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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章 家有喜事 文 / 落聲

    靜謐的院落裡,竹影婆娑,鳥飛蟬鳴,點點陽光鑽入鏤花彫空的灑到屋子裡的地板上。屋子裡也很靜,只是不時間傳來棋子落下的聲音,卻也讓這屋子顯得更回的安靜了。

    可就在這安靜的氛圍裡,一道急匆匆的跑步聲將這份安靜打破了。「二小姐,老爺說了,今天是迎娶第二十房姨娘的好日子,兩位小姐都不用上私塾了。」歡喜的聲音隨著『咯吱』的開門聲一併傳了進來。

    靠窗而坐的莊書蘭並沒有放下手中的棋譜,也沒有抬頭看一臉興奮的四兒,淡淡地應了一聲的同時也將手中的黑子落到棋盤裡,再觀時,棋盤裡的黑子恰好形成一個『困』字。

    「小姐,今天前廳裡可熱鬧了,真可算是人山人海,鑼鼓翻天哪!」四兒笑呵呵地抱著手,「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見著這麼大的娶親排場哩!」

    四兒當然沒有見過這樣的排場,今日是大東皇朝的左相納妾的好日子,官僚們皆來相慶相賀,客來賓往,禮來賀往,自然是非一般的熱鬧。而才進府兩個月,就算她已經十四歲,可在以往的純樸鄉村生活中怎麼可能見過這等豪奢?可這對於已經在相府裡生活了十年的莊書蘭,看了十次納小妾的喜宴後,早已不覺新鮮。

    莊書蘭今年十五,卻有三十歲的心智,不是未老先衰,而是在前一世的二十歲時的某個清晨突然發現她成了一個五歲的小孩子,活在一個叫大東皇朝的地方,就這麼平穩安靜地過了十年。十年不長不短,但十年足以讓一個歡快的大學生脫去一切天真幼稚,學會沉穩隱匿。

    大東皇朝是個奇怪的皇朝,它依舊有著男尊女卑的理念,可女子卻可以讀書考取功名、入朝出將。只不過,能被錄用的女子少之又少罷了——在這裡,除了富貴之家有那個經濟能力單獨聘請私塾老師來教育女子外,一般的貧窮之家的女兒依舊是大字不識兩個。

    莊書蘭將手中的書放到一旁的桌上,同時抬頭看了一眼四兒,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漫不經心地將棋子一顆一顆地放回棋盒裡。**-「大娘和大姐呢?是否在前廳?爹有讓我去前廳嗎?」輕輕緩緩的聲音裡透著幾絲慵懶。

    「老爺沒有說,不過,大娘和大小姐已經到前廳裡去了。」四兒看著莊書蘭那張波瀾不興地秀臉,覺得這位二小姐雖然平易近人,可惜卻透著淡淡的疏離,不過,四兒認為這位二小姐會這樣也很正常,聽說這位二小姐的親娘死得很早,好像是她才五歲時就死了,然後就由大夫人照顧著或者說是放著她自生自滅——雖然物質上的東西跟大小姐一模一樣,大小姐所學所用所穿的,她一樣也沒少,可惜卻是爹不疼娘不愛。算起來,這位二小姐還真是可憐哪!

    四兒想著想著,看莊書蘭的眼神也變得憐惜起來。莊書蘭自然不知道四兒心中的所思所想,將棋子收拾好後,才站起身,微微勾了個笑容:「四兒,來幫我換裝!」既然大姐去了前廳,那還是去露個臉!莊書蘭想著,忽想著今日又有一個好好的清白女子又要跳入這豪門火坑,也有點憐惜這位新姨娘了。

    大東皇朝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莊書蘭也沒那個雄懷大志去抒發什麼女權平等問題,只是冷眼看著,看著這位左相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只為了想得到一個兒子。可惜天不遂其願,這位左相雖有十九房妻妾,卻只有兩個女兒!

    「是!」四兒習慣性地去取出衣服,將莊書蘭身上的純白『睡衣』換下,再綰青絲時,四兒犯難了,莊書蘭雖然十五了,可還未到並笄之日,因而她的髮髻依舊是雙髻、綁著兩根紅綢繩,可今天是老爺的大喜日子,如果再如平常一般,只怕老爺見了會不高興。

    莊書蘭似乎是猜著了四兒的難處,看著泛著黃光的銅鏡,銅鏡裡映著的一個女子的臉,雖然還帶著一些嬰兒肥,但已經隱隱透著三分清麗,若加以時日,退去嬰兒肥後,就算不是個傾城佳人,也是一個碧玉佳麗。「和平常一樣,多戴兩朵珠花就好。」莊書蘭已經可以很平靜地對待這張看了十年的臉,而十年前卻因為突如其來的變化而驚惶失措的恐懼早已散去。

    「小姐,您應該多打扮的,您瞧大小姐多華麗閃亮啊!」四兒邊綰著髮絲邊叨念著。w-w-w.c-o-m。

    左相的大女兒叫莊書瑤,是原配大夫人所生,芳齡十七,樣貌功課皆是有口皆碑,溫文婉雅的性格更是深得左相的喜愛。相對於莊書蘭的功課、資色平平,左相更是將更多的希望寄托在了大女兒身上。

    莊書蘭只是微微一笑,並不言語。起身,看了一眼這粉色的衣服,再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猜著約近正午的時辰了。「走,我們去前廳。」抬腳走了兩步,忽又停了下來,「四兒,你們看熱鬧好了,不必跟著我。」

