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陽驚異未定,心有慼慼。
此時低頭看到手掌仍在劍柄之上,心中一驚,急忙用力撤回。熟料,劍柄上的吸扯之力早已消失,陸陽這一用力,力道過猛,登時收勢不住後退了三步。心中對此略有訝異,隨即,有些驚奇、有些心悸的看向手掌,手掌中並無任何異樣,一如平常一般。
回想起方才手臂上的血色紋路,心底仍忍不住滑過一道寒流。陸陽眉頭緊皺,面有困惑,方才手臂上淌過的精血究竟是如何凝入劍身之中的?此時卻是找不到痕跡。
思索間,洞穴內有冷風吹拂,掀起衣衫輕輕擺動。
陸陽想不明白,但方纔手臂上顯現血色紋路的恐懼感覺,沉在心底,十分難受。
驀然間,陸陽渾身一顫,竟是打了個寒顫。
陸陽只以為是洞穴內冷寒所致,並未在意。想起方才消失的黑色骷髏,擔心再度出現,急忙定神向著那柄黑色古劍所在的方向看去。然而眼光所及之處,竟是空無一物,僅有稀薄雲霧絲絲縷縷繚繞,終又慢慢散去。
黑劍憑空失了蹤影?陸陽詫異異常,猶自不信的環顧四周,細細搜尋,可洞穴之內那裡還有黑劍的半點蹤影。
心念一動,體內丹田處有清寒,凝而不散。
陸陽覺的奇怪,神識內斂,向著體內仔細看去,令陸陽訝然的是,不知何時,體內丹田處竟然懸浮著一柄黑色古劍,上下浮動。
劍身無鋒,通體黝黑,劍柄上刻畫有奇異的古怪符咒,一眼看去,竟有些猙獰凶戾之意,似冥鬼張牙淒厲,又似幽魂舞爪慘笑,伴隨著劍身周圍的清寒,仿若自九幽閻羅而出,週身煞氣彌補,血戾洶湧。
陸陽額上瞬間出了一層冷汗,眼神中亦儘是不可思議之色。
體內那柄通體黝黑的古劍赫然就是方才倒插在岩石之上,釋放黑紅兩色煙雲的古劍。
怎麼怎麼竟隱入了自己體內?陸陽臉色刷白,心道如此可怖之物居於體內,莫不是要以自己為養體,儘是蠶食自己?陸陽這般一想,更覺驚駭,只是此劍是何時、又是如何進入體內的,陸陽全無印象。
對於此劍,陸陽心中有些排斥,下意識的侵入神識,想要驅逐。熟料,意念一動,便聽到鏘啷一聲輕響,古劍凌空而立,虛浮輕晃。洞穴內立時瀰漫一股寒氣。只是寒氣的凌厲程度差了許多,空氣中的血煞戾氣也弱了幾分,早已不似先前劇烈壓制週身赤芒的樣子。
總的來說,眼前的這柄劍,和之前大不相同。
陸陽先是有些驚駭,隨即也有幾分激動,難掩心中好奇,伸出手掌,神識所及,古劍竟是於半空中斜斜一轉,登時落入陸陽手中。一股清寒順著手臂,侵入肺腑,其中仍有幾分血煞戾氣,隨之而入。
劍入手中,真氣崔馳之下,劍身上莫名的亮起歪歪扭扭、猙獰而又醜陋的的猩紅紋路,空氣中的戾氣同時也更重了一些。
陸陽正看得驚駭時,洞穴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道朗聲詢問,「小子,你做了什麼,怎麼感覺那股逼人的戾氣消」
洞穴入口處飄來一道白色人影,赫然便是苦壇老祖。苦壇老祖一見陸陽,立時哈哈詢問,熟料說話間,察覺陸陽神色有異,不覺順著陸陽的目光看去,竟是看到一柄黝黑的古劍,劍身上顯現著扭曲的猩紅血紋,被陸陽斜斜握在手中。
苦壇老祖一句話未說完,直接僵在了口中。面色微微變化,身軀也隨之輕微一震。
片刻後,向著陸陽飄近了幾步,神色凝重的盯著黝黑古劍,問道:「此物你從何得來?」
陸陽一怔,慌忙撤手丟開,古劍復又懸浮空中,肉眼可見的黑色寒氣自劍身上緩緩湧出,繚繞往復。
陸陽回頭看向苦壇老祖,頓了頓,略微斟酌了一下,指了指方才古劍所在之處,輕聲道:「就在那裡。」
苦壇老祖順著陸陽手指方向望去,地面上僅有一道劍痕,十分顯眼。苦壇老祖看了片刻,又轉回頭看向那柄古劍,眉心緊皺,神色閃爍,似是陷入沉思,竟是盯著看了半晌。
