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劍華悲憤交加,臉龐上火辣辣的疼痛,氣血上衝,猛地轉過頭來,遙指陸陽。然還未及開口,便有陣陣哄音傳來,飄渺無蹤,忽高忽低。「歐陽劍華,事不過三,老夫已提醒過你兩次,如若你仍不收斂,故意放肆的話,老夫不管你是何門何派,何家之人,定然饒你不得。」
歐陽劍華生生止住腳步,伸出的手指也縮了回來。抬眼四顧,只看到周圍儘是迷茫之色,未見到有何異樣之人。可是方纔的警告之語,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不似幻覺。
能有這般傳音神通,說話之人,道行難測。歐陽劍華艱難的吞嚥了一下,聽對方言中之意,似是已經知曉自己乃是歐陽家之人。既然知道,還出言警告,顯然歐陽家對他並不能造成威脅。
但自己身為一個團練使,未來的赤陽城護衛統領,如若這般灰溜溜走掉,只怕惹來笑話,往後再難服眾。
事至如今,歐陽劍華也暗暗後悔,不該這般貿貿然的為屬下出頭。試想赤陽城中,夠膽和歐陽家動手的,怎會沒有依仗。別看眼前這位年輕人年紀不大,多半也是世家子弟,不能輕易得罪。
罷了,歐陽劍華決定忍下這口氣。不過,周圍如此多人,也不能就這般不聲不響的走了。略一沉吟,突然放開聲音,雙手抱拳,高聲道:「前輩前來赤陽城,也是赤陽城之客。既然前輩和這位少年相識,在下身為赤陽城護衛統領,做個順水人情也是應當的。正所謂,禮尚往來,今日之事在下不予計較,也望日後前輩能多多照應我赤陽城。」
歐陽劍華故作姿態,說得好像是為赤陽城著想一般,朗朗道來,甚是順口。也不知這番話被他用了多少次了。
圍觀之人暗暗撇了撇嘴,不過俱是敢怒不敢言。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眼前這位少年一樣,有人肯出手施援。
眾人暗自搖頭之後,慢慢散了去。歐陽劍華未曾看出任何異樣之人,臨走時瞪了陸陽一眼。躺在地上的幾位大漢,眼見團練使已走,哪還敢躺在地上,一個個強撐著爬了起來,幾個尚算懂事的,抬了首領擠過人群離開。
時至此時,陸陽也未發現方才施援之人。正暗自思索時,馮德勝趕忙跑了上來,「我的大少爺啊,您是和歐陽家有仇還是怎麼地。怎麼處處要惹他們呢?在赤陽城,您又不是不知道,惹了歐陽家會有什麼下場。」
陸陽擺了擺手,道:「方纔你也看到了,老太太手無縛雞之力,他們那般作為,豈能忍得下。」
馮德勝點了點頭,想要張口反駁,但覺得自己除了指責,也說不出什麼正正經經的道理來。索性低歎了一聲,閉口不言。
陸陽走到老太太身邊,老太太早已坐起,看到陸陽連連道謝。陸陽伸手止住,看老太太並無大恙的樣子,這才稍稍放心。單手虛空一抓,神識所動,便有一大把的靈石被抓在手中。
遞到老太太面前,「老奶奶,如今世道複雜,龍蛇混於其中,看似太平,實則是動盪乾坤。我這裡有些靈石,你且拿回去,好生安頓,能不來此處,就莫要來了。」
陸陽將第一把靈石放到老太太手中,又繼續抓出了四五把。到了最後,老太太死活不要。「這位少爺,你人好,救了老婆子的命不說,還慷慨相助。老婆子雖是無用之人,但也有些勞什子手藝。靈石有這麼夠了,足以治好老頭子的病。等老頭子一好,我們種些糧食,也能解決溫飽。」
老太太只收了第一把靈石,小心的放入錦囊之中,頻頻告謝。
待老太太遠去,馮德勝一拍雙手,「壞了,那個老小子可別跑了,要是跑了再找他可就得繼續碰了。」
「馮兄,說誰呢這是?」
馮德勝一語說完,便有一道清朗之音傳來。
陸陽回頭一看,便見到一方士打扮,青衣灰布的男子,站在近處。臉頰突出,面容消瘦,咋一看,確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此人正是馮德勝即將要介紹陸陽認識的熟人。
「在下青華成,見過這位少爺。」男子看到陸陽打量自己,忙做了個輯,施了一禮。
陸陽回禮道:「先生客氣,晚輩陸陽。」
「原來是陸少爺,適才陸少爺神勇無雙,俠義相助,到讓在下慚愧的緊啊。」青華成笑語搖頭。
馮德勝忙插嘴道:「兩位,咱們不用站在大街上閒話,坐下來聊聊?」
青華成點了點頭,對陸陽施了一禮,「陸少爺請?」
「先生客氣了。」
「你們兩個就不要這麼繁瑣了成不,我看著難受。對了成兄,你這攤子還要收嗎?」馮德勝指了指角落裡早已被擠得東倒西歪的桌椅,唯有寫著仙人指路的旗桿,兀自挺立。
青華成搖了搖頭,輕聲道:「兩位既然找上們來,測字算命一行,想必是做不成了,還要他作甚。」
陸陽神情一凜,馮德勝所說果然不假,此人察言觀色,心思縝密。也不知是如何看出陸陽二人的意圖來的?
