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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格羅寧根號 文 / 風再起時

    五月末,海盜聯盟基本已名存實亡,散伙者失去聯盟的束縛,流突各地,燒殺搶掠。不過由於沒了鄭芝龍的統一部署,諸盜雖然人數眾多,卻各自為戰,不成規模,再難像之前那樣順風順水,屢屢被漳、泉鄉兵鄉勇擊退,甚至圍殲。

    這廂兵與賊打得熱鬧,那邊鄭芝龍和熊文燦的談判終於有了實際性的突破。

    面對鄭芝龍「始而挾撫,繼而要札。又繼而擇官」,熊文燦心中憤怒可想而知,奈何形勢比人強,他也只能忍氣吞聲,好言好語和鄭芝龍討價還價,雙方經過幾輪艱苦的談判,解決了所有的分歧。

    熊文燦擬好一封「招撫鄭芝龍」的奏折,只待六月便送往京師。同時鄭芝龍聯繫泉州仕紳商賈,請他們做中間人,聯繫在京泉州人,如御史蘇琰等,希望能替他美言幾句,盡可能降低受撫風險。

    各人都有各人的忙碌,黃辰這段時間倒是顯得份外清閒,海上常年風吹日曬下的小麥色肌膚都被捂白了幾分。其實今年以來,他幾乎沒怎麼走出過烈嶼,讓鄭芝龍、李魁奇、週三老等人著實摸不著頭腦,事出反常必有妖,紛紛猜測他在搞什麼鬼。

    這日黃辰走出烈嶼,率領十艘大船往東而入,消失於茫茫大海之中。他此次外出的目的並不難猜,至少瞞不過鄭芝龍等人。

    再度來到雞籠,留著兩撇劍一樣鬍鬚的伐爾德斯不顧外面刮著大風,親自趕到聖三位一體港口,熱情的迎接黃辰:「歡迎黃辰你再度來到我的聖薩爾瓦多城,我一直期待著你的到來。我們已經交易過兩次,每次都很愉快,這將是第三次。」

    「以後還會有更多次。」黃辰說完抬頭看了看陰雲密佈的天空。

    「颱風要來了……」伐爾德斯說道:「它是我們所有人的敵人。」

    黃辰深以為然。一場颱風足以摧毀一支艦隊,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沒有區別。說道:「我選擇的時間不太好,也許我應該早一些或晚一些來。——伐爾德斯閣下,看來我必須要在雞籠呆上幾天了。」

    「這正是我所希望的,你會受到聖薩爾瓦多城的最高禮遇。西班牙人對待朋友總是十分慷慨。」伐爾德斯大笑,一陣狂風吹進口中,嗆得他連連咳嗽:「真是見鬼的風,黃辰,請隨我入城。」

    「請。」

    大半年過去了,聖薩爾瓦多城和黃辰上次來時看到的幾乎沒有區別,伐爾德斯似乎放棄了任期結束前將聖薩爾瓦多城打造成一座繁榮城市的野心,畢竟這裡的土地太貧瘠了,亦非優秀港口。不適合發展。

    伐爾德斯見黃辰的表情,忍不住說道:「這一年來,我頻繁派遣士兵深入福爾摩沙,在西北部發現了一處名叫淡水的地方,那裡土地肥沃、樹木環繞,有一條大河流淌,魚產豐富,又接近森林鹿場。非常、非常適合興建新的城堡。最遲下個月,我就將展開行動。」

    「淡水?祝你成功。」黃辰若有所思道。比起荷蘭人。西班牙人無疑更加危險,因為荷蘭人本質上還是商人,只對賺錢有興趣,他們用了上百年時間才征服印度尼西亞,和武力無關,僅僅是沒興趣。走後也未留下什麼痕跡。西班牙人則不同,他們是殖民者,對土地有著更深的執著,從南美到中美到北美,他們瘋狂搶佔著每一寸土地。若非東南亞距離西班牙本土太過遙遠。無法投送足夠的兵力,東南亞諸島早就成為西班牙的領土,而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龜縮菲律賓。