看著苦壇老祖這般凝重神色,陸陽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想要遠離那柄古劍。然而,陸陽每退一步,古劍便會默默跟上,始終保持在距離陸陽一丈多遠。陸陽還要再動,卻見苦壇老祖突然伸手止住,聲音低沉,道:「這劍身上的紅色紋路是否是你的精血?」
陸陽神情一怔,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即想起劍身上半部分的血紋,於是又搖了搖頭。苦壇老祖見他這般怪異舉動,立時問道:「怎麼?你也不清楚嗎?」
陸陽搖了搖頭,伸手一招,心念一動,古劍立時便倒飛會陸陽手中,真氣崔馳之下,紅色紋路更加清晰。陸陽抬手指著劍身,道:「下半部分紋路很有可能是晚輩精血凝入而成,但這上半部分」陸陽想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我卻絲毫不知。」
苦壇老祖越聽神色越是凝重,聽到最後,整張臉在白色亮光之中,竟還要慘白幾分,沉吟片刻之後,方才低聲說道:「這所有的精血痕跡,只怕都是你的。你可還記得,你落下之時,便是在這裡嗎,多半也是那時被此物吸了精血。」
苦壇老祖緩緩仰頭望著上方無盡的虛無,喃喃道:「原來那些血煞戾氣竟都來自此物,那此物又是何方物事?又為何會隱於此處?」
苦壇老祖眉頭愈皺愈深,緩緩低頭,盯著眼前的黝黑岩石怔怔出神。
陸陽隱約聽到苦壇老祖自語,驀然心頭一亮,一絲念頭在心中閃現,但總是不容易抓到。陸陽也皺著眉,努力去想。
「劍塚,不知是諸劍之塚,亦或是諸劍守護之塚。殘破折戟,亦非凡品,視天下之廣,難出其右,怪哉!怪哉!」
陸陽猛然想起金尤琰遺書中所言,立時便對著苦壇老祖說道:「莫非這劍塚二字,指的就是此劍?」苦壇老祖正凝思間,聽得陸陽如此一說,立時抬頭,眼神明亮,但似乎又有些恍然,盯著陸陽問道:「你說什麼?」
看苦壇老祖神色如此,似是想起了什麼,陸陽便將金尤琰之語,一一相告。
苦壇老祖聽到一半,登時大點其頭,神色也有些激動,道:「老夫想起來了,此物應是萬年前,幽冥尊者之物,十大神魔聖物中的噬魂劍。」
「相傳此物乃是昔日幽冥尊者,被正道諸神合力重創,潛入九幽之底,掘出當年被萬法冥王消滅的異魔骸骨,以自身怨氣及地心毒火精煉,煉成一支集天下萬毒及邪能於一身的神兵噬魂。
萬年來,此物之蹤跡,眾說紛紜。不過,據傳無極宗三位魔王尊者欲尋回此聖物,但最終被噬魂反噬,精血逆流,神魂俱損,反被噬魂煉化了去。自那時起,此物便被眾人奉為天地間至陰至邪之物,無人膽敢尋找,不料竟是被隱於此處。」
苦壇老祖盯著噬魂,唏噓不已。
而陸陽則是越聽越心驚,想起劍身內的血煞陰戾之氣,便渾身不自在,但噬魂劍卻緊緊跟隨。
苦壇老祖察覺陸陽神情,轉口說道:「如此至陰至邪之物,卻是算不上聖物,但既然你以精血凝練,將噬魂劍於這幽冥之底喚醒,想要擺脫,怕是也不可能了。似乎冥冥之中,自有一番造化。」
陸陽連忙搖頭,道:「不可,此物乃凶戾之物,帶之恐有不妥。」
苦壇老祖抬手止住,道:「此物如今凶戾之氣內斂,想必並無大害。而且噬魂能列入十大神魔聖物之內,你可知它厲害之處?」
陸陽本來還有些抗拒,聽苦壇老祖這麼一說,再仔細一感覺,噬魂的凶戾之氣的確不是很明顯。又聽聞苦壇老祖提及厲害之處,心中自是不知,便搖了搖頭,轉頭向苦壇老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