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秀猛的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嚇得正在開會的帝國重臣們趕緊正襟危坐──淺靖羽偷偷放下手中的指甲油、斯菲把棒棒糖從口中拿出、堂天停止了狂摳腳丫子、望川北收回癡呆的想著和清影秀結婚的情景、方更忍住屁股上的蚊子的痛吻──只有堂巒,奇怪而關心的看著清影秀,柔聲道:「怎麼了阿秀?」
清影秀心臟狂跳,「咚咚」之聲清晰可聞,頭上冒出輕微的汗珠,嘴唇發乾。
「若雲有危險!」她心驚膽戰的說道。
「什麼?」堂巒以為自己沒聽清,「你是說若雲?」
「我感覺得到!」清影秀離開座位,在議事廳裡急躁的走了幾圈,花「肯定出事了!」
堂天幾人面面相覷,雖然清影秀經常流露出關心蘭若雲的情緒,但這樣公開還是第一次,讓幾個男子漢瞬間如被人強灌了一百瓶醋精,酸得齜牙咧嘴。
「太誇張了阿秀?」斯菲藏好棒棒糖,走過去摟住清影秀的肩膀,「幾千里的路程哎,你竟然能感覺到那小子?我不信!」
「人家這叫心有靈犀,你懂什麼?」淺靖羽把指甲油小心翼翼塞好,走過去從後面抱住清影秀的小蠻腰,向她耳朵吹氣,「我說得對不對啊,大怨女!」
「你壞死了小羽!」清影秀心中惶急,那純粹是一種精神上的感知,她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自己也不確信,只是平日裡似乎對蘭若雲的一絲聯繫猛然間斷了開來,那是一種無法說清楚的感覺,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放心,那小子逃跑功夫天下第一,除非是聖龍再現,誰能弄死他!」堂天撇著嘴,對清影秀公然不給自己面子心惴惴然,想到:「阿秀被那色鬼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我一定要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
「嘿嘿,我看若雲是沒事,阿秀你……哎,鹹蛋情緣危機重重,方更為愛流眼淚!」抹了一下眼角的方更發現手上並沒有沾到淚水,發誓回去要多預備一些芥末。
「我的愛,**裸,我的愛呀,**裸,你讓我不能再寂寞……!」望川北小聲的哼著,望著天空中那多孤獨的雲,心中升起了同病相連的感覺,心中默默祈禱:「老天啊,請讓清影秀女士結束我的單身年代!」
「你們這些孩子啊,什麼時候成了家,我老人家才能真正的放下心來光榮退休!」堂巒身心具疲,其實他早就有了隱退之意,可是目前「議事廳重臣們」的多角戀愛關係卻讓他老懷難釋,夜難成眠!
眾人一陣羞愧,可是愛情這東西……望川北忽然看向了淺靖羽,而方更則瞄準了斯菲。
兩女立即有所感應,怒道:「別打壞心眼,俺們可還沒有論到替代品那麼低檔次!」冰冷的話語立即讓兩男到處尋找地縫,好一頭鑽進去!
堂天心中煩躁,只好用工作來麻痺自己,報告道:「上議院進行徵兵意見調查,發現十五歲以上青年男人有百分之七十的比率是同意應徵入伍的!」
眾人收攝心神,清影秀也趕緊拋掉心中攪得她直欲哭泣的不安心緒,強迫自己參與到工作之中。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料,如果真是這樣,將會產生將近三十萬的青狀年兵源,可以彌補東線的缺失了!」堂巒欣慰道,「阿更的軍訓搞得怎麼樣?」
「戰爭一結束,我們就徵召了二十萬民兵,淘汰選拔了五萬多的帝國護衛軍,但不是短時間能訓練出來的,您也知道,帝國護衛軍是多麼的難以成就!不過十萬綠領鐵騎卻是可以應付一般性的戰爭了,剩下的不合格的軍人就變成了步兵,是可以隨時上戰場的!」方更報告道。
「辛苦你了,阿更!」清影秀誇獎道,方更立即全身都軟了,深情的說道:「為了你,我願意付出一切!」
立即有人吐倒。
「後勤部不是太理想啊!」淺靖羽愁眉苦臉的說道,「除了迪斯羅利準備運去逢澤島的兩萬囤糧食外,我們徵集到的只有邊民的一些粗糧大麥,還要救助黃湖平原上的災民,如果有大規模的戰爭爆發,這些糧食僅夠東西兩線支持三月,還不包括逢澤島上的十五萬守軍!」
