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露水近似乾枯的梅枝上滑下,掉向梅花樹下的石床,滴進躺在石床上緊閉著雙眼的女子的睫毛上,突如來的重量,讓她的睫毛輕顫了著。**-
冷!朦朦朧朧間,莊書蘭感覺到全身都上下都是冰涼,寒徹骨的刺痛讓她不自覺地打著冷顫。如同往常,莊書蘭兩手在床上尋找著被子,可是摸索了很久,什麼也摸不著,而且這床也很詭異地冷、硬!
唔……這床是怎麼回事?被子呢?莊書蘭並沒有睜眼,只是試著往床的裡面摸索著,希望能找到她想要找的東西。可是一個側身,床上就沒有了她的身影,同時傳來『咚』地一聲響。
「哎喲!」半瞇著眼的莊書蘭揉著被摔疼的往床上爬著,想要再多睡一會兒,可當手觸及到涼徹骨的床時,頓時清醒了不少,睜開眼,疑惑地瞪著這張用大理石做成的床。
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睡在石床上?抬眼環視了四周,空曠的一片梅林,褐色的梅枝上頂著些許小花芽苞,但透過梅枝,視線穿過梅林,依希可見幾見屋舍。
這是哪裡?她是怎麼來的?又怎麼會睡在這裡?此刻的莊書蘭睡意全無,帶著迷茫的眼神在原地轉著圈兒,目光最終落在了這張她可能是躺了一夜的石床上。腦子裡不斷地回想著昨晚上離開醉春宛後所發生的事,可是她越是努力地想越是記不起來,只依稀地記得她走到一個地方,然後腳下沒有了力氣,接著就躺下休息,再後來,好像唱了首歌……記憶就此中斷,唱完歌後就做了些什麼莊書蘭是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阿嚏!」冷不妨地,莊書蘭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緊隨著,鼻涕也跟著流了下來,趕緊掏出帕子擦了擦,不用多想莊書蘭也知道是因睡了一晚的石床而著涼了。
「大人,就是她!」一道老練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帶著絲絲指責,「老奴一早來打掃這梅園時,就見著一位姑娘睡在石床上,老奴本想叫醒她,可老奴叫了很久她也沒有醒來,老奴又想著這大冬天的,憑空地冒出個姑娘睡在梅園中,老奴怕是什麼壞人,所以就請大人來走一躺了。」
聽著別人的控訴,莊書蘭才確信她是誤闖了不知是哪位朝中大人的私人宅園了。而且這位大已經來了!想著昨晚已經跟朝中的所有大臣都見過一面,如果被這位大人認了出來,不知又要惹來多少麻煩啊!第一次,莊書蘭後悔,後悔怎麼不在醒來的第一瞬間就離開這裡!
「嗯。」淡淡地應了一聲,緊跟著聽到一陣輕細地吩咐,「你們在這裡守著!」然後就是兩串腳步聲,不停地向莊書蘭靠近著。
莊書蘭在聽到這個聲音的一剎那,原本就是僵著的身子更僵了。暗暗地恨著自己這京城裡有那麼多宅院,怎麼她睡在哪家的不好偏偏睡在了他——司徒明銳的宅園裡?不過,莊書蘭對於她會睡到司徒明銳的宅園裡來很是奇怪,因為司徒的府第是在京城的西街,而丞相府在京城東邊,莊書蘭怎麼會從東邊跑到西邊去呢?難道真是喝得不省人事了,連東南西北也搞不清了?可她明明記得昨晚出了醉春宛後是按著來時路返回的啊!
「這位姑娘早上好!」司徒明銳很有禮貌地開口了,看著這位一席翠綠的背影,笑著溫和謙雅,「請問姑娘在寒舍睡得可好?」
如果哪個人在這種情況下還睡得很好,那他就是強人一個!「好……阿嚏!」莊書蘭未轉身,想隨意地回答兩句再趕緊離去,可一個字未說完,一連又打了三個噴嚏,眼淚花都被逼出了兩滴.