    伐爾德斯說道:「淡水城堡建成後,一定能夠取代荷蘭佬的熱蘭遮城。」

    黃辰沒去過熱蘭遮,不好評判。

    兩人走進圓堡會客室,黃辰喝著用台灣水果製成的果汁,問道:「伐爾德斯閣下,我迫切想要瞭解馬尼拉運來多少我需要的武器。」

    「絕對會令你滿意的數字。」伐爾德斯自信地笑道。「胸板甲300副、鐵盔300頂、輕型火繩槍500支、重型滑膛槍200支、轉輪手槍100支、火炮40門,大部分都是美洲及西班牙本土製造的精良貨。」

    黃辰微微感到訝異,這個數字比他預計的要多出不少。特別是40門火炮中包含3門24磅艦炮以及2門4磅、2門6磅、1門12磅共計5門野戰炮,都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

    「黃辰,你必須清楚,得到它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伐爾德斯很滿意黃辰的驚訝。本來馬尼拉不會運來如此多精良的武器,然而黃辰一年三度和雞籠交易,每一次交易都不少於兩萬兩白銀,誇張一點說,包括伐爾德斯在內,所有聖薩爾瓦多城的西班牙人都是靠著他養活,而且他和荷蘭佬又是敵人,因此伐爾德斯寫信給菲律賓總督,強烈要求馬尼拉竭盡全力滿足黃辰的願望,雞籠絕不能失去這位大主顧。

    黃辰聽出了弦外之音,笑著說道:「伐爾德斯閣下,我想你在其中肯定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感謝你,我不會忘記你的幫助。」

    伐爾德斯矜持地點點頭,再說下去就太露骨了,「心知肚明」即可。

    雙方之前有過兩次交易,不管是貨物抑或武器皆按照原價,避免了無謂的爭執,很快雙方便達成一致。

    同伐爾德斯閒聊中,黃辰突然想起一事,問道:「伐爾德斯閣下,你知道燧發槍嗎?」

    「燧發槍?」伐爾德斯聞言一愣,有些奇怪黃辰怎麼會知道這個東西,頷首說道:「我在美洲服役時曾看到有人用它打獵,也曾在殖民地據點看到一些民兵使用它與土著作戰。」

    黃辰又問道:「馬尼拉有燧發槍嗎。」

    伐爾德斯搖搖頭道:「不清楚。不過我猜測沒有,燧發槍是歐洲近些年研製的產品,相比美洲,亞洲距離歐洲太過遙遠了。」

    「沒有嗎。」黃辰面上難掩失望之色。

    伐爾德斯好奇地問道:「你想要燧發槍?」

    「沒錯。」黃辰點點頭。「我對它很有興趣。」

    「你要它做什麼,比起成熟的火繩槍,燧發槍在填裝速度、射程、精度、打火率。乃至應對惡劣氣候,並無優勢。而且結構複雜、故障率高、維修困難,造價更是比火繩槍多出一截。」伐爾德斯對燧發槍的印象很糟,總結道:「毫無疑問,燧發槍是一把爛槍,至少目前為止是這樣沒錯。我寧願手下的士兵使用上個世紀的老舊火繩槍,也不會用它。」

    燧發槍現在這麼差勁?黃辰訝然。不過燧發槍是未來發展的主流,再差勁也要得到它。「伐爾德斯閣下,我非常、非常、非常想要一支燧發槍,我付出什麼代價才能得到它?」

    「除非你去一趟美洲。」伐爾德斯對此只能愛莫能助。

    看樣子短期內是得不到燧發槍了。黃辰又問道:「伐爾德斯閣下,馬尼拉有馬嗎?」

    「當然。」伐爾德斯說道:「馬尼拉當地的土馬非常強壯,公馬之間的爭鬥就像野獸一樣凶殘,但你知道,它們無法用於騎乘。」

    黃辰苦笑說道:「我問的不是當地土馬。而是問有沒有西班牙馬、美洲馬。」

    伐爾德斯瞪大眼睛道:「黃辰,你可真會開玩笑。你清楚從美洲到亞洲,橫跨太平洋需要多久嗎?三到四個月。一次跨洋之旅,人常常會死去一成、兩成、三成……乃至一半,運馬?別開玩笑了!再說就算把它們千辛萬苦的運過來,也毫無用處。」