「要不要把那十五萬帝國護衛軍撤回來?」方更問道,畢竟那應該是他直屬的部隊。
「若雲特意囑咐那十五萬大軍不能動用,而且他親自到勞森為部隊請求糧食支援,應該是有他的用意!」清影秀對蘭若雲當然是無條件支持。
「這小子在搞什麼鬼?」方更嘀咕道,但他現在已經十分佩服蘭若雲的計策,自不會拖他後腿,反正封遠是自己手下的二當家,有他帶領帝國護衛軍,方更還是信得過的。
「現在社會秩序井然,最輕鬆的成是我們監察處了!」望川北笑道。
「北北,切不可大意!」堂巒提醒道,「如果你能多挖出幾個囤積居奇的奸商,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我們的糧食供應將會成倍上翻!」
「是啊,民生處在安頓戰後民眾重建的這兩個月來,就發現了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說城裡的陰家,他們在蒼奇平原上的牧場似乎不太乾淨,有人報告說他們在高價出售糧食,你監察部是幹什麼吃的,連這個也查不到?」斯菲氣勢逼人,瞪著望川北問道。
望川北臉上一陣羞紅,囁嚅道:「陰家小姐是咱們同學嘛!」
「砰∼∼!」堂天一隻臭鞋迎面向望川北擊去,方更的大腳隨後跟來,幾個人一起大罵道:「色鬼!」
望川北舉起雙手,大叫投降。於是第二天,《戰時打擊反革命委員會試行條例》正式出籠,所有違反民計民生的投機取巧的奸商都被歸為反革命分子,一經逮捕,斬立決。
通過這個條例,囤積糧食的聰明的商人們終於不得不把糧食按正常價格賣給了政府,或者一些想要從政者乾脆無條件捐獻,裸蘭的糧食儲備立即增加到接近一倍。
從風雨中逐漸成熟的議事廳重臣們似乎已經預感到了,一場廢墟上的戰爭正風雲密佈緊鑼密鼓的醞釀著,他們在等待著蘭軍師那一個「溫柔殺你」的眼神……
※※※
「這是哪裡呢?我已經死了嗎?」蘭若雲腦中一陣暈痛,「想當年老是被人誤認為是死人,現在好了,終於遂了他們的心願!」
無邊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亮,即使是身具紫氣神功,也仿如「睜眼瞎」一般,靈魂出了竅,在無盡的地心深處遨遊。
無盡的寒冷,沒有一絲溫暖,感覺全身上下都濕透了,竟然是在水中,聽著若有若無的流水聲,在地底深淵做漂游的浮萍……
小的時候,經常做一個夢:那也是全不著痕跡的黑暗,眼睛算是多餘之物,只能用心去感覺。黑暗中,靜靜的湖水冰冷,湖水中一方寧靜的小島,自己坐在上面,赤著足,把光滑的小腳丫兒濯入水中,踢起一朵朵的水花……
他知道,那是在母體中的情景,幻化為生命的時候,便經常在夢裡出現,誰會在那個時候擁有記憶力呢?於是他知道自己並非非常之人,他心中寧靜,他於弱水三千中取一瓢飲,他醉了!
感覺身體是流動的,或者是因為水在流動,或者是心在流動,漸漸的,他越來越遠,向著另一個陌生的地方逝去!
他再次昏了過去。
冰冷的地底水,邪惡的聖龍涎,嚴重的內傷,都預示著再次甦醒的時候,一切都將桃花變了模樣,物是人非!
※※※
臻葉兒雖然是女人,可沒有把她當女人。
原因很簡單,她自己不把自己當女人──特意的穿男子的衣服,學男子的舉止,做男子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超越一切男子,於是沒人敢再把她當女人!
最後悔的就是自己竟然是一個女人──為什麼會是一個女人呢?臻葉兒在閒下來的時候經常這樣問自己,結果把自己搞糊塗了,看看身體上應該是男人的部位,卻明顯的都長成了女性的器官,她心裡一陣洩氣。
昨天她才改了名兒,不叫臻葉兒了,叫臻野,不是她自己想改的,而是那些男人們在她身後嘀咕:這姑娘,可真野!
片刻功夫,營地裡傳遍了她的新名字──臻野!
一開始,這樣喊她的人以為會招來她一頓毒打,底氣還不是很足。可是臻葉兒笑了,「臻野」還真像一個男人的名字,「臻葉兒」太女性化,「臻野」才正氣盎然,充滿了陽剛之氣,於是她決定以後就改名叫臻野!
臻野畢竟還是女人,不說她體內悄悄的在分泌著大量的雌性荷爾蒙,只就她的外表,如果不是刻意隱藏的話,也算是一個美人兒了。
高挑的身材,細長的眼睛,豐滿的身體,婀娜的步姿……
況且,幾乎全天下的女人都有一個明顯的「毛病」──乾淨!
