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回春,萬物復甦。
本應春意盎然的小河邊,兩支部隊正在準備以死相搏。
清軍步兵推進到200米左右,開始加速衝鋒,後面的騎兵仍然沒有動靜。
進入一百米,將將能看清楚衝鋒士兵的眉眼,再衝就到清軍弓箭射程之內了。
武牧命令:「開火。」
「咚咚咚咚」
低沉的重機槍聲音轟然響起,車陣後面的步兵下意識開槍。
衝在最前面的清軍就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整個人向後倒飛出去,全裝藥重機槍子彈,穿透一個人以後,動能絲毫不減,往往連續穿透兩、三個人以後,子彈才停止肆虐。
衝鋒的士兵只要被擊中,不論身體的那個部位,當場就會被撕裂,一時間陣地前血肉橫飛,哀嚎四起。
第一個50發彈板7.8秒就被打空,副射手戴著手套開始更換槍管,裝填手已經把彈板準備好,機槍手一邊大聲催促,一邊隨時準備擊發。
張樹生輕敵冒進,武牧可不會,不僅僅自己的重武器全部攜帶,連張樹生丟給鄭無畏的四挺重機槍也都帶上。
不超過400人的部隊,重武器比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重機槍的射擊是間隔射擊,更換槍管需要的時間太長,武牧規定兩挺重機槍一個小組,一挺開火的時候,另一挺要等待掩護,等開火的更換槍管的時候,另一挺就開始填補火力空間。
50發子彈,壓住扳機不送,7-8秒就打完,打完槍管已經發燙,需要立即更換槍管,石勝部隊裝備的重機槍充分考慮了快速更換槍管的問題,訓練有素的士兵更換槍管最快也要20秒,兩挺機槍根本輪換不過來,所以第一個彈板壓住攻擊勢頭,第二個彈板就盡量打2.3點射,精確殺傷為主。
清軍是集團衝鋒,衝進100米距離就有人開始用弓箭拋射,數量不多,射到車陣前已經沒有殺傷力。
兩側迂迴的清軍騎兵聽到槍聲就開始衝鋒,衝擊車陣的側翼,武牧已經命令炮兵轉向,等著側翼的清軍騎兵衝鋒。
炮兵指揮是戴強,戴大力的小兒子,他喜歡炮兵,不顧戴大力的反對,堅持要參加軍隊。戴強確實有天賦,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培養出了一批合格炮手,這點連武牧都甘拜下風。
戴強正在使用武牧傳授的跳眼法測距,距離早就測好了,以河邊的樹木作為參照物,戴強再測一遍只是為了研究,他確實是打心眼裡喜歡炮兵,喜歡炮兵的一切。
戴強命令:「炮隊注意,距離500,3發急速射,發射。」
迫擊炮小組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聽到命令,馬上開始炮火急襲。
迂迴奔襲側翼的騎兵幾乎能看到從車陣裡騰空而起的黑點,黑點向著已經開始衝鋒的騎兵隊伍直直飛過來,士兵的本能讓他們感覺到了危險,卻已經來不及撥轉馬頭,直到肢體被彈片撕破,身體被熱浪推飛
襲擊側翼的騎兵群陣型大亂,這可不是實心彈,這是高爆彈,劇烈的爆炸聲伴隨著火光和煙霧,在正在衝鋒的騎兵群中不斷出現,人能控制情緒,馬卻不能,沒有經過干擾訓練的馬匹受到驚嚇就會變成驚馬,這時候衝鋒已經不重要了,怎麼控制自己的馬匹走直線最重要。
騎兵的衝鋒壯觀而又危險,步兵遇到火力急襲能找掩護躲避,騎兵門都沒有,不想被後面的馬踩死就只能向前衝鋒。
戰鬥進入白熱化。
步兵已經被打傻,進入車陣100米範圍再也無法前進一步,後面騎兵已經開始衝鋒,步兵進退失據,面對突如其來的火力打擊,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戰術動作,連臥倒躲避都不會,只能被依次打倒。
側翼襲擊的計劃已經破產,100多名參與側翼襲擊的騎兵已經亂成一團,3輪火力急襲之後,能站住的不超過40人,有人拚死控制著胯下的戰馬跳進河裡,更多的騎兵已經倒下,基本上倒下就沒個好,這不是馬失前蹄,往前倒運氣好還能有個活路,往側面倒,腳塞進馬鐙裡拔不出來的話,單單是馬匹的重量就能把騎士的腿骨壓斷。
