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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圩五回縱死猶聞俠骨香男兒本色全 文 / 月攬香

    話說魏景帝八年佈局不惜以美人池越溪為餌,棄邊關黎民安危不顧,點起戰火,謀算顧氏一族顧家琪看透內情,巨資僱人殺敵將,得償所願,成功滅除多名夷人大將,皆是魏軍參將案頭所列悍敵

    殺手樓人功成身退,王雪娥為心上人所累,甘之如飴,臉上笑靨如淡花,分抱顧謝倆小孩,在茫茫草原裡靜靜地享受塞漠的風與黃沙

    仨人此時已深入漠北腹地,小心避過夷人牧民,往火線靠近

    幾日後,仨人被夷人婦女發現,雙方言語不通,王雪娥正欲殺出血路,卻見夷女領來一位魏人,滿身風華,翩若仙人顧家琪眼神一閃:他竟在此地

    走近了洛江笙臉上顯出一道長長的細疤,破壞了完美畫面

    他笑得一如當日,風流倜儻,他道:「三位想必就是縱橫北夷奪走無數夷將的刺客?顧小姐,如果我是你,此刻會恨不得背生雙翼趕回康州,說不定還能見上顧總督最後一面」

    顧家琪本不想自承身份,但這人說的話太欠扁,她哼道:「你還是多操心自己,我們要殺你,易如反掌」

    洛江笙輕笑,敲打紙扇,道:「鄙人死不死其實隨意,顧大人若死了,不知顧小姐傷心否?」

    王雪娥大怒,欲一掌劈死這不祥詛咒人

    顧家琪攔下她,道:「那你還活著做甚,名門忠良之後,甘當賣國賊麼?」

    「顧小姐何必激我,」洛江笙悠然道,「我苟且與世,只是不想那狗皇帝江山美人得抱我洛氏一門忠烈,竟落得如此下場,你說我恨是不恨?」

    「那你如何知我爹爹有性命之危?」

    「顧小姐,心知肚明,還用我說麼」

    顧家琪自認這次她安排周全,便是個傻子也能打贏這仗何況顧照光乎是以,她壓根兒不信洛江笙的話

    洛江笙失笑搖頭,道:「你可知,你們所殺夷將皆是假?然赤一早得信,魏人買兇殺將若非你請的是風雨生死樓的好手,然赤早佈局將爾等一網打近」

    顧家琪的心,涼嗖嗖地冷,空落落地寒

    又聽得後方一聲輕輕問:「阿俊,埋在那兒?」

    顧家琪轉過身,道:「不管你信與不信,殺夏侯俊非我所願」

    「他在哪兒?」

    「夏侯雍」

    洛江笙變臉,王雪娥已不耐煩這些,直接捲起倆孩子,將輕功運到極致,在草上飄飛,衝向康州

    夷人鐵騎踐踏平原中心的小包圈,血色漫漫的屍骨戰場上,那裡站著四個血淋淋的人,各持兵器,抵擋千軍萬馬

    「大人」王雪娥驚恐萬狀地叫了一聲,她欲飛沖氣力不繼,約是傷及內腑,擅動武,嘴裡竟冒出血來謝天寶憂急:「娘,娘,你收功啊,再動你會死的」

    顧家琪收起心慌,強作鎮定,道:「姑姑,爹爹還等著你給他報仇」

    王雪娥悲痛哭,停下來,取藥療傷,慢慢地步步挪向那血屍中的四人,四個不是兄弟卻勝似親兄弟的結義兄弟

    「本將敬爾等是漢子,留爾全屍」

    夷人頭領如此說,率領大軍衝破康州城門,見人就殺,見屋放火,留下一片火海,直奔下城

    四人血透鐵衣,身中無數箭矢,相互扶持,倚立蒼茫天地間,巋然不動

    也許悲情,也許悲壯,也許英雄夢爾

    趙夢得道:「幾位兄弟,我怕是不行了,讓我搶個先」他請顧家琪給家裡的婆娘捎口信,別等他了帶著小兒改嫁,錢放在那兒她知道,「我家雲繡是個傻閨女,阿南侄女,你甭跟個傻子計較她心裡只有夏侯家的那個,你跟她說,早點嫁,生幾個胖小子,過自己的日子,別管男人娶多少小老婆,她爹可護不了她一輩子了」

    「嗯,我會的」

    趙夢得呼呼地喘氣,慢慢地閉眼,就像睡著了似地安詳夏侯遜在他左側,想伸出手來,牽一髮而動全身,僅憑一口氣強撐,實則動彈不能,他也省卻那動作,低喘道:「侄女,我知道我們家那臭小子對不起你,可我夏侯家就這麼一根獨苗了」

    「既然夏侯叔叔、趙叔叔沒有背叛爹爹,我不跟他計較過去的事」

    「什麼?哪個狗*養的說老子要賣兄弟?」彌留的趙夢得瞪大眼夏侯遜也是一副氣爆的樣子,他們看向顧照光,同聲問道:「大哥,先前你那麼驚怪,也是認定我們兄弟二人跟那劉惠山是一路的?」

    顧照光謙意苦笑,道:「大哥對不起你們,五個時辰前,大哥還在懷疑自己兄弟」

    趙夢得語氣幽幽,道:「也不怪大哥,有些事,我是有意為之好迷惑那些人總想著啊,啥時候,能幫大哥一把」

    夏侯遜笑道:「老四,你跟我想一塊兒去了,哈哈,洗清冤屈,陪著自家兄弟一起死,何等快哉」

    他與趙夢得高笑數聲,笑聲嘎然而止,兩個忠臣良將就此消殞

    顧照光低叫三弟四弟,神思恍然波動,一個不意閉過氣去王雪娥飛奔上前,欲撥箭不能此刻她已不記得要掩飾她的情意哪怕用她的命換救顧照光,她也不會皺下眉頭,但,已救不回

    一支拳頭粗的長矛貫穿他背後心,這就是斷絕他所有生機的致命傷

    一聲聲悲泣的遠山哥,喚醒了顧照光散亂的神智,他叫的是:溪兒

    直接略過趙夏謝仨人,顧家琪的目光定在顧照光身上,顧照光要死了?