    「嗯……新娘子要黃昏時才迎進門呢,我還是跟著小姐走走!」四兒想了想回答,雖然二小姐不喜歡跟人太過於親近,可她喜歡閒來時喜歡四處走動,這京城里外,凡是有好玩的、熱鬧的地方她都會去走走,所以四兒跟著莊書蘭也長了不少的『見識』。這會子,莊書蘭說是到前廳去,只怕是要出門!四兒可不想錯過這個好機會。

    「跟著我幹嘛?難道還怕我走丟?」莊書蘭藉著比四兒高一個頭的優勢,伸手點了點四兒的頭,笑著說,「這相府裡的婚禮一年辦一次,我已經看了很多年了,自然沒了興趣,一會兒給爹祝完福就回來休息;你今年才入府,一定得看看這相府裡每年一次的熱鬧。」

    對喔!四兒腦子靈光一閃,想著這位二小姐的還喜歡躲在房間裡著棋譜左手和右手下棋、看著琴譜談琴。可惜不知怎麼的,這位二小姐資質始終平平,就算刻苦鑽研,在相爺每月的考核中,始終沒辦法超過大小姐。眼看著這個月的考核又要來了,二小姐自然會更努力了。

    「那四兒就去找三秋一道玩。」四兒眉眼俱開,眼裡滿是興奮。

    「好!」

    四兒欣喜地跑開,莊書蘭看著那道消失的綠影淺淺一笑,回想著她在上一世時也曾和四兒一樣地天真爛漫,可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間打破,過早地體味著這世間的冷暖,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努力地活著、孤獨地活著,也走過了十個春夏秋冬,這十年,是冷是暖,她自知。

    在走出房門前的前一秒,莊書蘭回身走到床旁的櫃子前,打開櫃門,取出一包銀子及一個布包放入袖袋中,再離去。

    ★★

    相府的前廳人來客往,人聲鼎沸,比肩繼踵。當朝左相莊德懿正一身紅色喜袍地坐在正廳裡接受著下屬官員的道賀,十位夫人及大女兒隨侍身旁,笑臉迎人。

    正是熱鬧時,聽得一尖細的聲音:「皇上的賀禮到!」

    正廳裡的眾人趕緊起身,以莊德懿為首,欲迎了出去,可還未出大廳的門,皇帝身旁的近侍太監已經踏進了大門,笑瞇瞇地看著已經年過半百的莊德懿:「左相大人,皇上知道今日是您的大喜日子,特意命奴才送來賀禮。」

    「謝皇上!」莊德懿面朝北拱手彎腰福了一禮,再看向那太監,「陳公公,您這一路辛苦了,不如留下來喝杯水酒,晚上再回宮!請!」

    大夫人早已命人備好茶等待著,陳公公也不推辭,笑呵呵地回了一禮:「既然左相大人相留,那本咱家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莊書蘭本欲踏入正廳,卻在這時見著這麼一幕,心下便猜著這左相的權勢又大了兩分了——納個小妾,皇帝也要送來賀禮,隨侍公公還要在這裡陪酒——這在去年納妾時,好像還沒有這一幕!

    不動身色地悄悄移入正熱鬧的正廳裡,靜靜地站到莊書瑤的身旁,無聲無息。

    莊書瑤察覺到莊書蘭的出現,趁著沒人注意時輕輕地問:「二妹才來?」

    「嗯!」莊書蘭也輕輕地應著聲,「忘了今天是爹的好日子,所以來晚了。爹沒發現我遲到了!」

    「如果你穿得鮮亮一點,說不準爹會注意到你。」莊書瑤看了一眼莊書蘭近似僕人的打扮,還好今日她有穿了套顏色較為鮮艷的衣服,可在娘及十七位姨娘的掩蓋下,她又跟丫頭沒差到哪裡去了。

    「才不要呢!」莊書蘭皺眉,一臉為難,「過幾天又要月考了,如果讓爹這會子注意到我就慘了,爹一定會問我的功課!大姐,你也知道功課是我的死穴——說白了,我就不是那塊唸書當官的料啦!」

    莊書瑤只是淺淺一笑,可眼裡卻有著不可忽視的得意:「二妹不要妄自菲薄,其實二妹每月都有進步的。」

    「還是姐姐厲害,就算不看書也能回答爹的問題。」莊書蘭一臉崇拜,「姐姐真是神人呢!」

    「呵呵,二妹,你別那樣說,其實我什麼也不懂,還是爹和先生教得好呢!」莊書瑤雖然很謙虛地回答,可語氣裡的驕傲莊書蘭自然聽得明明白白。

    不過,莊書蘭卻很自然地接過話:「我跟姐姐也是同一個先生教呢,為何姐姐已經可以幫爹處理政務了,我還在最基本的階段!還是先生說得好,我就是朽木。」

    莊書瑤不語,轉而看著那群官員的在不停地寒暄著。莊書蘭也不再獨自發表言論,可聽了一會子這些人談論的內容又覺得無趣起來。「姐姐,我想起昨兒個先生讓我寫的三百個大字還沒寫呢,明兒個要給先生檢查——姐姐,我寫大字很慢,我想先回房了。」莊書蘭努力控制打呵欠的衝動,苦惱地對莊書瑤『訴苦』。

    「好!你回去好好寫,這兒我幫你擋著,不過,明兒個可不能再讓先生罰重寫了。」莊書瑤叮嚀著。

    莊書蘭連忙點頭,再悄悄地離去。走出正廳,莊書蘭這才鬆了口氣,同時也在心裡感謝著莊書瑤——雖然莊書瑤的身上有著一般千金小姐的驕傲脾氣,但對莊書蘭這個沒有什麼價值的『競爭對手』還是很關照的,倒是有那麼幾分姐妹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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