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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四十七章 最後的(傳說(大結局) 文 / 子楣

    嵇康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竹林中,雯夏疑惑不已。明明方才竹林中並不像是有人的樣子,怎麼她一走,這個人就出來了呢?

    嵇康微笑著沖雯夏點點頭,將她請到池塘邊兒上的大青石上坐下,才將一年多以前的事情對她緩緩道來。

    當日因為鍾會的陷害,司馬昭決定要殺嵇康,司馬昭見那些太學生們群情湧動,便不許他們再探視嵇康,又怕有人來劫獄,就私下裡將嵇康轉移到了地牢裡,原來的那個地方,只關了一個五官輕重的罪犯。這件事密而不發,知道的人只有寥寥幾個。

    這樣一來,就算是真的有人來劫獄,見到的也是那個無關輕重的犯人,是根本見不到嵇康的。

    後來墨影前來劫獄,為宣白所攔,無功而返的事情,雯夏早已知曉,嵇康卻是後來才知道的。

    眼看著日期漸近,嵇康自己都以為自己死定了,也就不再抱著什麼希望,卻不期然地看到了宣白。嵇康從前和墨影交往的時候,也曾見過宣白好多次,這次見宣白已經成了司馬炎的爪牙,嵇康還以為是他傾慕權貴,對他也沒什麼好臉色。

    卻不知,宣白故意投靠了司馬炎,甚至傷了墨影,就是為了取信於司馬炎,好套出來嵇康究竟關在何處。為了更加逼真些,好讓司馬炎相信,宣白的這個主意連墨影都未曾告之,所以墨影開始也只認為是宣白背叛了他。

    宣白探知嵇康所在,卻發覺司馬炎監管甚嚴。而且司馬炎對他戒心依舊沒有消除,時時處處都提防著他,他若是外出,司馬炎必然要派人跟隨。憑著宣白的功夫,要擺脫掉盯著他的人可謂是輕而易舉。但是這樣一來。想要取信司馬炎就更加難了。於是宣白就在那一日找到墨影,並與他比試。

    墨影和宣白從小一起長大。墨影地招數宣白可謂是爛熟於心,就算宣白的功夫比不上墨影。但是在墨影受傷的情況下,宣白想要自保還是輕而易舉的,但是宣白卻自己將身體撞上了劍尖,傷了自己。

    這一招苦肉計雖然讓宣白受了傷,卻終於取信了司馬炎。

    此刻宣白才暗中告之了墨影此事。也就是在籌劃如何救出嵇康的時候,宣白才知道嵇康原來是墨影地親弟弟。此前宣白一直以為嵇康是墨影地知己好友,宣白也是為了幫墨影,一向心思簡單的他才會想出這樣繁雜地主意。

    宣白受了傷,雖然將司馬炎的口令套了出來,卻沒辦法和墨影一起去救人了。就在臨刑地前****,墨影扮作宣白的模樣,去了監牢,想要將嵇康救出來。但是看守的嚴密程超出了墨影的預料。而且嵇康的身體狀況更讓墨影犯難。

    司馬炎居然給嵇康下了慢性地毒藥。雖然毒不死他,卻能讓他的功夫逐漸消失。墨影見到嵇康的時候,他已經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墨影根本沒有辦法帶他出去。

    危難之際,墨影用了他的蠱心術,迷惑了嵇康,讓嵇康乖乖地同他交換了衣服,然後扮作他的模樣離去,而墨影則留了下來。墨影前思後想,只有自己死了,才能讓司馬炎徹底放鬆對嵇康的追捕,嵇康的下半輩子才能真正得到安寧。若是自己不死,司馬炎必然要再搜捕嵇康,他就只能一輩子東躲****。

    但是第二日,墨影沒想到本應該靜靜養傷的宣白居然出現了,宣白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一直把他當作親哥哥看待,墨影只記得那個自己對不起地弟弟,卻忘記了這一個。當日墨影帶著宣白離開,就與嵇康一道來到這個竹林,養傷療毒。

    司馬炎下地毒很重,嵇康幾乎連路都不能走,而宣白那道傷也深及筋脈,只休養了多半年,才高好轉。就是在養傷的這段時間裡,嵇康方才得知雯夏其實未死。

    「那,他們兩個呢?」聽嵇康講述完畢,雯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墨影和宣白地下落。

    「走了。」嵇康道:「他們兩個一起走了,宣白的傷雖然好了,功夫卻打了折扣,墨影說他們仇家很多,萬一有人尋上門來,怕宣白應對不過,所以這輩子都要跟著宣白,保護他。」

    「那——你呢?」雯夏猶豫了許久,才問道:「你為什麼不走?」

    「我在等你。」很自然的回答就從嵇康口中說出來,卻讓雯夏聽得有些不相信了。

    他在這裡等著她?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一個人等她麼?