女人喜愛乾淨,就像男人喜愛女人那麼自然,都是從娘胎裡帶出的毛病,改也改不了。
至於男人中的性冷淡和女人中的髒婆婦,畢竟只是個別現象。
臻野喜愛乾淨,就不得不在冬天滿天白雪的時候做一件奇怪的事情。
本來不不必要非在這個時候做這件奇怪的事情的,可是臻野忽然就想起來了,非做不可,而且必須馬上就做,簡直一刻功夫也不能耽誤。
這其實也不是什麼太奇怪的事情,只是發生在這寒冷的冬末,而且正下著大雪,就顯得這事情不簡單,甚至可以從心理學上來研究一下──臻野想洗澡!
女人在這支隊伍裡並不多,臻野叫上自己的小伴當,就是那個十六歲的女孩子,兩個人偷偷跑出營地,找到了這條山間的小河流。
河面已經結成了薄薄的一層冰,河水在下面輕微的流動著,冰面上有小動物的足痕,顯示著冰層的厚並不是那麼不堪一擊。
臻野的小女伴兒叫做枝兒,是一個孤兒,本來沒有名字,臻野的父親臻海收留了她,因為自己的女兒叫葉兒,所以就給她取名叫枝兒。
此刻,枝兒冷的全身縮成一團,躲在厚厚的皮衣裡,臉蛋紅得像個熟透的大蘋果,還流著兩行清鼻涕,眼睛裡水靈靈的淚珠晃蕩著,差點就要掉了下來!
「小姐,你饒了我,我快凍死了!」枝兒打著寒戰求道。
臻野不理她,拔出腰上厚重的鐵劍,狠狠的敲打著冰面,一下,兩下……
片刻功夫,那層冰被她敲破了一個大洞,冰層底下的清水裡甚至看得見活蹦亂跳的小魚兒,這條山間小河還挺深的,卻不知從那裡流出來的。
臻野一聲歡呼,拋下手中重劍,開始脫衣服。
「小姐,會死人的,求你了,嗚嗚……!」枝兒看著臻野逐漸裸露的軀體,裹緊身上的皮衣,緊咬著嘴唇,還是不由自主的哆嗦。
「別廢話,仔細給我把好風,小心有狂偷窺!」臻野四周看了一下,終於脫掉了最後一件小衣,微黑的皮膚在日光下泛著奇怪的桃紅色。
「這地方鳥不拉屎,後面都是山,前面又只有這麼一條窄窄的山路,誰能過來?」枝兒坐在高高的大石上,向遠處的營地上眺著,幾里地內,連個鬼影兒都沒有。
「那你也下來洗!」臻野笑呵呵的說道。
枝兒一頭從石頭上栽了下來,腦袋上碰出數個大包,哭喪著臉爬起來:「小姐,你可別嚇我了,你還不如直接殺了我痛快點!」
臻野氣苦的罵了一句:「真沒用,趕緊給我滾上去!」
枝兒又爬上了大石頭,看著小姐在河水裡歡快的撲騰著,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兒,真怕她一下子倒在河裡起不來,就這樣去見了上帝!
臻野卻興奮的不得了,冬日的河水並非想像中的寒冷,冰面下的水甚至還有些溫熱,正適合喜歡冬泳的人群──臻野從此愛上了冬泳,幾十年如一日,從未間斷。
嫩滑的皮膚,只有這個時候臻野才能仔細的自愛自憐一番,像所有荒蕪大陸的土人一樣,她的皮膚微黑,是那種健康的褐色,彈性十足,泛著光澤,相信所有男人看了都會想要摸一下,不過肯定會被她手中重劍割下腦袋,得不償失!
解開平日裡束縛在頭上的秀髮,竟然一直拖到膝彎,又黑又亮,所有做洗髮水廣告的女模特都絕比不上她。
此刻,正把那讓枝兒恐懼的冰冷河水往自己身上潑,頭髮也濕成了一縷縷,在陽光下這麼一甩,古往今來最漂亮的一個洗髮動作誕生了!
