈認得,是呂楚兒,與他有幾次照面還曾救她一命的女校尉。這次不是呂楚兒帶隊過來,而是徐軒築親自帶著呂楚兒往這面策馬而來。
這是劉愈第三次見到徐軒築,前兩次一次太匆忙只是一個遠遠的照面,而第二次又是一明一暗,徐軒築尚是第一次見到劉愈的面容。
劉愈的臉上帶著笑,即便他已有心理準備會再遇上她,可是再見面,卻也有些靦腆,不知該開口說些什麼好。
「你這人,一會是個作畫遊玩的書生,一會又在戰場上當個將軍,轉眼又回到長安城繼續當書生。」徐軒築跳下馬,走過來,「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劉愈本來心中還有疑慮,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就是她的未婚夫呢?現在看她只是像對一個陌生人一樣打招呼,這疑慮也就不存在了。
劉愈想起一句話,人生只如初見。每次與徐軒築見面,都好像一個新的開始,不知道這是不是一次真正的開始。
「我?」劉愈淡然一笑,「只是個作畫的。」
徐軒築和呂楚兒一身戎裝走過來,徐軒築面頰帶著三分笑容上下打量著劉愈,好像要認識他一番,呂楚兒則去看畫架上的畫,對比著河岸上正回過頭望著這面的兩個小姐妹,有些驚歎於劉愈寫實的作畫風格。
「將軍,您看,真的好像。」
徐軒築也到了畫架的這面,看了看畫架上的畫,輕點一下頭道:「果真惟妙惟肖。」
韓家姐妹已經匆忙赤著足跑過來,立在劉愈的身後,打量著前面兩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軍。
「這兩位是?」
徐軒築打量著韓家姐妹,被一個姐姐一樣的女將軍盯著,韓家姐妹有些羞赧,躲在劉愈身後。劉愈正為難於如何跟徐軒築說,難道跟她說這是你未婚夫我趁著你還沒進門就搞定的兩個小妾?
韓小婷一拉劉愈的衣襟,嗔道:「公子……」
只是兩個字的稱謂,徐軒築再一笑道:「原來是你的兩個丫鬟,真是生的一般的俊俏。」
雙方沒有太多芥蒂,就好像老友重逢,畢竟共經過生死患難,雖然沒蹲在同一個戰壕裡卻一同殺過敵,一起躲進過山洞。
當是老戰友相見吧,劉愈在心中說。
有時相識的短暫快樂會被一些莫名的因素打斷,比如一個人,蔡迎奴,跑了老遠的距離才在一堆荊棘中找到一些柴草,害的她的便服也被荊棘勾破了,正有些懊惱的回來,便見到徐軒築和未來姑爺在河岸上交談。
「徐將軍?」
蔡迎奴抱著柴草,一句話令徐軒築抬起頭,見到蔡迎奴徐軒築也是一愣:「迎奴,你……」
再看劉愈一眼,徐軒築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臉色變得陰沉,答案已經不言自明:「原來你就是定國侯十二公子……」
徐軒築沒有再做任何的停留,轉過身,直接跳上馬,策馬而行。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令呂楚兒都有些始料未及,匆忙上馬去追。
劉愈立在那裡神色呆滯而尷尬,喜與悲,相逢與分離發生的太過於緊密。
劉愈將畫架上的畫紙取下來,右臂將之揚起於空中,高呼道:「喂……」
劉愈很想問清楚她為何要走的如此匆忙,可惜徐軒築沒有停下,到路口時,她只是稍微側過臉,如同初見時的回眸,只是短暫的目光交錯。從這目光中,劉愈看不到情義,也看不到任何其它的東西。
直到徐軒築和一行騎兵消失在進城的官道上,劉愈才依依不捨收回目光,心中帶著幾分惋惜。而身旁的蔡迎奴,臉上卻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你們家將軍怎麼了?」劉愈問道。
「你說呢?」蔡迎奴看了一眼茫然的韓家姐妹,冷笑道,「忘了告訴你未來姑爺,前日我已將你在京城的所為寫了信交給了徐將軍,我想……你該明白發生了什麼吧?」
劉愈本來覺得蔡迎奴除了有些固執沒什麼不好,斗幾句嘴也當消遣。現在看來她不但是個八卦女,而且還是個口舌招疣的長舌婦,沒安點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