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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三十三章攻山 文 / 風再起時

    二百頭插羽毛,裸足紋面,凶煞無比的土蠻面前,莊默雄軀偉立,一張麻臉殺氣騰騰,張口大喝道:「莊虎——」

    一名蠻將出列應聲,其身高和莊默相彷彿,猶如鶴立雞群,裸露在外的肌肉虯結隆起,積蓄著石破天驚的爆炸力。他這等身高,無論到哪裡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從前在社裡,他便是狩獵首領,由於和一些漢商有過接觸,懂一些漢話,莊默愛他能言、驍勇,賜莊姓,取名虎,任命他為土蠻頭目,平日代替莊默管理蠻人。

    莊虎會說一些漢話,但水平有限,莊默長話短說道:「山上有一群敵人,大首領已經下達出戰的命令,我們必須打敗敵人。」

    莊虎以漢語夾帶著少許蠻話說道:「大山是我們的家,樹幹是我們的床,野獸是我們的食物,還有太陽神在天上保佑我們射箭又快又準,敵人只會在我們的箭下瑟瑟發抖。」

    莊默又說道:「我們還有一些同伴。你去告訴所有人,右臂纏黑色布條的是同伴,右臂什麼都沒有的是敵人。」怕莊虎沒聽懂或理解錯誤,莊默為自己手臂綁上一塊黑布。

    莊虎點頭表示明白,轉身用土語對著眾蠻一陣急吼。

    「莊兄弟……」林習山健步如飛的行來,對莊默抱拳道:「大首領吩咐我和張兄弟率六百人馬隨莊兄弟一道行動。」

    旁邊張刑冷著臉一點頭,他倒不是對莊默有何意見,他平日就是這副模樣,只有和楊東撞到一起,才會有說不完的話。黃辰曾笑兩人是「好基友一輩子」。

    只要不是趙弘毅。莊默和誰搭檔都無所謂,說道:「那敢情好,有林兄弟和張兄弟相助,此戰必勝。」

    林習山望一眼山頭,神色凝重道:「官兵據山而守。以逸待勞,未可輕視,莊兄弟萬萬不能大意。」

    「這個當然。」莊默說道。

    「眾人相繼進山,我們也莫要再此耽擱,走。」張刑首次開口便結束了三人談話。

    「baas,你為何不派我和我的連隊出戰?我們完全可以勝任。」威廉說道。

    黃辰斜睨他道:「你想讓你手下拿著五米長矛和重型滑膛槍進山?別開玩笑了。」

    威廉說道:「我不認為這會是問題。長矛可以換成短矛,重型滑膛槍可以換成輕型火繩槍。問題在於,baas,你不信任我們。」

    「恭喜你,答對了,不過沒有獎勵。」黃辰攤開手道。

    「……」威廉再次中招。黃辰說話總是能讓他受傷,相識以來,不知中了多少「刀」。黃辰是一位富有非凡魅力的領袖,他明明可以使自己變得更完美,但他卻不願意嘗試。

    黃辰笑著說道:「先別急著沮喪,也許下一刻敵人的援兵就會出現在我們的背後,比起攻山。陸地戰對你更有利,不是嗎。」

    威廉問道:「敵人會有援兵到來?」

    「這你需要去問上帝。」

    「……」

    福建是一個多山的省份,號稱「山一水一分田」,閩人自問爬山不弱於人,然而今日看到台灣土蠻,他們心中只剩下一個「服」字。打著赤腳,手抓長弓的台灣土蠻一入山中,彷彿化身靈猿,以極快的速竄行於山間,閩人縱然使出吃奶的力氣亦望塵莫及。

    莊虎沖得最快。卻非直線向上,而是選擇兩兩大樹,以「之」字型路線奔跑,巧妙借用粗大的樹木作為掩護,避免被隱藏暗處的敵人傷害。

    莊虎衝到一棵大樹腳下。並未像之前那樣折回,反而向前躍出,同時從背後抽出一支帶著雙倒鉤、箭尾無羽、又長又粗的大箭,搭弦撤弓,開如滿月,一箭射穿伏於另一棵大樹的敵人咽喉,那人悶哼一聲,從枝幹上折落下來,重重摔到地上,轉眼便沒了聲息。比其他本事台灣土蠻可能樣樣不如大明官兵,可若比埋伏、比狩獵,台灣土蠻可做祖宗。

