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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默念:這是可樂文、可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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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寧氏來意,顧家琪眼眉一片赤誠,保證道:「阿南一定會做到的。」
她隨池家僕婦到祠堂,這裡非池家人不得踏入。謝天寶欲強行闖入,顧家琪衝他微搖頭,比個手勢,讓他在外頭等。
尖底木桶,刺猥刷,鐵板鞋,以這些工具,顧家琪將在祠堂裡如何受苦略過不提。青蘋、青菽在外,想這天寒地凍,怒從中來。青菽大罵道:「好個池家老毒婦,欺人太甚!這種手段也使得出來,把咱們小姐當成什麼了。」
她心疼得直掉眼淚,道:「可憐小姐憨直,竟信了她們的蠢話,現下這時候,祠堂這種地方,哪裡是人呆的!」
青蘋念歎一聲,道:「只怪咱們倆個太爭強好勝了些,反而壞了事。」
青菽不解,青蘋以指尖點點她的額心,道:「你也不想想,前兒個池家僕婦欺凌小姐,咱們若沒去討回公道,天寶少爺自會把事告訴大人,大人怎麼會讓小姐任人欺凌。由大人出面教訓那些賤僕,遠比咱們有用,事後,量池家人不敢輕舉妄動。」
「我,」青菽氣憤地一跺腳,「我怎知她們竟會這般歹毒。好姐姐,你倒是快想個法子,如何救小姐。」
青蘋黯然搖頭,道:「如今,咱們卻是不得不照她們所說去做,小姐若不做,那就是大大地不孝;若挨上這罪名,往後,小姐可沒好日子過。」
「不能,不能去求大人嗎?」
「別,我們只能期待大人自己發現。」青蘋眨去眼裡的淚花,輕聲道,「還好,大人每晚都會來陪小姐,定能很快知道小姐如何地被池家人欺負。」
「你們回去。」謝天寶不耐煩地說道,只會放馬後炮,小南初時不帶這兩隻麻雀的決定是對的。
夙夜,顧照光回府,他在屋外問丫環,小姐睡下沒。青蘋說,睡下了,又問大人要不要進去看看小姐?
顧照光讓她們好生照料,轉向池越溪的房。
顧家琪暗忖,果然是要冷落她這個女兒。那麼,她就只好繼續受虐。倒霉催的。謝天寶想衝出去,顧家琪拉住他,比劃手指,他幫她搓藥酒就好了。
「顧伯伯不理小南了嗎?」謝天寶邊運功化藥力,邊以誓言般的語氣說道,「我永遠都不會不理小南的。」
顧家琪輕笑,兩人排排睡下,夜深人靜,謝天寶忽地驚起,將顧家琪緊緊護到身後:「有人。高手。」
半晌,謝天寶悄悄地下地,走到窗台旁,撿到一個玉瓶,他嗅了嗅,道:「藥,不知道治什麼。」
顧家琪將藥倒在手指關節與膝蓋處,陰冷的不適感頓消。
謝天寶見狀,對夜朗聲道:「不知是何方高人,請現身一見。」無人無風,雖不知暗中人好意歹意,還是高興有上等良藥。
顧家琪讓他收好藥,拉上被子就睡了,管何人所贈,能保住腿腳不廢就好。
卻說顧照光早出晚歸,忙於酒樓宴客。他內裡甚是關心長子,不忍見他前途受阻,遂在京中走動關係到處斡旋,花費數萬巨資也不吝惜,終於說動景福宮紅人,太后身邊第一親信,宦官頭子楊林逋。
此監曾領懿旨到宣州探病顧家齊,又深諳宮中內幕,收足銀兩後,在太后那兒替李顧嫡子說了些好話,李太后念及顧家齊一片孝心,遂降旨共宴除夕夜。
顧照光得到准信,心裡鬆了口氣,這便想到另一個孩子,疏離了這些天,也應該牢牢記得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即使在公事巡邊抗敵,父女倆都還會通信,還未如此刻般間隔不語。這麼一想,顧照光步子都急,挑了兩個錦雞毛面具,匆匆回府。
青蘋、青菽一見總督,兩眼突冒寬面淚,什麼都不說,拽著他飛快地往池家祠堂趕。
且不說顧照光遠比兩個丫環熟悉池家地形,見是奔祠堂而去,心神大震,整個人如雁過雲際,飛躍池家大院,看到謝天寶守在外頭,牆角一個偷老酒喝的看門僕婦,他一腳踹開緊閉的祠堂大門,看到僅著素色單衣的幼女跪在冰涼的石板上,邊呵手,邊吃痛地向前挪移。
聽到祠堂門響動,她回過頭,驚慌了下,還把凍傷的手指藏在背後,似不想讓他知道。
