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壇老祖低頭向著陸陽看來,不明白陸陽祭起噬魂倒飛而上所為何意。然而在觸及陸陽之時,看到面上有茫然之色,到口的詢問,嚥了下去。
此劍突然倒飛而起,卻又不是陸陽所為,這又是何種情形?
隨著陸陽二人驚異心起,圍在祭堂外的怨靈也紛紛向上凝視而去。藍芒中有閃爍光芒,似是心底也有幾分懼意。
陸陽只覺體內似有感觸,全身氣血仿若一瞬間,添入了無窮活力。自心田而出的躁動,驟然而起。
陸陽情緒難抑,竟是不自覺的大喝出口。一聲清嘯,嚇得苦壇老祖,人在半空竟是莫名一顫,險些跌落下來。
適才,倒飛進入虛空之中的噬魂,此時再折轉而回。盤旋之後,穩穩回落於陸陽手中。
方一觸及劍柄,一股清冷寒氣透入體內。除此之外,還有一種骨肉相連之感,伴隨而生。這種感覺,陸陽從未有過,好似這黝黑噬魂,乃是自己神識,亦或是身體中一部分,不可或缺,不可分割。
陸陽真氣崔馳,劍身之上血色紋路更為刺眼,隱隱已將黑色氣息隱匿。不多時,一股陰寒戾氣蜂擁而出,祭壇之內儘是陰森煞氣。
周圍怨靈,恍惚間,如夢驚醒,震懾於噬魂血戾氣息,紛紛後退。
而這時,噬魂再起變幻。只見血紅紋路釋放出紅色氣息,於空中繚繞糾葛。僅僅是在呼吸之間,一顆一丈方圓的血色骷髏,出現在噬魂之前,雙眼空洞,巨口嘶吼,血戾之氣更為濃厚。
淒厲鬼嘯之音,在身前響起,迴盪在古木深處,經久不息。
苦壇老祖看得極為駭然,低頭看去,只見陸陽亦被紅黑氣息環繞,面上更是有黑紅之色閃過。
眼前紅色骷髏,不似傳聞中噬魂所孕育而成的歷魂,難不成陸陽精血凝入劍身,竟然又孕育了一隻?
陸陽不知這尊血色骷髏該如何稱呼,但見其猙獰可怖,心有也有些駭然。本欲喚入噬魂之內,只是周圍怨靈似乎極為忌憚。四散後退之時,亦不敢與其對視。
感覺著周圍這般濃厚的血戾氣息,陸陽心下困惑,適才驅使噬魂時,氣息微弱,仿若普通鐵器一般。這才過去多長時間,變化竟是如此之大。
這其中緣由,陸陽自是難以猜。不過苦壇老祖心念所及,竟是隱約猜對了幾分。
噬魂意隨心動,在陸陽驅使之下,血色歷魂四下攻擊,遇到怨靈逃走滿上一步者,張口吞噬,煉化吸收。過不多時,便見血色光芒大漲,竟是比方才亮了許多,周圍血戾氣息亦隨之更增濃郁。
苦壇老祖緩緩飄落幾分,看著周圍如潮水般慌忙逃竄的怨靈,心有感觸。隨即目光落在血色歷魂之上,眉目緊皺,低聲自語:「原以為即便得了噬魂,已不能掌控,倒是可惜了魔教聖物。實在想不到這小子造化出奇,竟是又孕育了一隻屬於自己的歷魂,怪哉怪矣。」
苦壇老祖為陸陽稱奇的同時,內心又是緊緊一皺。「噬魂戾氣極重,久而久之,只怕陸陽心性大變,這世間又會多出一尊魔頭。」
噬魂自身仿若已化作血色骷髏,陸陽遙遙掌控,心隨意走,骷髏所過之處,有哀嚎聲起。
眼見怨靈四下潰散,危機盡消。卻在這時,聽得一聲獸吼,遠遠傳來。不多時,便有一頭猩紅光芒繚繞的妖獸狂奔而來,所過之處,怨靈悉數被其吞噬,大快朵頤。
陸陽伸手一招,噬魂落回手中,抬眼向苦壇老祖看去,卻見苦壇老祖神情駭然,臉色蒼白,盯著妖獸驚懼莫名。待妖獸走的近時,陸陽凝神望去,卻見妖獸龍頭、馬身、麟腳,形狀似獅子,毛色灰白,背生淺色雙翼,會飛。最為喜好之物,似是怨靈,巨口吞噬間,神情大悅。