    莊虎走到敵人面前,拽住箭桿用力一拔,箭簇的雙倒鉤扯出絲絲肉末來。這種箭是台灣土蠻特有之物,殺傷力非常驚人,而且土蠻習慣為箭抹毒,即便沒有射中要害,亦可使敵人失去反擊之力,極為陰狠歹毒。莊虎對倒鉤上的肉末見怪不怪,甩乾淨了將箭重新收回箭袋。

    與此同時,各處皆有慘叫響起,有官兵、有海盜、有土蠻,在環境如此複雜的山裡,即便是適應力最強的土蠻,也無法保證性命,海盜和官兵更不用說了。

    土蠻尚未入山前官兵就發現他們了,本沒怎麼在意,一群土人而已,哪曾想到他們如此厲害,簡直是神出鬼沒,短短時間內射死射傷二十餘人。此時官兵領隊終於反應過來,在山中和土蠻玩伏擊和反伏擊,多少人都不夠他們殺,急忙下令撤退。經過一天一夜的忙碌,官兵已於山頂布下一些防禦工事,只有依托這些工事,方能抵擋土蠻犀利的長箭。

    林習山來到半山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對莊默道:「莊兄弟手下的土蠻弓手好生厲害。」

    張刑難得說道:「厲害。沒有他們,我等現下肯定不會如此輕鬆,此功不小。」

    莊默積蓄心中良久的郁氣一掃而空,麻臉難掩自豪:「為練這些弓手,俺老莊可是費盡精力,其中心酸辛苦之處不足為外人道。如非土蠻不通語言、不習水性,海上難以施展,早就闖出威名,何至於今日才為人所知。」

    「看來莊兄弟往日心裡憋了許多煩悶,這下快活了。」林習山笑道。他氣量很大,莊默曾經默許洪舉殺他,換做旁人心裡必然生恨,他卻沒有,黃辰評價他氣大才高,可委重任。

    「確實快活。」莊默哈哈大笑道。

    張刑轉身向後望去,土蠻弓手最快。長槍次之,二者皆已上來,刀牌和火銃還在慢慢往上爬,一桿長槍才一斤有餘,更可當做拄杖。而一面籐牌重五斤、腰刀重二斤,一支火銃重六七斤,二者份量都不算輕,自然落到後面。

    林習山說道:「此番小勝一陣,不足為喜,惡戰還在後頭。」

    「林兄弟所言甚是。」莊默收起笑容道。

    有熟悉牛眠山的人來到山頂一定會大吃一驚。此刻這裡已完全變了一副模樣,一道壕溝將大半個山頂圈起,裡面到處都是亂石、巨木、柵欄等物,數以千計官兵藏身其間,手握兵器,緊張地望著山下。

    洪先春站在一方大石上。俯視著密密麻麻向上爬來的賊兵,臉上烏雲密佈,格外陰森。

    「元戎,賊人隊伍裡有好些個兇惡蠻人,身形靈活,箭法奇準,我等與他們只交手片刻工夫就折了幾十個兵士。再戰下去也不過是徒增傷亡,因此我自作主張,帶人撤退回來。」

    「你做得對。下去。」洪先春緩緩道。此事情有可原,與其叫士兵白白送死,不如據守陣地,多殺他幾個賊人。

    「是。」領隊見洪先春並無怪罪之意,暗鬆一口氣退下。

    洪先春暗暗一歎,歎海盜手段之多。他直到現在都想不通,海盜何以發展至今天這個地步,鬧得閩廣雞犬不寧。並壞福建一省之軍力,即便倭亂時也少有這麼大的動靜。

    洪先春再歎氣,轉而望向北方,雖然和漳州府早已定下計議,可漳州府在知道他「全軍覆沒」後。還會不會依照計劃行事?畢竟勝了還好說,一旦戰敗,責任不小。說句不中聽的話,天塌了有巡撫朱一馮、總兵俞咨皋在上面頂著,他們只需要做好「保境安民」的工作就足夠了,朝廷怪罪誰也怪罪不到他們的頭上,完全沒有必要前來冒險。

