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侯雍放過送上門來的女人,月已西沉,他坐在榻椅上自酌自飲,燭影映在朦朧的帳紗上,襯照出他的滿足又愜意
程宓躺在那兒,神情空洞茫然,神魂不知所屬,好像那飽受摧折的身體不是她自己的
夏侯雍見狀,放鬆的神情不再他重重放下酒杯,驚醒床上發呆的女人
程宓驚醒似地翻身坐起,睜眼看四周,半晌才回神意識到自己在什麼地方,片刻前又發生了怎麼樣不可挽回的事她的眼神從迷惑到後悔再到堅定,複雜而又清澈
夏侯雍瞧得很是愉快,又給人以好臉色,他色、笑道:「還想再侍候一回?」
程宓唾棄地呸,隨意地裹了綢被,她的衣裙已給撕得穿不上身了她搭好繡花鞋,經過前夫的身邊,昂起嬌柔的臉,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夏侯雍很詫異地反問:「什麼事?」
程宓的瞳孔忽而放大又緊縮,難掩憤怒地緊盯死他夏侯雍笑道:「不是你想男人嗎?」
這話裡的粗俗下、流意味,讓程宓難堪得臉發白,羞恥得淚直冒,任多的驕傲也止不住,她放棄地啜泣,邊抽泣邊咬牙道:「夏侯雍,你不是東西」
夏侯雍抓住她揚起的手掌,冷冷地蔑笑,道:「不過是個婊子,還真當自己是千金小姐?」他用力一甩,嫌棄地罵道,「放聰明點,看在你侍候老子一場的份上,就不送你去窯子接、客了」
「夏侯雍,」程宓一邊抹嘴角,似在擦掉這個混賬的男人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跡,一邊用最驕傲的話語回敬道,「你還真是賤」
夏侯雍回瞪她,神情危險極了,好像在下一秒就會要了挑釁者的命
程宓卻一點都不怕他,她慢慢地站起來,揚著柔嫩性感的漂亮小脖子,嘲笑道:「我不是千金小姐,你就是、名家子弟嗎?看看你自己,奴顏婢骨,天生的賤、種,這輩子都別想登天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誰?顧念慈,哈,你這輩子都別想得到她你以為她看得上你這賊胚子?呸」
夏侯雍掐住程宓,程宓不懼反而笑得歡暢,譏罵道:「有本事你就動手啊看我老子會不會再白送你銀子」察覺到脖頸處力量的鬆懈,程宓機敏地退到門口處,回頭一望,譏笑又鄙夷,「你看你就這點出息,你個孬種,窩囊廢——」
「那也比不得有些人甘願送上門自取其辱」夏侯雍文縐縐地回擊道,「程五小姐,老子的床隨時歡迎您大駕光臨」
程宓臉上再不見血色,踉蹌而逃
如果死去可以博得那個人的憐惜,程宓一定毫不猶豫地就此了結
正因為知道那個人的冷酷與無情,也因為內心深底處的不甘心,程宓發誓要用盡一切手段爭得那人的一次回眸,哪怕從此後,天崖海角,仇深刻骨
程宓找上程昭,未語淚流
看著一副慘遭**的姐姐,看她滿臉絕望,就要去尋死的模樣,程昭慌了手腳,笨拙地摟著漂亮的小姐姐,盡量表現得像有擔當的男子漢一樣,給柔弱的女子提供安全的依靠,忘了他自己所面臨的煩惱
「宓姐姐,是誰——」程昭等人泣聲稍歇,正要問她受誰欺負,想起這是在戳她傷口,到嘴邊又收回話,用別的話安慰道,「沒事的,宓姐姐,別怕,昭會照顧你的」
程宓鼻子抽了抽,紅著眼睛道:「難為你了,小時候我那麼欺負你,現在倒只有你肯收容我」
程昭不自在地回道:「沒的事,我是男人大丈夫嘛,照顧姐姐是應該的」
「我跟你又不是同個娘生的,你不必對我好」程宓不領情地回道
程昭臉一變,沒有話程宓不放鬆地緊接著說道:「幹嘛不說話?是不是現在身份是皇子,不屑跟我這小妾生的說話?」
「不,不是的」程昭難受地回道,「我根本不想做什麼皇子,我不知道這事怎麼發生的,我怎麼就不是娘的兒子了?蘭妃怎麼就變成我娘,我一點都搞不懂」
「那些過去的事,你不懂很正常,也不必懂」程宓直接說道,「重要的是現在,你必須得當自己是皇室中人,你就是蘭妃失散多年的兒子」
程昭吃驚地看向她,程宓慘笑,指著自己一身狼藉,道:「你當我願意跟你說這樣的話?看見沒,就算你不認,家裡人已經在為你能坐上那個位置,無所不用其極了」
「不,不可能」程昭頓感混亂,失控大叫搖頭
程宓站起來,抓住他,瞇眼發怒道:「怎麼不可能如果犧牲我一個,就能換來程家百年江山,我們的爹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程昭呆傻失魂,程宓瞧他這般模樣,神情轉為淒楚,鬆開他,退後幾步,背轉身,低泣道:「這是第一個昭弟,你應該知道,就算你不同意,爹也會把我送給一個個男人,換他們支持你」