    「你騙我。」雯夏笑了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裡?這可是我一時心血來潮的決定。」

    「遲遲早早,你總是會來的。」嵇康很是肯定地說道:「我知道,在這裡等你,總是沒錯的。」

    「聽你這話,倒像是比我自己還瞭解我了。」雯夏盡力說的平淡輕鬆,卻忍不住在句尾帶出些哭腔來。雯夏別過頭去,她不想被嵇康看到自己傷心的樣子,那樣倒顯得她有多在乎他一樣。

    嵇康笑了笑,沒說話,他將手中的竹葉放在唇邊,輕輕吹奏出一段旋律,道:「不是只有琴才能彈奏出美好的樂曲的,其實世間萬物,都擁有這樣的聲音,就看你是不是用心去聽。」

    雯夏吸了吸鼻子,笑道:「可惜我天生少那麼一根弦兒,怕是永遠都聽不出來了。」「沒關係,我可以慢慢開導,當然,你笨的很,也不知能不能讓你學會彈琴。也不知等到我們頭髮都白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學會這一曲《廣陵散》。」

    頭髮都白了,一輩子的承諾。

    雯夏咬著唇,澀然一笑。道:「你又拿我尋開心,永樂不會高興的。」

    嵇康手指一揮,那一片竹葉飄飄蕩蕩,落入水中,「在你來這裡之前。永樂已經來過了。她告訴了我一切。我知道當初是她給你送毒藥地,也是她騙你去找鍾會的。」

    雯夏一愣。沒想到永樂會將這些事情和盤托出,永樂不是很愛嵇康麼?她難道不知道。若是這些事情被嵇康知曉,她在嵇康心中的地位就徹底完了。「然後呢?」雯夏忐忑不安地問道。

    嵇康帶著幾分疲憊和釋然笑了笑,道:「那曲鳳求凰,是我錯了。」

    「你就讓她走了?」雯夏道。

    「是她自己回去了。」

    「可是。」雯夏猶豫道:「她為你懷過孩子,為你做了那麼多事情。就算是壞事,那也是因為喜歡你,才那樣做的。」

    風又急了些,天氣終究是冷了,風一吹,就有更多的竹葉從竹子上紛紛揚揚地落下來,落到了兩個人地身上,頭上。雯夏看著在竹葉紛飛中靜坐地嵇康,都有些癡了。她知道自己絕對是在發呆。但是那實在是太美了。嵇康的頭髮並沒有束起來,只是用一根與衣服同色地繩子鬆鬆捆住。風一吹,他的發飛揚著,隨著那些飄落地竹葉一道翩翩起舞,束髮的帶子不知被哪片竹葉恰巧割斷了,或許是太鬆,脫落了。他的頭髮被風一帶,紛紛揚揚,美不勝收。

    「離開,也是她的決定。」嵇康道:「也許此刻未免傷心,但是終究好過日後傷心,這一層她也看透了,所以她才選擇離開。」

    「那你呢?」雯夏問道:「就一直在這竹林裡帶著?」

    「不是你來了麼?」嵇康笑道:「你那個破曲子,還得我好好教不是麼?」

    雯夏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然後,就莫名其妙的哭了起來,一旦感情地閘門打開了,就再也收不住,眼淚就像是流不完一樣,一刻不停地往出湧。

    嵇康就那麼安安靜靜坐著,陪著她,等到雯夏的袖子不夠抹她的鼻涕眼淚的時候,就把自己的衣襟借給她蹭,等到雯夏哭夠了,平靜了,才問道:「累了麼?口渴了?我去給你倒水。」

    雯夏抬起那雙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看著嵇康,道:「我得先和你說明白了,在我心裡,永遠都有王弼的影子,這點我沒法為了你而改變的。」

    「我知道。」嵇康無所謂地笑了笑,道:「反正一輩子,時間還很久,雖然我比不上他,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我會比他長很多很多地。」

    一輩子,美好地就像是一個童話,這個童話,王弼對她承諾過,卻最終沒能兌現,而這一次呢?