「看來姑娘是受了風寒!」司徒明銳看似很擔心,甚至連眉鋒也隨之動了動,「姑娘不如在寒舍微微休息,喝碗薑湯再離去!」
這話怎麼聽起來都是一付好好先生的模樣,如果是在昨天以前,莊書蘭或許還會考慮考慮他的提議,但在昨天見識過司徒明銳的真面目後,就算莊書蘭背對著司徒明銳,也可能猜到那人眼中帶著絲絲邪氣的眸子裡並沒有一丁點真誠的邀請。
「承蒙大人的好意。」背著身,福了個禮,同時壓低了聲音,「小女子誤闖大人私園,大人不僅沒有責怪,還關心小女子的身體狀況,小女子感動了萬分。但小女子已經在此打擾大人多時了,同時怎好意思再叨擾大人呢?小女子還是盡快離去比較好。」趕緊離開這裡,別跟這姓司徒的傢伙扯個不清才是王道。
「姑娘為何不敢轉身面對本官?難道姑娘是怕本官會一紙訴訟將姑娘以私闖官宅的名義告上公堂嗎?還是姑娘認識本官而怕見到本官?或是姑娘容貌太過於獨特而不願意示於他人?」司徒明銳豈不知莊書蘭的意圖?她越是想走,他越是不想讓她走!「姑娘請放心,以上的的事,姑娘都不必擔心,本官只是想見見在寒舍借宿一宿的客人是哪般模樣而已,還有寒舍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姑娘多多海涵——這麼簡單的要求,姑娘不會不答應!」
聽似溫雅的聲音裡,看似無害的語言,莊書蘭算是明白了一點:如果不轉過身去跟他面對面,只怕司徒明銳肯定會想盡辦法纏住她,不讓她離去,直到她轉身為止。可是轉過身去又該怎麼著呢?莊書蘭猜出了他的身份,那她也相信他一定能猜出點什麼來。
可是,又有什麼借口不按著他的要求來呢?莊書蘭微微一頓,緩緩地轉過身,抱手福了一禮,用著正常的聲音:「下官拜見司徒大人。」
「咦?!居然是新科探花郎啊!」司徒明銳大驚小怪,可莊書蘭分明就看到他的臉上一片波瀾不驚,「探花郎怎麼會睡在這裡呢?」
莊書蘭暗地裡扁嘴,她可是比任何人都還想知道她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呃……當然是司徒大人府上的梅花幽香在不經意間把下官吸引進來的。」莊書蘭隨意地扯著。
「可是梅園裡的梅花尚未開放,不知探花郎所聞的梅花幽香又是從哪裡來的?」司徒明銳眼中的笑已經是無法控制了,因為莊書蘭一本正經地說著慌,如果不是注意到她一直在絞動著的帕子,一定可以哄過不少的人。
這人,還真是不留面子!非得揭穿嗎?「那司徒大人認為我是怎麼來的?我這麼一個弱小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會莫名奇妙地到司徒大人家的園子裡,著實是一件很稀奇的事。」莊書蘭平淡地陳述著,「所以,如果不是我夢遊到這裡,那就是我在睡著之跡,被人綁架來丟在這片園子裡。您說是嗎?司徒大人!」
司徒明銳微微一笑,卻搖著頭:「探花郎這話說得可不對了。你說被人綁架,人家綁你什麼?才、錢、貌?好像這些,你都不及你那位姐姐!那他們為什麼時候要綁你,而不是綁你姐姐呢?再說了,有這樣綁架人的嗎?不把你綁到賊窩,後面送到我家院子裡來,探花郎,請問你聽說過這種綁架嗎?而探花所說是夢遊而來,那本官還真是大開眼界也大所欣慰——沒料著本官的一片梅園居然能夠吸引探花郎半夜裡繞大半個京城再翻牆爬院地進來聞梅而眠啊!」
這男人,真有把聖人也逼瘋的潛力!可他說得確實也有那麼三分道理,何況昨晚她醉得不清、酒後胡來,以自己的性子,不管怎麼著也不可能繞大半個京城再隨便找個院子躺在石床上睡覺!最有可能的是就地躺下,不管身在何處,然後呼呼大睡。但是,事情就這麼發生了啊!她睡倒在人家的院子裡是不爭的事實啊中!莊書蘭眉角幾動,想要說點什麼,可話未出口忽地意識到她的思緒好像被司徒明銳牽著走了,要是真回答了,只怕他還會提出一些更能哽死人的問題!「司徒大人還有事嗎?如果無事,下官想回府了。」微微福了一禮,莊書蘭面色平淡,語氣也不冷不暖起來。
司徒明銳睨眼看著莊書蘭臉上的表情由慍怒到平靜,雖然只是眨眼般的功夫,但司徒明銳還是敏銳地看到了!淺淺一笑,專注地凝視著莊書蘭,帶著三分蠱惑三分商量四分要求的語氣:「來都來了,何必急著回去呢,不如一起喝杯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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