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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章老實人的發怒 文 / 十一印

    泥人也有三分性,何況余縣令並不是個泥胎木塑的。

    回到縣衙,余縣令越想越氣,順手就將手中的東西摔在,恨不得衝到安家去拿人。但這又不是兒戲,他手中沒有一丁兒半點證據,根本就不可能由此發籤拿人,於是正猶如困獸般走來走去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鼓聲。

    「人呢,人都死哪兒去了!外面那是在做什麼!」余縣令煩躁的叫著,很快從人就跑來稟報,「府君,外面有人告狀,是蘇家的紅藥。」

    「那丫頭又來鬧事了?不用理會。」剛好余縣令的幕僚們也都趕來了,聽到這話,其中有一人立馬就吩咐衙役們不用理會,其它人也意興闌珊的打算離開。

    「慢著!」余縣令惡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然後吩咐道,「準備開堂,我要重審此案。」

    「府君,這,」其它人聽了面面相覷,紛紛不知所措。余縣令膽小怕事這是人所共知的,但凡他做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對於地上上的豪族大族一概避讓,蘇家的案子大家都知道是安家在背地裡支手,所以第一時間就不打算管,怎麼現在轉性了?

    「府君,這個,」有人還以為他糊塗了,正想提醒,卻被余縣令狠狠的用眼睛剜了一下,「我做事還要你們教?!」

    「屬下不敢。」幾個得力的幕僚面面相覷,不敢再出言阻止。

    「知道就好!」余縣令甩了袖子,氣勢洶洶的說道,「本官做事一向但求公正,既然子民有所冤屈,我定當查而實之,哪裡有隨隨便便就斷了案的。」

    「是。」那幾個人應聲答道,見著東翁罕見的發了火,便不再多言。

    余縣令的這群幫手,有些是到了本地之後特別聘請的熟悉民情的讀書人擔任的,這些人跟各大家多多少少都有關係,例如先前說話的那個,就跟安家有些夙緣。他平時倒也不排斥這些人,畢竟有小地頭蛇輔佐,每年收錢糧徭役都容易很多,但問題是他現在生安家的氣,所以瞧著這安家派出來的人就很不順眼,藉機敲打了一番,看那人耷拉著腦袋才稍稍解氣。

    升堂之後,來告狀的紅藥一邊哭一邊重新呈上了狀子,另外還附上了鄭二的認罪書,說明謀奪家產一事純屬誣告,鄭二後因良心發現,特意寫下了這認罪書,請府君明察。堂下的人聽了,紛紛感慨這主僕倆的可憐,這事情其實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的,不過縣令畏懼安家,不肯接手,所以恐怕蘇憶柳那美人要白白斷送一條性命了。

    所有人都如此猜測,但讓人預料不到事,往日總喜歡推諉的縣令這次倒很乾脆,接了狀子和認罪書,仔細勘察屬實之後,猛的一拍驚堂木,「鄭二這廝實在可惡,利慾熏心,竟然要誣告寡嫂,實乃敗壞人倫之至。來人啊,去給我把他壓來。」

    地下的衙役們見狀,驚的嘴都合不攏,心中暗道余縣令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不過想歸想,去拿人的人卻是動作不慢,很快就在街口找到了昏迷的鄭二,將他捆到了公堂。

    鄭二被吳悠那麼一嚇,整個人都暈了過去,醒來時見著面前有水有飯,但就不見天日,又復嚎啕起來。如是再三的幾天之後,今天吳悠送飯時給他了一瓶酒,待著他喝得爛醉時,迷暈他將他扔到了當初擄來的街口。因著他這人白天喝酒的次數也不少,所以旁人都只當他喝醉了,沒有一個人理會他,衙役們將其帶來時沒有一絲掙扎。不過到了公堂上,余縣令見著他還沒醒,直接吩咐人潑了兩桶涼水,這才見他幽幽的張開了眼睛。

    「大膽鄭二,說,到底是誰支使你誣陷寡嫂奪你家產!那狀詞與證據又是何人幫你偽造的!」等他一睜開眼,余縣令就一拍驚堂木,把鄭二嚇了個哆嗦。

    鄭二這些天都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方,陡然見了這光明,感動的都快要哭了。見著是縣令在問話,嚇得匍匐在那裡不敢動,口中直稱冤枉,「嫂嫂對小人極好,小人怎麼忍心誣陷嫂嫂。只是那安家找到我,非逼著我拿著他們準備好的東西到衙門來告狀,我若不從,他們便要向我追討先前欠下的錢,我迫於無奈只能從命。」

    若是再早了些,鄭二這種滾刀肉決計不會如此輕易的俯首認罪的。但是這一次他實在是被嚇怕了,一醒來從地牢到公堂,還當時先前關押他的是官府,趕緊一股腦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余縣令本來還以為要逼出幕後黑手非得用刑不可,沒想到這鄭二如此上不了檯面,一嚇竟然什麼都說了,頓時心中有些自得,覺得自己這個縣令還是很有威嚴的。不過他卻也沒有這麼容易放過鄭二,只說是他還有隱情未報,上了趟夾棍,又逼出些安家的壞話來,然後才讓人收押。