    越是想要得到的東西,就越是怕失去,雯夏現在就很怕失去這一切,她怕自己這不過是美夢一場,醒過來地時候,還是空空一個人。

    「嵇康,你掐一下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嵇康看著雯夏就像是傻了一樣,雙眼發直,將手臂伸到他面前,讓他掐一下。

    嵇康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好伸手不輕不重在雯夏胳膊上掐了一下,道:「這回相信是真的了?」

    「信了信了。」雯夏連連點頭,命運對她還是很好的嘛,就在她準備著這輩子就這麼過來的時候,還能給她一個愛人。

    雖然她第一次愛上的那個少年沒能陪伴她一生,但是有這麼兩個人,這一生也算是知足了。

    琴,鳳求凰,廣陵散。

    竹林,水,酒。

    這樣的生活,看起來簡直是一點煩惱都沒有了。

    雯夏卻偶爾會有不開心的時候,看著溪水,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是不是不願意總呆在這裡?」嵇康問道。

    「這裡很好。」雯夏輕輕歎了口氣,道:「只是很久以前,我答應過他一件事情,要走很多很多的地方,看很美的風景,還有許許多多地日落。」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王弼,在和嵇康在一起的這些時間,雯夏盡量避免提到王弼,因為若是被嵇康知道她心裡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另外一個男人,嵇康就算表面上不說。心裡怕是也不會痛快的。

    「遊歷天下。我也正有此打算,一起走麼?」嵇康笑瞇瞇的。並沒有一點吃醋生氣地樣子。

    「真地能陪我一起去?」

    「不僅一起去,還可以一起看日落。」

    嵇康上前牽起了雯夏的手。拉著她一起向竹林外走,「等到我們哪一天走不動了,再回來,不就好了?」

    以後地時間很長很長,他一定可以將另一個人帶給雯夏的傷口一點點鋪平。這需要耐心,也需要時間,恰恰這兩點,他都不缺。

    人走了又來,樹綠了又黃,黃了又綠,一年一年,當初地少年也已經長大,最後沒有人知道嵇康到底還活著還是早已經死了。只有那片竹林。依舊年年翠綠,又有一批新的少年人。在那裡面飲酒賦詩,豪氣沖天,意氣風發。

    當然,那些少年人口中常常提到的,一定是竹林七賢,那些少年人也是因為仰慕竹林七賢的軼事,才會聚在這片竹林裡,以期效仿前輩,也風流一回。

    提到前輩的事情,有許許多多地故事傳說,每個人都講上那麼一段,更增添了幾人的興致。這一日,就輪到一名清秀的少年來講。

    眾多的少年人都閉了嘴靜靜地聽,他們知道,這個清秀的少年,他的父親便是當年的竹林七賢之一的王戎,別人講的故事可能是道聽途說,但是他講地故事,十有**便是真戍。

    「我曾聽我爹喝了酒地時候,提到過一個女子的名字,好像叫做雯夏,你們知道這雯夏是誰麼?」

    眾人一起搖頭。

    「這個雯夏啊,可神秘了,我求爹給我講講,他總是不肯。不過娘卻告訴我一些事情呢!這可是秘密哦!你們要替我保密地,若是被娘知道我說了出去,一定要打我的!」

    眾人又一起點頭。

    「這個雯夏,可是做過前朝的皇妃的,別人都以為她死了,其實她沒死,她和嵇康一起啊,走了。聽說他們成仙了——」

    過去的人和事已成傳說,現今的人,只有羨慕他們,卻不知他們到底經歷過怎樣的苦難。現今的人,他們的事情,還在繼續。一代一代,大多數被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中,不見了蹤影,但是卻總有些故事,可以成為傳說。

    竹林第閒在今天算是結束了,稍後也許還會有幾篇番外,但是正文的故事,已經全部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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