    她有種天轉地眩的虛幻感

    她總以為,她這便宜老爹是個蓋世大英雄,功夫之高,談笑間,就能令牆櫓灰飛煙滅;義氣之重,兄弟捨生忘死追隨不背離;謀略之深,縱橫沙場多年從未吃敗戰,收拾一班胡虜那就跟莊稼漢割菜似地簡單隨意

    這麼一個厲害人物,如今就要、死、了?

    如此地不真實,讓人如何能夠相信

    其實,這個罪孽的根緣死了也好他為騰出正妻之位,不惜逼死原配,婦還是他強迫來的,把好端端一個總督府折騰得烏煙瘴氣,個個都像背負血海深仇似地,隨時隨地等著背後捅人一刀子

    這種無情無義、寡廉鮮恥的渣男死了真是老天開眼

    顧家琪以為所謂父女親情皆是假,真實的是她可以不顧生死縱橫戰地直奔此處只為知便宜老爹的生死;她明明有千種萬種法子躲在後頭把顧照光死後帶來的影響降到最低最不濟也能自保;她也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池越溪卻任由情緒主宰自己用最蠢的針鋒相對錯失良機

    如此看來,她確為這個名義上的便宜老爹牽腸掛肚,可笑的是,這個人死前心心唸唸的人,卻是出賣他的妻子

    顧家琪恨不能一巴掌將這死人打醒,她衝上前,揪著那黏膩的沉重鐵衣,罵道:「顧照光,你給我聽著,你要敢死在這兒,我就殺了池越溪,我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發誓,我會讓她這輩子都後悔來到這世上」

    顧照光輕輕地低笑,迷茫的眼神清醒了些,用那染血的手撫摸女兒軟軟的臉蛋:「阿南,那是你母親」

    「她都殺你了,我為何不能報仇?你死,她死;你活,她才有命」

    顧照光低吟,這性子不知像的誰王雪娥與謝天放以為他有救,一個喂靈藥,一個輸送內力,顧照光微微搖頭,讓他們不必費心他知自己時間無多,能在死前見見女兒囑她幾句話都是奢求

    「雪娥,阿南就托付給你了旁人,旁人我都信不過」顧照光喘氣時,嘴裡都冒出血沫,王雪娥只曉得哭,點頭答應,她定給阿南找個好婆家,不叫人欺負她

    顧照光轉向謝家小兒,打量他少頃,道:「天寶,阿南行事好走偏鋒,你要阻她以身犯險她這般脾氣,想來一般人也制不住,待滿十六,阿南若無意他人,你便娶了她,好好管束」

    「我會的」謝天寶很認真地回道

    顧照光欣然一笑,對謝天放道:「二弟,是大哥對你不住」

    「你要真想你女兒好,你就不該這麼做」縱是條漢子,謝天放也不禁熱淚盈眶原來顧照光本不至傷重如此,他根本就是不想活,衝鋒陷陣一馬當先,殺敵不要命

    顧照光笑道:「我顧遠山這一生,做錯了那麼一件事,我不能叫弟兄們為我私心白白斷送性命」他是自願死,陪他的弟兄,長眠地下,來世再做親兄弟

    顧家琪憤然抽出手,罵道:「呸,你倒死得其所,你可想過那些弟兄的妻子兒女?你要真心為你弟兄,你就該把那個女人殺了,換你這些萬千弟兄活路」她很憤怒,卻在這刻淚滿襟「那種女人哪裡好,要你為她尋死覓活,天下間女人死絕不成?你若不能顧我周全,何必生我養我,早早將我掐死,省卻余我孤苦伶仃在這世上受苦你一人死倒便宜,可曾想過那狗皇帝哪裡會放過我?你說啊,你對得起誰?你個懦夫——」

    顧照光義薄雲天,倘非為這些兄弟,他如何能拋下獨女慨然赴死她卻在此刻點醒他讓他正視自己造的孽,讓他死前還受此痛苦折磨,何其殘酷;另一面又想,若能換得他愧疚不死,再殘忍的話,她也說得出口

    「爹爹,你答應教阿南騎馬,你答應過的」

    顧照光眼神已渙散,他無法言語,憂然輕歎

    顧家琪撲上去大哭不能歇止,王雪娥到此時反而哭不出來,心痛到極致,淚無殤,心已死

    她的大人她的遠山哥武藝冠絕天下鮮有敵手,誰能輕易傷得他?那支從背後貫入的長矛方向何等詭異,就算是從背後偷襲,她也堅信,她的遠山哥能夠躲過

    謝天放低語道:大哥是為救他,給那然赤大將的長矛給飛中

    王雪娥回道:那你為何還不去死?

    情人冷血,不過如此

    謝天放默然,謝天寶陪著小南一起哭,他喜歡顧伯伯,他不要他死可是,天道無情,視人心之願為芻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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