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後堂比陸陽原先想的更為複雜,數十見房子,通道交錯縱橫,且風格類似,稍有不慎,便會迷失其中:
厲嘯天前行帶路,未及回頭,似乎料到陸陽所想,開口道:「此後堂佈局,乃是先祖所設,形若迷宮,若是不熟悉道路,短時間根本無法準確位置。如此設計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若是哪天魂影遭受攻擊,門下弟子亦可退入此處,再覓他途。」
陸陽扶著立燁,走的並不算快,還好立燁體力已經恢復少許,走起來倒也不算吃力。聽聞厲嘯天此言,陸陽順口道:「如此說來,此處當有通往他的秘境了?」
厲嘯天突然頓住,回過頭來,濃眉微皺,看著陸陽,露出奇異神色,道:「你怎麼知道的?」
陸陽未曾料到隨口一句話,便引來厲嘯天如此大的反應,隨即笑道:「門主你說過危難之時,可讓門下弟子退入此處,若是沒有通往他處的秘境,退到此處也無意義。」
厲嘯天雙眼微垂,思慮一番之後,點頭道:「你這麼說倒也在理!」
「這裡真有秘境?」陸陽不過是隨口一說,看厲嘯天的神色,似乎十之仈jiu便有。
厲嘯天看了陸陽一眼,神色微緩,露出一副笑容,道:「你猜的不錯,此處是有秘境,魂影內幾乎無幾人知曉,沒想到被你猜了出來。隨意一想,便有如此推斷,說你機敏聰慧,真不為過。」
厲嘯天似乎顯得很是開心,說話時尤為暢快,甚至帶著幾分難以捉摸的笑意。
說完之後,對著陸陽二人擺了擺手,道:「隨我來,過了秘境,就可見到你師父了。」
陸陽聽到即可將會見到盧羽生,也是一喜,不過隨即又暗暗皺了皺眉,師父為了要躲入到秘境之後,作為魂影的五星戰魂使,還不至於要藏起來吧,就算是要閉關,也應該光明正大的。
陸陽神色略有異樣,厲嘯天側目看到,疑道:「怎麼?」
陸陽微微搖頭,「沒什麼,只是有些奇怪?」
厲嘯天哦了一聲,回過身去,依然前方帶路,口中之語緩緩傳來,「等見了你師父,自然知曉。」
陸陽見厲嘯天言語中頗有酸楚,似有萬千言語,隱於其中。陸陽心思多疑,反覆思量,總覺得是師父出了異狀,否則也不至於要避開眾人。
厲嘯天不再言語,頭前帶。陸陽也不知道繞過了多少通道,在一處不起眼的房門前停下。
厲嘯天微微抬手,睡著門框撫摸了一陣,正在陸陽覺得詫異之勢,聽到極輕微的機括轉動之聲,隨之房門緩緩洞開,然房間之內似乎一片黑暗,目光所及看不出一物。
待房門打開,厲嘯天最先踏入其中,摸索著自房間內取了一盞火把。帶火光亮起,陸陽才看清房門真容,房內有二十平見方,四周掛有字畫,前方乃是一處几案,在几案之前鋪有一塊暗紅色、花紋交織的地毯。
厲嘯天掀起地毯,立時便看到一如房門摸樣的入口。
通道內漆黑如常,厲嘯天仍是一言不發,頭前帶路。陸陽扶著立燁,緊隨其後。
通道斜斜向下,時而有彎道折轉。
三人與通道之後行約兩柱香時間,通道已至盡頭。前方似是崖壁,薄雲籠罩,看不清去處。
厲嘯天似乎無視身前崖壁,直接一腳邁出,正當陸陽欲要出言提醒之時飛,法訣厲嘯天雙腳踏實,腳下似有通道,橫於崖壁之上。
立燁神色有好轉一些,對著陸陽示意了一下,「走吧,盧師叔他們就在前方。」
陸陽嗯了一聲,緊隨厲嘯天之後,小心前行。
越過崖壁,對面又是一處山崖。厲嘯天繼續前走,直接鑽入山崖崖壁。陸陽這才發現,在雲霧遮掩之下,竟是有一處入口,僅容一人從容前行。
立燁稍稍離開陸陽,踉蹌前走幾步,招呼陸陽跟上。
方一入洞,便是一處極為寬闊的洞穴,內有微弱螢光,自洞頂珠子所發。正中乃是一處石盤,此刻石盤之前站有三人,凝神戒備。
當看到是厲嘯天時,三人稍稍放鬆。可隨即又是一陣大喜,因為他們看到了跟在立燁身後的陸陽。
此三人正是葉洛、秦玉、廖晨三人。見到陸陽,除卻驚喜之餘,尚有震驚。
「門主,是,是陸陽?」秦玉仍是好動多言,當先忍耐不住。
厲嘯天面上帶笑,道:「怎麼了,一別半年,竟不認得了?」
「果真是陸師弟!」秦玉一陣大喜,幾乎是跑上前來。到立燁身前時,看到立燁背部被鮮血染紅,忍不住一陣驚駭,「立燁師兄,你這是」
立燁擺了擺手,「無礙,不打擾你們師兄弟團聚了。」
葉洛和廖晨也走上前來,都是看到立燁背後傷勢。雖然和陸陽相見,讓他們分外開心,但立燁的傷勢,似乎也給他們帶來了不好的預感。
三人和陸陽寒暄一陣之後,在石盤周圍坐下。陸陽順勢將今日之經過一一道來,沒有胡謅之語。
三人聽完,秦玉當先罵了一聲,隨後發現引來了厲嘯天的關注,便及時住了口,但仍憤憤不平。
葉洛和廖晨尚算沉著,此時深深皺眉道:「錦瀾聖使之心,已是昭然若即,以後要多多注意,小心應對。」
厲嘯天環視四周之後,問道:「你們師父呢?」
葉洛起身答道:「師父去了靜思崖,青松師叔仍在閉關。」
厲嘯天哦了一聲,「你們且聊,我去看看你們師父。」
說完徑直離山洞而去,出了洞口左轉而行。約行至十丈之遠,一聲輕響,一道深紫之色的光華亮起。厲嘯天腳踩其上,直直向下落去。
在雲霧更深之處,似有人影,一動不動。
厲嘯天緩緩落下,眼前是一方石壁,有人用指力寫了一段經文。石壁前,盧羽生閉目靜坐,便是厲嘯天前來,也無太大動靜。
偶有清風,吹拂而過,將周圍雲霧撥動的四下飛舞。
盧羽生左臂之處,衣袖迎風而動,幾乎貼在了背上。
似乎在衣袖之中,最為重要的東西,已經不再存在。任清風吹拂,衣袖輕擺。盧羽生似無所覺,依然低首垂眉。
「盧師弟,陸陽回來了?」有聲音低低響起,仿若風中的輕鳴。
盧羽生微微一震,睜開眼來,隨即又輕笑道:「不可能,他不會再回來了。」
厲嘯天靜立一旁,微微輕歎,聲音又隨風而逝。許久之後,再次輕輕響起,「也許,他不似你想的那般偏執。恩義與他來說,或許比生命更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