蘭若雲就是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這色鬼最先看到的不是那一頭漂亮的黑髮,而是白花花的女體。
儘管是在生死存亡之中,他還是忍不住「嘿嘿」笑了一聲,幸福的口水不爭氣的流了出來,第一次證實自己絕不是到了地獄!一口氣喘不上來,又暈了過去。
「啊∼∼!」
慘叫響起。
枝兒再次從大石頭上滾了下來,心中連暗歎倒霉的時間都沒有,對小姐的忠誠讓她此刻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於是她大叫了起來:「小姐,小心,偷窺!」
臻野反映相當迅速,兔子般的動作,乾淨利索,從河裡飛快竄了出來,一把扯起石頭上的衣服罩在身上,重劍出鞘,環目四顧,大聲道:「狂在哪裡?」
「那,那裡!」枝兒順手指了過去。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臻野看過去,立即暴跳如雷。
那狂竟然就在她洗澡之處三尺之內,這個範圍,有多少看多少,一點都不會剩下。
關鍵是,這人潛到自己身邊,而自己竟然茫然無知。
也不怪她全然不知,狂蘭若雲先生全身都被一層厚冰包裹,恰似河面上沒有生命的冰層,誰會在意這裡面竟然躲著一個人呢?如果不是枝兒對小姐無限的忠心,把全部心力都用在了為小姐出浴站哨放崗,而終於把握到了蘭若雲那聲不由自主的「嘿嘿」,恐怕他們一直也無法發現這個「偷窺高手」!
「出來──!」枝兒伴在小姐身邊,大聲的向那冰人喊了起來。
「快出來,否則必取你之性命!」臻野動了真怒,自己清白女兒家的嬌軀,被這不知哪裡來的狗眼看了個飽,此羞此辱,必當讓對方以生命來償還!
向前竄到河邊,揮劍向那冰人砍去。
「噹」的一聲,長劍撞到冰層彈了起來,讓臻野驚咦了一聲。
仔細看那冰人,似乎毫無生命的跡象。
「奇怪,這冰怎麼比其他冰塊要硬?」臻野皺眉嘀咕著,她當然不知道這狂本來就是從地底深處來的,身上堅冰,非是一日凍成。
「枝兒,你過來,我們把他抬上來,看看他到底何方神聖!」臻野說道。
枝兒渾身發軟,忽然心中冒出一個想法,顫顫的說道:「小姐,怕是千年老妖,我聽人說,冰層裡發現凍僵的乾屍,一醒過來就變成妖怪吃人!」
「別胡說!」臻野大聲喝道,卻禁不住向後退了一步,「也是,在這絕不可能出現其他人的地方,竟然會有人出現,不是千年老妖是什麼?」
臻野遠遠的拾起一塊大石頭,向那冰人砸了過去。
倒霉的蘭若雲被這大石頭砸了幾下,內傷加重,立即配合著吐出幾口鮮血。
「呀,紅了,看來不是殭屍啊!」枝兒大喊起來,跳了過來。
兩人終於小心翼翼的將蘭若雲先生弄了上來。
臻野又想起春光外洩,恨意湧出,野性大起,上去狠狠用腳踹了起來,雪白的大腿由單衣裡露了出來,在冬日下閃閃發光。
「哎呀,小姐,你快把衣服穿好,他要是能看的話什麼都看到了!」枝兒摟住臻野,把她往後拉。
臻野一愣,出奇的滿臉羞得通紅,大怒道:「看我怎麼整治這個狂!」躲到一邊去穿衣服。
蘭若雲不該在這個時候又醒了過來,看見臻野在換衣服,立即口水長流:「噢,嘿嘿嘿∼∼!」
淫笑?!
兩人嚇了一跳,竟然又是這笑聲。
臻野只覺頭皮發麻,全身皮膚如裂,心臟裡一個小錘子在歡快的敲打,面孔漲成難看的豬肝色,大喊道:「你真的把我給惹怒了!」
衣服也不換了,撲上去對蘭若雲拳打腳踢,狀若瘋狂,**的大腿手臂讓痛苦之中的蘭若雲只感香豔非常,腦袋卻轟然巨響,再次暈倒。
一股股鮮血從他口裡流出,染紅了身體底下的大石。
「小姐,你快停下,他要死掉了!」枝兒也跟著打了兩拳,之後停下來相勸。
「我就是要打死他,這是對付狂的唯一方法!」臻野恨恨的說著,拳腳用力。
「可是,你看他全身都在冰裡,根本看不清你身體……你身體的細節嘛,要是看的話,你現在又都露出來了……再說他還是人類!」枝兒拉著臻野勸道。
臻野這才駭然發現自己衣衫不整,仔細向那人看去,終於停住,噘嘴說道:「你沒聽他那笑聲,人類中竟然有這麼無恥的人!」
「先別說這些!我們把他弄回去,如果真是壞人,你再一刀剁了他也不遲啊!」枝兒說道。
「我要閹了他,哼,偷看我洗澡!」臻野怒聲說道。
枝兒聽得臉上一紅:「好啦啦,你想怎麼樣都行了!趕緊把衣服穿上!」
枝兒幫她穿好衣服,兩個人一人拽了蘭若雲的一條腿,在大雪紛飛中向著營地走去,雪地裡,一道拖痕混合著蘭若雲的血水,顯得鮮明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