    黃辰對遠航的超高死亡率並不覺得意外,他早就從威廉那裡知曉了,目前歐洲人尚未發現對付壞血病的有效辦法。然而即使面臨如此巨大的風險。歐洲人依舊前仆後繼衝進海洋,不得不令人佩服。燧發槍得不到。戰馬也得不到,黃辰一時間興致索然。

    澎湖,暗澳城。

    黃辰陸續接收三十艘新船,不好在中左附近施展,便命阮進、林習山、張刑、陳四等隊首輪番前往澎湖拉練。暗澳城原為官兵駐紮之所,除了食物一應俱全。簡單收拾一番即可入住。

    天空烏雲密佈,電閃雷鳴,海中洪波洶湧,濤聲磅礡,狂風疾烈捲過大地。發出嗚嗚的怒號聲。林習山大步流星穿行於暗澳城,剛出城門,族弟林完迎面走來,林習山立即問道:「大伙全回來了麼。」

    林完說道:「陸續都回來了,刻下只差郭船主、劉船主二人。」

    「此番風雨來勢洶洶,再不回來就危險了。」林習山眉頭緊緊鎖起。劉船主是他的直屬部下,郭船主則是郭大眼,他以前在黃辰旗艦上屈居楊東之下,很受信任,後來黃辰撥出一條八丈鳥船給他統帶,近來又為他更換一艘全新大鳥船炮艦。郭大眼不比旁人,是黃辰極為看重的親信,萬一出個什麼意外,叫林習山怎麼向黃辰交代。念及於此,林習山哪有心思繼續呆在暗澳城,腳步匆匆地趕往港口。

    林習山盼郭大眼盡早回來,郭大眼本人何嘗不是,天氣一變他就火急火燎往回趕,奈何此番外出跑得遠了些,再怎麼趕路,距離澎湖依舊有著不短的行程。眼見風大浪急,越發兇惡,郭大眼急得額頭「唰唰」的冒著冷汗,一雙大眼凸起,焦躁不安的艙內來回踱步。

    幾名船上頭目站在一旁,同樣一臉惶恐,面對天威,沒人能夠平靜對待。原海澄鄉兵頭目陳輝夾雜在諸頭目間,去年海澄一戰,他「抄下盤」對付長矛陣引起了威廉的注意和欣賞,認為他是一個人才,從而推薦給黃辰,陳輝被逼入伙,為了避免與家鄉父老刀兵相向,不入陸營,反投海中。比起陸地,海上相對陌生,然而陳輝終究非常人,學什麼都快,經過半年的努力,成功出頭,目前很得郭大眼信任。

    陳輝平日能言會道,郭大眼也願意傾聽他的意見,因而被幾個頭目推出來:「船主,以現在的速度,我等很難回到澎湖,不過趕到八罩島卻有幾分把握。」

    「趕到八罩島又有何用?」郭大眼急躁地道:「八罩島一帶潮大流急。一遇到風暴必定船毀人亡,還不如……」郭大眼說到這裡,突然「轟隆」一聲巨響,船體劇烈搖動,艙中之人紛紛東搖西倒,十分狼狽。

    郭大眼扶住艙壁。氣急敗壞道:「塞他母!莫非明年的今天就是我郭凱的祭日?!」

    陳輝正待開口,一個黑瘦的船員搖搖晃晃撞進門來,一邊抹去臉上的雨水,一邊說道:「船主,望斗發現我們背後不遠跟著一條船,一條大夷船,好生巨大,能有二十丈長。」

    「嗯?」郭大眼聽得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破口大罵道:「二十丈……放你娘的屁!你當老子沒見過世面?」郭大眼長年跟在黃辰身邊,從後者那裡探得不少歐洲詳細,什麼二十丈大船,此話騙得了別人,騙不了他。

