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渺渺,注意前面的路有沒有被堵住,注意地圖別走錯方向了」粗噶緊繃的聲音急促的說著,間或大口的喘著粗氣,眼睛緊緊盯著吉普車外滾滾的濃煙和那些若隱若現跌跌撞撞地『人影』。
「是,隊長」一聲細小虛弱的童音響起,只見一個瘦弱蒼白的十來歲小女孩手上緊攥著一本打開的軍用中國地圖大全,認真翻看著其中一頁地圖,不時抬頭閉目像在觀察什麼。
吉普車破爛不堪,駕駛座上甚至還沾著黑紅的污血,車裡瀰漫著汗味、腐臭味、人氣味各種交雜的氣體實在是難聞極了,可是車內的五個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些,更沒有打算開窗透透氣。
隨著閉目次數的增加,小女孩臉色愈加蒼白,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
「該死的,那些喪屍怎麼還在追!」後座一個鬍子拉渣的青年暴躁的錘了一下車門,「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前面的路都被車堵住了,我們這速度會被喪屍追上的!」
「夏渺渺,你怎麼了?」隊長正準備觀察後面情況,卻看到小女孩已經全身汗濕臉色青白的捂著胸口靠在了後車窗上。
「我……好像……心臟病犯……了,藥……」小女孩用盡自己的力氣說出來的話其實跟蚊子叫差不多,只有身邊的那青年仔細聽才聽的到。
青年一聽更加暴躁:「我們被喪屍追得就要死了,這拖油瓶居然犯心臟病!隊長你到底為什麼收留她?!就她那點精神異能除了看個路還能幹什麼?看路都只能看五米以內……」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住了,年輕男人眼睛一轉,目光像狼一樣貪婪的盯著幾乎昏迷的小女孩。
夏渺渺此時眼前一片模糊,耳邊的的吵鬧聲也漸漸聽不清了,突然,她感到自己身體一輕,接著砰的摔到地上,費勁的睜開眼,看到的是一片絢爛的白光下,一雙雙腐爛的腳踉蹌卻爭先恐後地向自己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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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
「啾」
夏渺渺在一陣唧唧喳喳的鳥鳴聲中醒來,眼睛像被什麼東西糊住一樣,她努力瞪大眼睛看,卻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眼前巨大無比的參天大樹,鼻端傳來的是混著一點腐葉氣息的清新空氣,耳邊鳥鳴蟲叫,一片祥和。
我這是……安全了?
夏渺渺怔怔的呆了一瞬,馬上本能的警惕起來,這是野外!隨時都會有喪屍或變異獸變異植物聞到她的味道找來!
想到這裡夏渺渺立刻渾身緊繃,手上用勁打算先坐起來,結果這一動卻發現手腳一陣綿軟,使不上力,怎麼回事?難道我癱瘓了?!
一想到是這個可能夏渺渺頓時絕望,一個全身癱瘓的人在末世怎麼可能活得下去?最大的可能就是看著自己一點一點被喪屍吃掉,看她現在的情況,大概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
恐懼心酸憎恨不甘來回啃噬著她,夏渺渺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爆發了出來。
為什麼?!老天爺你為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爸爸媽媽要拋棄我!為什麼我要有心臟病!為什麼讓我覺醒沒用的精神異能!為什麼,為什麼要推我下車!為什麼你們都要拋棄我!為什麼!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不公平!
她甚至期望,就這樣用哭聲引來喪屍把自己吃了吧,總比一直提心吊膽的等死好!
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夏渺渺沒有發現,她發出的,並不是一個十歲小女孩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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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哈」
青山綠水人家,一戶青磚大房的空地上傳來一陣稚嫩卻洪亮無比的吼聲——
只見一個五六歲大小的小男孩穿著一套拼接過的破舊白色練功服,認真而專注的打著一套拳法。
此拳霸道,剛猛!
劈、崩、鑽、炮、橫,每一拳打出,都能聽到一陣勁風刮過,這是拳風快到極致已經扭曲了空氣!
烈日下小男孩額頭的汗水一直從眉稍流到下顎,隨著出拳的猛然發力再被甩了出去,有些調皮的汗珠滴落到他的眼睛裡,他卻只是稍瞇了瞇眼睛,手下的拳路半點沒有凝滯。
腳下飛落的汗珠像雨點般灑落在青石地磚上,片刻又被炙熱的太陽蒸發殆盡,剛被蒸發,便又有汗珠落地,循環往復,彷彿要練到天荒地老去。
直至小男孩的影子從西面一直移到了背後,日上中天,只聽小男孩大喝一聲,一個利落的猛虎歸山,收回了拳腳,手運丹田慢慢地吐出一口濁氣。
極動極靜之間,小男孩臉色更加紅潤,目中精光湛湛,腦袋上冒出一片白霧一樣的汗水,不曾落地,直接向天空蒸發去。
整個人像水裡撈起來的一樣渾身是汗,衣衫濕透,他也沒有在意,只隨意的扒掉身上的衣褲向後一拋,衣物準確的落入了屋簷下一個盛了清水的木盆。
渾身赤果的小男孩走到井邊提起一桶水,兜頭澆了下去,一直澆了三桶水,才扔下木桶,像小狗甩毛一樣甩了甩腦袋。
走到屋簷下,隨手拿了搭在小馬扎上的毛巾胡亂擦了擦,套上洗得發白的青色老布唐衫長褲。然後轉身走進了灶間,片刻,煙囪裡傳來陣陣炊煙,小男孩穩穩地端著滿滿一碗冒著熱氣,噴香的菜肉粥來到一間朝南的正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