    這個時候,蘇憶柳有沒有罪已經不重要了,戰鬥的人不知不覺的變成了余縣令與安家。雖然余縣令勢單力薄,但他有限權,狠下心來的話,這滿縣沒有哪戶人家是他治不了的。

    「哼,敢說本大人是你家的狗,那我就要你看看什麼是滅門府尹,破家縣令。」余縣令惡狠狠地想著,又讓人收集安家的罪狀。這東西更是容易,歷年來狀告大戶的人都不少,不是侵佔田地就是霸人房屋,更有欺凌別家兒女的也不少。以前余縣令要麼不審把人趕出去,要麼就是判安家無罪,這次他讓人把那些卷宗全部調出來,專門瞅著性質惡劣可以借題發揮的,一連在縣衙裡審了三天,給安家安上了無數罪名。

    所有人都當余縣令瘋了,所有人都道,平素這麼唯唯諾諾的膽小鬼,如今怎麼這般大膽。但實際上,余縣令不但沒有瘋,而且清醒的很,之所以這麼死咬安家,也不是為了洩憤這麼簡單。

    那日他接了蘇家的狀子,判蘇家無罪,安家有教唆慫恿之嫌後,便明白自己跟安家算是撕破臉了。余縣令是個膽小的人,但並不是個笨人,實際上因為膽小,他反而更加謹慎,對自己的性命也好官位也好都愛惜的緊,為了避免安家反撲,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安家反應過來之前就用數十道罪將安家釘死,然後火速把卷宗送到了上面備案。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打蛇就要打死,瞻前怕後只能給了蛇咬你的可趁之機。余縣令冷冷的想著,已經決定好要去拜訪什麼人了。

    這些曲折,始作俑者吳悠完全都不知道,他的初衷極其簡單明瞭,救出蘇憶柳。所以當余縣令跟安家開始了死掐序幕時,他正在蘇家指揮紅藥重新佈置屋子,迎接蘇憶柳的回家。

    「辟里啪啦,」一陣爆竹響過之後,蘇憶柳從竹竿下走過,然後按照紅藥叮囑的,將著手中的綵帶拋到了門外的樹枝上,然後跨過火盆走上了台階。

    「好了好了,晦氣都被炸跑了,霉氣都被拋走了,以後就是紅紅火火,順順利利。」紅藥笑著拍手叫道,對著蘇憶柳一屈膝,眼眶卻是有些泛紅,「歡迎回家。」

    「嗯。」蘇憶柳種種的點了點頭,扶她起來,兩人握著手一時無言,想著這幾天的變故,只覺得恍在夢中。

    「這幾位幫了咱們的大忙,這是賈牛,這是麗娘,」紅藥覺得在門口落淚不吉利,當下展顏一笑,趕緊給蘇憶柳介紹起這幾天在他們家住著幫忙的人了。

    「不客氣不客氣,」賈牛是個老實人,見了蘇憶柳這樣的美貌女子,眼睛都不敢亂瞄,只窘迫的擺擺手表示自己所做的不值一提,韓麗娘倒是抬起頭認真的看了眼蘇憶柳,然後又迅速的低下了頭。

    「謝謝各位鼎力相助,如此大恩大德,小女子沒齒難忘。」蘇憶柳恭恭敬敬的對他們幾人行禮道謝,在遇到別人時倒還好,只是目光與吳悠接觸之後,卻又些欲語還休。

    她上次聽了吳悠那話,本來已經心死如灰,打算跟吳悠一刀兩斷,從此井水不犯河水的。可是這次遭難,吳悠卻是自動來幫了大忙,如此舉動又讓她的心裡頭又有些別的想法。

    莫非,他是真的喜歡我,只是礙於家裡人跟世俗的眼光,不敢言說?蘇憶柳心裡頭揣度著,忽然就不敢去看吳悠的眼。

    實際上,吳悠看著蘇憶柳,心裡頭也頗為糾結。他開始只以為蘇憶柳是個風流寡婦,所以一夜貪歡之後便千方百計的想著撇清關係,但折騰的久了,認識到她對自己的情深意重,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這樣的品格和樣貌,眼界能力,想要討厭她實在是太難,何況她又如此全心全意的待自己,吳悠不可能不動心。

    說實話,想到母親找得那些所謂的清白女子,乏味木訥的讓人吃驚,相比之下蘇憶柳更容易知她懂她。可是她是這麼的多變,又自尊又敏感,他生怕一句話說不對了引她誤會,所以一時倒也不知道張口了。

    「謝謝。」蘇憶柳望了吳悠半天,最後只能說出這句話。

    「沒事就好。」說不客氣太見外,吳悠最後也只點了點頭,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飯菜都準備好了,大家先吃飯吧。」

    「好啊好啊,準備了這半天,肚子早都餓了呢。」紅藥見著他們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不大對勁兒,忙裝瘋賣傻的打了個岔,讓氣氛重新熱熱鬧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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