    船員滿臉委屈地道:「望斗說的,夷船巨大,至少二十丈。」

    郭大眼不耐煩地道:「都什麼時候了,管它作甚!把船駕好了才是正事。否則便是船毀人亡。趕緊給我滾回艙面去!」

    船員走後,陳輝出言道:「船主。夷船若隨我等到八罩島,不能不防。」

    「自己的事都顧不過來,還顧其他?」郭大眼說是這般說,亦留了一個心眼。打起夷船的主意,望斗所言夷船二十丈肯定有所誇大,但十幾丈總沒跑。黃辰得到一艘十丈出頭的休斯頓號就開心的不得了,倘若自己把這條夷船奪來,黃辰必定會十分開心。

    一中一西兩條帆船於狂風巨浪中艱難前行。

    後面的西式帆船格羅寧根號(groningen)是一艘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弗魯特(flute)型商用船,長50米米、高45米、寬19米,載重達700噸。船舷兩側炮窗超過30門,是一艘重型武裝商船。

    在荷蘭東印度眾多船隻裡面,格羅寧根號(groningen)堪稱功勳卓著,當初荷蘭人初次踏足遠東,圍攻澳門葡萄牙人時,格羅寧根號(groningen)曾協同另一艘戰艦向澳門發射350發炮彈,身中6彈,隨後又隨荷蘭人進駐澎湖,參與了所有針對大明王朝的行動。

    格羅寧根號(groningen)不久前從暹羅出發,準備不經停留大員,直接去日本長期貿易,沒想到在中國南海遇上了如此惡劣的天氣,由於風勢太過猛烈,格羅寧根號(groningen)無法靠近大員,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瞭望手忽然發現前方有一艘中式帆船。船長及數十名船員頓時振奮起來,或許這些中國人能夠幫助他們脫離險境,別無選擇下,緊緊跟上中式鳥船。

    閃電狂舞,雷神陣陣,雨水漸漸落下,開始時一滴兩滴,緊接著便下起瓢潑大雨,宛如天神撕開天幕,把天河之水傾瀉到人間。

    海中航行越來越艱難,殘酷的環境幾乎令格羅寧根號(groningen)所有人感到絕望,也許下一刻,他們就會被通通送進海底,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瞭望手再次給他們帶來希望,前方發現一個小島,說不定能夠給他們提供避難之所。

    風雨飄搖的格羅寧根號(groningen)甲板上,死裡逃生使得水手們忘情的爆發出一片歡呼,體內彷彿重新湧出一股力量,讓他們充滿幹勁。

    小島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格羅寧根號(groningen)的水手們咬著牙排除千難萬險,一點一點接近那座希望之島。眼前小島已是近在咫尺,突然「卡嚓」一聲巨響,主桅被一陣陣狂風吹斷,「吱吱呀呀」倒向側面,船亦發生傾斜,水手們大驚失色,一部分人承受不住巨大的生存壓力,大叫著跳進海裡,拚命向小島游去,然而他們很快便被大浪捲入海中,消失不見,只有寥寥幾位得到上帝垂青的幸運兒成功登岸。

    船長冒險來到甲板,指揮水手展開自救,他們的行為獲得了回報,抑或感動了上帝,總之,格羅寧根號(groningen)一路歪歪斜斜,成功衝上了小島。

    水手們筋疲力盡地躺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呼吸,彼此哈哈笑著,感謝上帝。再讓他們重新來過一次,沒有人敢自信依然可以活下來,毫無疑問,是上帝救了他們。

    然而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之前他們一路跟隨的中國人持著長刀、短矛衝上格羅寧根號(groningen)甲板,試圖反抗的,包括船長在內都被他們用長矛刺死,戰鬥來得快去的也快,水手們十分識趣的投降了,雖然雙方語言不通,但水手們高高舉起雙手的舉動獲得了中國人的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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