陸陽正看得心奇,卻聽苦壇老祖驚駭說道:「此獸多半是守護妖獸雙翼貔貅,此物怎會生在此處,看來今日你我凶多吉少了。」
苦壇老祖心灰意冷,望著雙翼貔貅,苦澀輕笑。
陸陽未曾遇到過這般妖獸,也不知其有何厲害之處,但見苦壇老祖面有死灰,心下也略有驚懼。噬魂握在手中,凝神戒備。雙翼貔貅飛掠之時,瞥見陸陽和苦壇老祖所在,許是心有好奇,於半空折轉而來,疾衝而至。
苦壇老祖心下大驚,急忙喝道:「小心!」
小心二字剛剛出口,雙翼貔貅已飛至陸陽身前,不由分說,麟腳一踏,對準陸陽當胸踏來。噬魂光芒亮起,咻的一聲,飛射而出。
雙翼貔貅身子靈活一側,竟是堪堪避過。苦壇老祖玄青光芒大起,自半空折身而下,攻向貔貅側身,以期分散注意力,給陸陽騰出逃遁機會。
熟料,貔貅自視甚高,竟是對苦壇老祖的攻擊避也未避。陸陽心中突兀一跳,雙手下意識的身前一劃,登時便見一道玄青色太極圖案出現眼前。
陸陽恍然醒轉,看到雙掌之上玄青光芒幻化而成的太極圖案,心下竟有狂喜之色。神識內斂,分明看到如今體內真氣運轉路徑,卻不是逆轉天羅,細細查視之下,赫然想到,太乙玄清道。莫不是剛才熟記了太乙玄清道,下意識的施展了出來。
苦壇老祖正凝神對敵,對於陸陽週身奇異變化,並無過多注意。
而陸陽因為這奇異發現,心中大喜,一時防備鬆懈,被雙翼貔貅一腳踏在胸前,直如重錘當胸砸來。玄青色太極圖案登時崩碎,陸陽被力道所帶,向後飛退,同時,赤紅光芒大漲。一聲嘹亮龍吟,自陸陽體內響起,緊接著,赤龍魂浮出體外,周圍威壓頓時大增。
雙翼貔貅正興奮衝來,陡然感到赤龍威勢,全身一縮,生生停住了腳步,盯著陸陽怔怔發呆。
陸陽可不願貔貅這般發呆下去,赤龍魂並不能堅持多久。
苦壇老祖一擊未中,扭頭看到陸陽頭頂三尺之處,赤龍昂然,還以為陸陽又施展了什麼厲害法訣,正靜靜等待下文。卻看到赤龍魂光芒闇弱,不多時便沉入了陸陽體內,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苦壇老祖立時大驚,忙喝道:「小子快退。」話音剛落,卻見貔貅突然動了,雙翼伸展,呼呼數下,竟是折轉回身,遠離陸陽而去。
苦壇老祖啊?了一聲,面色疑惑的望著貔貅遠去方向,不多時又回頭看向陸陽,訝然道:「就這爛招式,就把它嚇跑了。」
苦壇老祖不知赤龍之事,陸陽也不細說,只是忍痛笑道:「許是我們運氣好,剛好趕上貔貅要回家了,才放了我們一馬。」
苦壇老祖肯定不信陸陽這般信口之言,只是聽到回家二字,突然說道:「你不是要離開這裡嗎?這貔貅守護之處,便是域鏡的出口,尋得貔貅,必能尋得出去之道。」
陸陽心頭一喜,道:「當真?」
苦壇老祖驚異未消,點了點頭,隨即又皺起眉來,輕聲道:「你自信能夠對付貔貅嗎?」
陸陽想起赤龍魂興許還能對付一二,只是不敢肯定,說道:「我們先尋得路徑,至於對付貔貅一事,從長計議便是。」
苦壇老祖一想也是,便說道:「走,晚了就跟不上了。」
此時,祭堂之外,怨靈早已逃逸乾淨,只有冷寒吹拂,於古木亂石間呼呼作響。
這麼一會說話的功夫,貔貅一遁入黑暗深處,陸陽二人僅憑記憶,在黑暗中摸索,頭頂雖有微弱亮光,但早被枝繁葉茂的古木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