顧照光真是心疼得想把女兒揉進骨子裡,他抱起孩子,道:「阿南,都是爹爹的錯。」
顧家琪輕撫他緊皺的眉頭,指指自己,又搖頭,示意自己不痛。
顧照光怎麼會信,想到太師夫人寧氏那雙腿,他猛地撕開孩子的褲腳,見膝蓋青紫黑腫、血漬斑斑的,懵了。
謝天寶取出玉瓶倒藥液,卻想起,藥在前晚就用完了。他頓時喃喃,怎麼辦,沒有這藥,小南的腿怎麼辦。顧照光一雙怒目通紅,自取傷藥,為女兒取寒化淤腫。
青蘋、青菽在旁大哭,她們從未見過傷勢,一直都是謝天寶負人回房,上完藥也不要她們服侍,根本不知內裡如此嚴重。
顧照光氣恨,罵道:「你們,就看著小姐受苦,你們啞的,不會告訴我?!」
青菽哭喊道:「小姐不讓,小姐說要以誠心打動夫人。」
顧照光抱住女兒,道:「傻孩子,你怎麼就信了她們的話,她們是在戲耍你。」
顧家琪眼睛溫潤、溫潤地看著他。
顧照光心裡就給火烙燙了無數遍一樣痛不欲生,他撫著女兒消瘦的面骨,道:「是爹爹糊塗了,這個吃人的世界,你不算計人,她們就要害你。爹爹寧可你聰明,也不要再看你吃苦。忘了以前爹爹說的,以後有人欺負你,阿南要狠狠地回報,打到她們再也不敢犯你為止。」
顧家琪懂事地乖巧地點頭,顧照光見狀,虎目閃閃,幾乎掉淚。
簡單為女兒處理好傷勢,他解披風裹好女兒,吩咐兩丫環去收拾東西,他們這就走。
路過舊園,謝天寶驚見窗台上有玉瓶,喜叫道:「太好了。」
顧照光詢問此藥來路,不太信任。
「沒有這藥,小南早就沒命了。」謝天寶心裡還是有點埋怨,關鍵時刻,棄小南不顧,明明不是小南的錯。「顧伯伯,你為什麼不管小南,你也不要小南了嗎?」
顧照光渾身猶如遭電擊,他後怕又懊悔地把女兒抱得更緊,保證道:「爹爹再也不會不理阿南了。」
顧家琪暗想這時候,要是能落兩滴眼淚,效果會更好。可惜,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做。
新藥療效顯著,顧照光也不由嘖嘖稱奇。儘管女兒傷勢已大好,顧照光亦不捨她著地,抱著她逗來逗去,青蘋青菽來報行裝理順,一行人遂出池府。
池家大門處,池老夫人激動地雙手欲攔人,她已經得到信,此刻萬萬不能讓他們離開。她道:「遠山,有話好好說,大過年的,你這是要做什麼?這不是叫人看笑話,遠山……」
「諸位,遠山受教了!」
遠遠一聲傳,池府銅環朱門碎裂。眾人驚。
顧照光帶女到行館,金管事及眾親兵歇腳的地方。金管事上前問話,道:「爺,怎地這麼快就回來了?」看到他懷裡臉色青白的小姐,急叫一聲,「快,熱湯!老孫,你也來。」
孫軍醫接過玉瓶,嗅聞輕嘗,高贊靈藥,生肌止血,化淤解痛,初識有百種名貴藥材,尋常人不可得。軍醫解開啞者喉間紗布,見傷口紅腫,頗為憐惜,上藥時格外留心。
「大人放心,有這等良藥,小姐不日即能痊癒。」
「有勞孫大夫。」
顧照光喂女兒吃了些熱食填肚,取來圍棋,看似陪伴女兒打發時間,實是教她如何佈局,人心兵事,都是一個道理。
稍晚,池越溪現身行館外。
據韋婆子說,池老太太把小姐趕出來,道要是勸不回姑爺和小小姐,那池越溪就再也不用回娘家了。
顧照光冷笑,事到如今,誰又會在乎這種威脅呢。
他吩咐金管事照侯府規矩辦事,逕自逗女兒去了。見孩子稍許畏懼,顧照光安慰道,不用怕,她娘不會再傷她了。
原來,池越溪有求於人,自然不會做激怒顧照光的事。
見人真地走遠,韋婆子震驚地誒一聲,想把總督爺叫回來,金管事平靜地一攔,道:「夫人,請。」
金管事在後院角落尋了間空房,將人安置,並道不要任意出園子,給親兵傷著就不好了。
「小姐,您咋地不說啊,」婆子韋秋娘面有忿色,「老太太要治人,難道我們能攔不成。瞧著總督爺也是,連這點也分不清,怎地全怪到小姐身上了。」
倒不是說韋秋娘想要池越溪去討好顧照光什麼的,她要爭的是個面子,先前,只要自家小姐在,哪回顧照光不是冷臉貼熱=屁=股地賣力討好,這一晾,還說要立規矩,一向被擺到高位的人遭冷落,韋婆子為小姐叫屈。
「好了,你管那畜生。」
池越溪住下後,也不鬧著回娘家,安安靜靜地撫琴吟詩,望月流淚,嫻靜淑雅,就像變了個人。
饒是如此,顧照光也再沒叫孩子去親近過這個溫柔化的親娘,晨昏定省更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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