已經沒法打了,兵敗如山倒。
迫擊炮還沒有轉過炮口,正面衝鋒的騎兵發聲喊,撥轉馬頭,繞過正面的步兵,揚長而去,再也不肯回頭。
士氣終於崩潰,步兵連逃跑的心思都沒有,丟掉刀槍跪在原地。
武牧等了一會,確定遠去的騎兵不會回頭,再安排騎兵往遠處偵查,然後命令機槍陣地和迫擊炮陣地原地掩護,這才帶了4.50名士兵離開車陣打掃戰場。
都是剛才表現不好的,有人戰鬥一開始就被嚇傻,有人哆哆嗦嗦連子彈都無法推上膛,最過分的一個被嚇得抱頭大哭。幸虧沒人逃跑,武牧捏了一把冷汗,如果真的有人逃跑,武牧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狠下心開槍。這些人都是海城的子弟兵,他們也都有家小,武牧知道自己還不夠狠心,還不夠資格做一名合格的軍人,所以,武牧帶隊出來打掃戰場,處理傷兵,他自己也要見見血。
既然自己決定走這條路,就要狠下心來,不然自己最好早點脫下軍裝,回家陪著陳江雲和小月做一個富家翁。武牧暗暗警告自己,想到陳江雲和小月,武牧下定決心。
遠距離射擊和近距離打掃戰場是兩碼事,遠距離射擊跟訓練差不多,清軍怕漢人持有火器,自己也不敢研究,更不敢裝備,算是自尋死路,所以車陣後面的士兵沒有受到嚴酷的考驗。如果是面對裝備火器的部隊,兩軍對壘,都在互相對射
子彈擦耳而過的「咻咻」聲
身邊戰友被子彈擊中發出的哀嚎聲
頭頂炮彈飛過的「嗚嗚」聲
陣地內劇烈的爆炸聲
面前掩體被子彈擊中濺起的塵土和碎屑
身邊戰友被子彈擊中而斷開的肢體
傷口噴濺而出的鮮血
屍體,腦漿,殘肢
血腥味,硝煙味
這些構成了真實地戰場,和真實地戰場相比,武牧他們現在面對的跟小孩子過家家沒多大區別,一場戰鬥下來連個受傷的都沒有,當然,因為過度激動導致抽筋的不算。
想要蛻變成合格的軍隊,武牧他們還有很遠的路要走,打掃戰場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面前步兵衝鋒的區域就像一個屠宰場,最前面屍體疊了好幾層,地上就像用鮮血洗過,腳踩上去都能印下血印,有士兵當場就跪倒在地,大聲嘔吐,幾乎所有人都面無人色,
投降的清軍被拖到一邊集中管制,先把武器全部解除,然後把人脫個精光
人權?算了吧,這是戰場,你死我活的戰場,不來個屠殺就是好的。
投降的清軍顯然沒有抵抗意志,讓幹嘛幹嘛,一點刺都不敢炸。
地上除了屍體還有傷兵。傷的輕的正在哭爹喊娘的大聲哀求;傷的重的連哀嚎的能力都沒有,已經奄奄一息。
武牧部隊裝備的機槍子彈是7.62毫米口徑,全裝藥,有效射程1800米,子彈打到人身上前面看上去傷口不大,只有酒杯大小,進入身體就會發生側翻,等透體而過的時候傷口已經有海碗大小,打到肢體更是能直接打斷。不論是貫穿傷口還是截斷傷口,縱然馬上開始救治,存活概率都不高;如果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還是給個痛快吧。
武牧抽出戰刀,來到一名大腿被打斷的清兵旁邊。
清兵已經進入彌留狀態,身體裡的鮮血估計已經快流乾了,他眼睛呆呆的直視天空,嘴唇微微蠕動,不知道在說什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武牧心存憐憫,這也是某個春閨的夢裡人啊,也有人正在翹首以盼等他回家。
憐憫歸憐憫,果斷歸果斷。
軍人應該是悲天憫人的,把敵人征服,把戰爭隱患消滅掉,減少更多的流血犧牲。這就是最大的悲天憫人。
想想如果今天是自己失敗,羸弱的母親和年幼的妹妹的遭遇,武牧不再猶豫。
武牧大喊一聲:「我來送你上路,要怪就怪這個老天吧!」
幾乎沒有鮮血流出,也許鮮血真的流盡了。
(ps:居然要簽約?這麼點字,有點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