    「賊子來了……」洪先春摒棄雜念,一把拽出腰間佩刀。不管漳州府的援軍來是不來,他都會在此同海盜死戰到底,不為朝廷,不為功勳,只為朱一馮的知遇之恩,提攜之情。

    「可惡!洪先春這廝一天一夜居然鼓搗出這麼多礙眼的東西。」葉我珍一臉鐵青。他兵力不及莊默、林習山、張刑的多,但他是李魁奇手下頭號紅人,大部分海盜皆樂得受他指揮。

    「葉兄弟,大伙聽你的,你說怎麼打就怎麼打,我等絕無二話。」一個白白淨淨,笑容和氣的胖子說道。他姓鍾名珪,是鍾彬之兄,如果說鍾彬是笑面虎,這廝便是彌勒佛,慈面魔心。海上大多是兄長居上弟居下,鍾氏兄弟則反轉過來,引為海上奇談,一方面說明鍾彬的確是個梟雄人物,另一方面說明鍾珪亦非常人,能為弟弟盡心竭力,效犬馬之勞的人可不多。

    莊默、林習山、張刑三人默不作聲,神態各異。

    葉我珍見三人不反對,假作推辭一番,坐穩了指揮之位。葉我珍不是庸碌之輩,他心裡明白沒人願意被人當槍、當盾使喚,提出只會遭到拒絕,影響權威,絕無好處。他提議李、黃、鍾三家格抽精銳,擔當主力,其他海盜為輔,先試探試探對手的虛實。

    這麼做最公平,大家都沒意見。

    莊默對林習山、張刑道:「林兄弟、張兄弟你二人暫且歇歇,首輪我上。」

    林習山沒有駁他面子,提醒道:「若是不濟,千萬別逞強,退下來我等再從長計議。」

    「小心。」張刑言辭簡短道。

    莊默點點頭,從林、張麾下抽調五十名刀牌手,自己也取來一面籐牌防身,連同諸蠻弓手,跟隨眾盜一窩蜂湧上官兵陣地。

    「放!」洪先春果斷下令,幾門弗朗機先後炸響,大片碎石、鐵子、鉛彈噴湧而出,暴雨般射向對面的人群。

    衝在最前面的海盜皆有籐牌傍身,但籐牌哪裡擋得住炙熱的炮子,立刻倒下七人,下一刻又倒下五六人。海盜隊伍良莠不齊,有些人繼續前衝,有些人停下腳步,有些人則向後倒退,陣型立時變得散亂,官兵藉機鳥銃、三眼齊發,又殺傷十數人。

    葉我珍站在後面大吼道:「別慌!官兵沒幾門炮,衝過去和他們近身廝殺。——誰敢再退一步——殺無赦!」

    比起其他海盜,莊默隊伍要嚴整得多,莊默以籐牌護住週身,雜於人群之中,既不靠前也不靠後,穩速前進。待臨敵十數步遠,莊默大喝一聲「射」,尾音未落,數十支長箭即從牌牆之後鑽出,筆直地飛往官兵陣地。

    「呃啊——」一名放完銃來不及縮回身子的火器兵胸口頓時中了一箭,其後四支長箭幾乎同時射至,狠狠貫入他的身體,他蹌踉著倒在地上,瞳孔慢慢渙散。

    和他遭遇相同的還有五人,胸、面中箭,或死活傷。

    官兵的表現比海盜強不了幾分,猝遭打擊,同樣顯得有些慌亂。

    機會難得,莊默急令麾下加快速,硬頂著官兵一輪火器射擊,成為首個殺入官兵陣地的海盜勢力。莊默龐大身軀一躍跨過壕溝,藉著迅猛的衝勢,一刀剁翻一名三眼銃兵,雙腳一落地旋即又以極快速撲殺身側另一名敵人,起落間連殺兩人,乾淨利落。

    隨著莊默隊伍先下一城,越來越多的海盜湧進來,和陣地內的官兵殺成一團。莊默不慣使用籐牌,索性棄了,只以單刀迎敵,他身高臂長,又有勇力,對付矮小的閩人佔盡優勢,不大一會的工夫,折在他手裡的人已有五六個,不過他卻是越打越覺得吃力,敵人絡繹不絕,源源不斷。之前眾人猜測恐怕有誤,官兵人數絕對不止一千,許有兩千以上。

    自知再戰下去亦難有作為,莊默發出撤退的嘯音,左劈右砍,殺翻兩三人,衝出官兵陣地,向後飛退。莊默隊伍猶如風向標,他們一退,諸盜無一人敢於連戰,競相退出戰場。

    出乎眾盜意料的是,官兵尾隨衝出陣地,死死咬著諸盜不放。雙方好一陣混戰,直到葉我珍、鍾珪、張刑、林習山帶著人來援,官兵才不甘不願的返回陣地,雙方重新陷入對峙。(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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