馮德勝悄悄對陸陽使了個眼色。
陸陽也點了點頭,示意馮德勝所言非虛。
青華成抬眼四顧,看也不看陸陽二人,就張口說道:「這點微末道行,慚愧的緊,二位就不必私下誇讚了。」
「先生不僅看人極準,神識感應之力亦是不同凡響。晚輩佩服!」
青華成擺了擺手,回過頭來,笑道:「陸少爺見笑了,在下只是凡夫俗子,神識之力倒是差的遠了。」
「走二位,前方就是一家酒樓,咱們邊走邊聊?」馮德勝一看二人又要客套起來,趕忙切斷話茬。
陸陽和青華成相視笑了笑,便任由馮德勝在前,二人在後,向著那件酒樓走去。
陸陽想起方才施援之人,又見青華成不俗能力,便向問一下,看青華成是否知道那人。「先生,你看到方才出言警告歐陽劍華的人,是何人?」
青華成聞言猛然止住,神色略微變了變。看到陸陽也停住腳步望來,訕訕笑了笑,道:「這個到不曾見得,修真界的事,在下是不知道的。」
陸陽哦了一聲,並未再問,但是眼光卻不時瞧向青華成。方才剛一問出,青華成神色明顯有疑,有些古怪。而且自己只是問他是否看到,答是與不是就行了。可是青華成說完之後,還刻意強調了一下,修真界的事,他不知道。
陸陽並未問他有關修真界的事,這個多餘的回答,倒是更為奇怪。以青華成心思之縝密,豈能出現這般之事,除非他對此事忌諱頗深。戳到此處,情緒便有些怪異,男子自控,所以才會有奇怪言語。
陸陽這樣一想,更覺得青華成說話時,聲音渾厚,真氣充盈,似也是修煉之人。
陸陽本欲試探,但覺有些不妥,便隱了下去。三人進的酒樓,尋了一僻靜雅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馮德勝便急急的將陸陽的計劃說了出來。當然僅限於開店,因為陸陽還未告訴他們,他的目的是想要成為赤陽城最大之勢力,取歐陽家而代之。
青華成早已看出二人來意,未多做思考,便也答應了下來。說是見陸陽俠義風範,心下折服,願為其效力。
難得青華成答應的如此爽快,陸陽也極為高興。青華成是否就是援手之人,日後時日一多,自然能夠問的出來。
三人商量已定,生意之事由馮德勝、青華成二人做主,陸陽背後支持即可。
馮德勝大志得意重展,喜不自勝,杯酒之間也不控制,半日餐酒下來,早已喝的不省人事,陸陽便為二人尋了一方客棧,安置下來。
想起雷洪之約,陸陽也不再久留。向青華成叮囑了幾句,便起身告辭。青華成送至門外,臨別之際,突然說道:「陸少爺,在下有一言相告,不知可否願聽?」
「先生有話請講。」
青華成輕吸了口氣,緩緩道:「雷洪此人,和上古赤龍一族也有些淵源,或可對少爺有利。但此人性情古怪的緊,莫要被其表面所騙,當心,再當心。」
陸陽神情一滯,疑聲道:「先生這話是」
「陸少爺聰明的緊,就不用在下說明。」青華成面上帶笑,微微施禮,退了回去。
陸陽立在門外,青華成方纔所言讓他極為震驚。莫非施以援手之人真的是青華成?雷洪又是怎麼回事?他和赤龍一族有些淵源,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