「宓姐姐,你別走,你就住我這兒,我看他們敢不敢碰你一下」程昭躍步攔住程宓,他不是姐弟情深,而是相信程大勝一定會送女兒去換取他要的東西如果有必要的話
程宓淒然,道:「別,我反正已經是這樣了,一個是侍候,兩個是睡,三個也不過是張床,也沒什麼好後悔的只是,昭弟,你不一樣你要有了權,就能彌補從前的錯了」
程昭耷下眼皮不言不語,程宓黯然歎息,道:「你以為,你退讓是成全小南和她喜歡的人可是,你知不知道,那個男人有多危險?」
「危險你還喜歡他,為他不要名節不要家人,連命也不要」程昭點出程宓話裡的矛盾處,如果海世子沒有過人之處,怎麼會讓那麼多女人為他又癡又癲的
程宓恍然一笑,望向蔚藍的天際,道:「他可愛的時候,可以讓所有的女人為他掏出心肝」一頓,她轉過臉,認真地看他接著說道,「他要脾氣發作,那就會要女人的命了」
「他待阿南很好,」程昭不服地辯道,「他要是不好,阿南也不會改主意幫他養孩子了」
程宓譏弄笑道:「孩子的事,你何不去問問秦家人?如果沒問題,秦堡主跟著起什麼哄如果你的阿南過得真地好,你的衡安表哥著什麼急,秦廣陵高興什麼,如果她很幸福,怎麼會一病好幾年」
「我有寫信,阿南說是早些年的舊傷,沒什麼大礙」程昭越說,底氣越覺不足,現在想來,阿南回信措辭疏離又客套,不像是真心話
程宓瞭然地一挑眉,用柔情的話勸說道:「阿南吃那麼苦受那麼多罪,她的親事要的不是激情或過多的權勢,而是穩定、安定?昭弟,你有沒有想過,你當時一步退,其實是致她入絕地」
程昭早已在後悔,只是說服自己阿南很幸福只要她好,他相思入骨也沒關係
程宓再接再厲道:「現在,你有這樣的機會,糾正你曾經好心犯下的錯你好好想想,別的我也不多說了娘還在等我回去,問陪一夜睡的結果呢」她自嘲道
程昭要攔,程宓卻不要他攔,她唱著昆腔貴妃醉酒,有些臆態地自顧自地走了
怔怔地看她遠離再也瞧不身影,程昭收回眼,想要想事,卻只覺得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團,怎麼理都理不清楚
程昭隨從本能地去找表哥,問卞衡安,阿南懷孕內幕
卞衡安素來從容,卻在這事上,顯露了真實的內心程昭見他變臉,即知有內情,急追問不止卞衡安一時失察露了聲色,斷不能把真話全盤托出,委婉道:「海世子妃身子虛,不易生子」
程昭想要知道多內幕,卞衡安顧左右而言他,問道:「昭表弟,你打聽這事做什麼?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沒有,」程昭飛快地否決道,「我、我就想去外面散散心,順道看看阿南好不好」
卞衡安近期諸事纏身,不免疏忽了程昭暗藏的心事,他道:「你要去樂安,把這些藥帶給海世子妃,讓她煎服保胎,別說是我備的」
程昭接過藥,誒誒應話
卞衡安分了點注意到他身上,見他神情有異,道:「出去散散心也好蘭妃和你母親的事,別放在心上會過去的」
「那,表哥,我去了」程昭提著藥,匆匆告辭
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頭,程昭想來想去,提著藥去了個舊胡同,找那個醉生夢死的友人
「沒錢還賭,滾」賭坊的打手,把一個髒兮兮的酒鬼踢出小賭坊
黑酒鬼在污泥路上滾了幾圈,在臭水溝處停下,半邊身子浸在裡頭,嘔吐物吐滿一身,蒼蠅嗡嗡,路過的走卒不約而同地捏鼻嫌惡避走
程昭在狹窄的黑胡同裡翻了七八個醉鬼,終於在最角落找到謝天寶
他搖晃道:「小寶,小寶,有急事,快醒醒」
醉死的賭鬼兼酒鬼噴口酸臭味,依舊睡死程昭咬咬牙,附在他耳邊低喊:「小南出事了」
醉鬼猛地睜開眼,看見他,又再次合上眼,不理人
程昭把藥遞到他鼻端下,道:「你聞聞,這什麼藥?她病得起不了身,還懷著孩子,你不管阿南了?」
謝天寶忽地仰身坐起,伸出手,要接藥,發現自己的手髒臭得厲害,抓著長滿黑苔的泥牆站起來,踉踉蹌蹌地出胡同
程昭跟在後面,把人領到客棧開房
來回換用七大桶溫水,謝天寶洗涮一,醒過酒,坐下來,拿過藥包打開撿起藥干聞嗅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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