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面對非議其母難題,顧家琪不避不躲,巧言解困局,孝名一時傳為美談。
風頭人物總受關注,況且這位總督家閨女隨和又伶俐,程宅裡的孩子們都愛和她一處玩。顧家琪常借額頭傷躲避,她裝小孩是情非得已,可沒興趣天天玩過家家。
參加完婚宴,顧家琪就和顧父回營了。
這是顧家琪自傷後首次出現在營地裡,眾兵士看見,都會走過來看看她,打量她健康的小模樣兒,露個慶幸的笑臉,時不時塞塊糖什麼的。
其中一份大禮,是丁寒青送的一把「折斷」的火銃。
此物由來純屬巧合,當日風聞顧夫人打殺親女,丁寒青擠在人群中親眼目睹總督懷裡血淋淋的小孩,那慘景真是叫人心寒又憤怒。
在他心底,總督的千金冰雪聰明,伶俐可愛,雖有幾分驕氣,也只覺是將門虎女,分屬應當;又有殺惡犬救小友的義舉,丁寒青心多好感,直把她當成自家妹妹一樣看待。
豈料竟有如此歹毒之人,硬把好事想成壞事,還要把人打死。氣憤之下,折了手裡的東西。那是他一直在琢磨的小火銃,本是不服氣之作,後來,成了潛心鑽研之物。
折斷的槍管,激發了靈感,丁寒青打算做好鼓勵小孩勇敢地戰勝傷痛的小玩具,現在則成了讚她有孝心的禮物。
顧家琪想不到有這等便宜事,打量著改良版的小火銃,笑開嘴,道:「謝謝小丁叔叔。」
丁寒青輕摸小娃娃頭上繃帶未解處,提議道:「叔叔帶你打麻雀?」
「好啊。」
丁寒青手把手教小娃娃從後管塞火藥,再教她瞄準方位,不過,威力太小,射程也不遠,只能當作遊戲。丁寒青卻是不死心的,弩弓營和火銃營之爭,由來已久,他相信火銃殺傷力比火箭更強,有更遠大的發展空間。
「阿南小姐,你等著,叔叔去加一管。」丁寒青想出雙管統的點子,兩丸火藥一定能解威力小的問題。
弩弓營那頭,幾個老師傅沖小娃娃招手:「小娃,來,有好東西。」
他們送給顧家琪一把精鋼做的小弓弩,防身,老頭子們說了,打不死人打他們脊樑骨。雖則好意,也隱隱有向火銃營爭鋒之意。
「謝謝爺爺,」顧家琪倒也喜歡,她想了想,「可是,它很重,阿南拿不穩。」
「不怕不怕,娃子,來這邊。」飛鏢營那頭有師傅叫她,他們給顧家琪量身,要打造一套防身暗器,能放金針,打不死人,但可以麻倒人。
來到軍馬營,一個黝黑的壯漢手牽一匹小紅馬,神色憨厚,一臉慈愛,把韁繩交到小孩手裡,就完了,人老實,連話都不說的。
顧家琪摸著馬脖,笑得兩眼都瞇:「謝謝羅大叔。」
「羅老六!」一個女孩催跛馬跑來,她紅衫粉帶,左手執黑鞭,右手握韁繩,高喝,「換馬。」
養馬官羅老六應聲跑過去,從馬營裡重新牽出一匹純黑馬:「大小姐,您看這匹?」
趙雲繡兩眼一瞪,馬鞭就揮出去:「什麼破馬,你當本小姐好糊弄!」
羅老六哈腰重新進營房再選馬,趙雲繡怒喝再發威,她要顧家琪手中的小紅馬,道:「那匹!拿來。」
「大小姐,這馬已經有主了。」羅老六辯了句。
趙雲繡喝一聲,把好馬藏著,偏不給她,當她好欺,馬鞭甩得狠,養馬官人身上很快就皮開肉綻,營房附近卻是無人敢說話勸阻的。
最後沖養馬官猛揮一鞭,打得他再不能阻止,趙雲繡走到小馬處,好像這才看到馬邊上的小孩似的,喝道:「讓開。可別叫馬踢著了,去告狀。」
顧家琪微笑,歪頭問道:「你是誰?」
趙雲繡縱聲而笑,像聽到大笑話似的,道:「不識得本小姐,還敢搶小姐的馬?」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誰,搶東西竟敢搶到我頭上?」顧家琪淡笑輕問。
馬蹄陣陣,一群少年男女,騎馬跑過來,他們不耐煩地叫道:「阿繡,好了沒?真是,換匹馬也能折騰。」
「就來。」趙雲繡應一聲,短鞭揮起,逼退小孩,輕縱上馬,回首輕蔑一笑,「池大小姐的孽種,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駕一聲,她揮鞭驅馬向前衝,高叫道:「雍少,這回你可輸定了。」
夏侯雍大笑,打聲長哨,一群人掉馬衝向營壘外。一道白影掠過黃土地,抱起小孩,直追馬隊,一腳飛踢,紅衫少女從馬上滾落,眾人大驚,紛紛勒馬探視:「阿繡,你怎麼樣?」
趙雲繡連滾數圈,滿身擦傷,她抱住腿叫好疼,腳斷了。
王雪娥制住馬,把顧家琪放到馬背上。
幾個少年圍過來,人人氣憤怒,大人欺負小孩,為了搶馬竟做得如此下作的事。王雪娥身形飄飛,叭叭叭給他們一人一巴掌,打得他們再出不了聲。
夏侯雍卷馬鞭直喝:「謝夫人,您這也太過了。」
王雪娥一腳踢翻他,轉頭把韁繩放到小孩手裡。夏侯雍一個鯉魚挺身躍起,衝到馬前擋住去路:「謝夫人,你功夫高,可以不講道理,但,這是阿繡的馬。鬧到總督前頭,也是這個理!」
「她什麼東西,也配跟阿南爭。」王雪娥不屑又冷酷,夏侯雍狐疑,叫人去問地上少女,究竟是誰的馬。趙雲繡說自己從羅老六手上要來的,
王雪娥也不和他們爭,俯在小孩身後,握著她的手教教她怎麼驅馬。
「姑姑,阿南不要了。」
「嗯?」
「這馬叫她碰過了,阿南不要。」
王雪娥笑起來,道:「好,姑姑再給阿南找一匹天下獨一無二的好馬,看哪個敢搶。」
顧家琪神色淡然,與王雪娥從這群少年人前從容走過,兩人自在地談說從惠州帶回來的禮物。
「趙、雲、繡!」夏侯雍惱怒大吼,一腳將人踢遠,並阻止同騎馬的少年男女們,「不准管她!從那可憐蟲手上搶東西,丟份!老子沒你這號人。」
夏侯雍是這群人的頭,他這麼說,就是把趙雲繡逐出這個圈子的意思。這裡的人都是同個軍營長大的孩子,情份自是比尋常人都要深,趙雲繡聽得如此命令,哇地哭開。
沒有一個軍戶少年敢違抗夏侯雍的命令,等到衛兵把人帶回營地,趙雲繡一條腿都凍廢了。
本站7x24小時不間斷更新小說,請牢記網址:請按ctrl+d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