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座高山交叉而行,一條溪流恰從深邃的交叉處幽然而下,這幅依山傍水的景象,正是我走出空間通道後,所見的第一個畫面。
儘管映入眼簾的景像是如此寬闊,充滿了大自然的力與美,可是此時的我卻全然沒有一點欣喜、開朗之情。
因為,我所處的是一個全然陌生的空間,是一個我毫不知名的空間。
面對這幕青山綠水的好風景,我只想到做一件非常煞風景的事,那就是嘗試自己來到此空間後,本身的修為是否有受到此空間的環境影響。
還好,經過自己不斷反覆的嘗試後,我除了無法開啟前往其他空間的空間帶以外,其他所學的攻擊法門、內息、肌盔甲、焰翅……完全不受影響。
這結果,讓我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如同吃了一小顆定心丸,滿心的憂慮與不安也暫得舒解。
瞭解自己基本的逃命本錢沒有受到影響後,我才開始習慣性的察看四周環境……
快速掃視四周後,我連忙脫下上衣打著赤膊、脫下鞋子打著赤腳,迅速把自己原本完整無缺的長褲撕得破爛,就連綁著及腰長髮的束髮帶也解了下來,收入自己的龍戒裡。
我之所以這麼做,原因無它,只因經過我的快速掃視後,我發覺自己所站立的地方,是一個提供人們通行的大道,為了防止自己服裝、打扮上與這個空間的民情有所差異,我乾脆來個徹底破壞,畢竟若是遇到他人詢問時,自己要裝傻也比較方便。
就在自己匆忙掩飾著這一切時,我的耳裡隱隱約約傳來「叩摟、叩摟」聲響,循著聲音望去,我突然發現前方的山坡上,有一個黑影疾速而下……
目光鎖定疾速而下的黑影,我赫然發現這是一匹長得很像馬的動物。
之所以說它長得像馬,全是因為這動物除了體型跟馬一樣以外,其身上卻不像馬一般長滿了毛,而是怪異的充斥著魚鱗般的鱗片。
它沒有尾巴,整體看來,簡直活像一隻有著細長瘦腿、有著馬般體型的大型蜥蜴。
此刻,這只龐然大物就這樣硬生生地停留在我的身前,並且張大著一雙可以三百六十轉動的大眼看著我,嘴裡還發出一道猶如嬰兒啼哭般的巨大聲響。
隨著這道巨嚎聲的響起,這隻巨獸出現的山坡地上方,突然應聲產生了一道轟隆聲響……
沒多久,就看見一群身穿皮甲、手拿兵器的士兵出現,並快速朝我這方向移動過來。
自從這隻巨獸出現,直到它發出聲響引來這群士兵,表面上我雖然是傻傻地站在原地,可心裡卻是絲毫也不敢放鬆的提高警覺戒備著,整個備戰狀態就差沒把能量刀刃喚出來,握在手裡防禦而已。
此時,我打量著這群迎面而來的士兵,除了確定他們是與我長得一般的人模人樣外,也發現這群士兵裡摻雜著黑、白、黃、這三種不同膚色人種,而且個個身形都足以用魁梧兩個字來形容,真是標準的海軍陸戰隊身材。
隨著士兵的越行越近,我故意示弱的在外表上做出懦弱的假象,讓自己身體呈現出一副非常懼怕的顫抖模樣。
畢竟,在尚未搞清楚這群士兵的真正來意時,示弱與裝傻才是自己最好的保護色,況且我尚不知道他們的語言為何。
不過,我的擔憂似乎是多餘的。
就在自己打算來個老套劇情,準備上演裝啞與喪失記憶這兩套戲碼時,對方為首的一位士兵,已用我熟悉且輪轉的魔法大陸語言向我詢問道:「你為何如此衣不遮體?哪個單位的?」
既然他們的語言我懂,那裝啞這套戲碼我就可以直接刪除,不過喪失記憶這套戲碼就不得不派上用場了。
因為初來乍到此空間的我,根本就不瞭解這裡的生活習慣與民風,縱然能瞎掰,也沒有十足掰中的把握。
所以這時的我,只得假裝一副頭痛欲裂的表情,自言自語地說道:「奇怪!我是誰?為何你問的話,會讓我感到如此熟悉又帶點陌生?甚至你問我話的同時,腦海裡還會浮現月麟這個名詞呢!月麟是什麼?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又是什麼地方?」
聞及我佯裝失憶的自言自語,那位帶頭士兵不由皺了皺眉頭,關切的問道:「你所站立的地方,乃是我們『邊烈國』的軍用道,你是怎麼來的?」
我臉上帶著懊惱,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昏昏沉沉的醒來後,就茫然不知的站在這裡了。」
聽我這麼說,那位帶頭士兵的眉頭不由皺得更深,他的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緊盯著我,似乎想藉此直視動作,瞧破我的心思或是打量些什麼似的。
就這樣盯著我好一會兒後,他才鬆懈的說道:「看來你是真的喪失了記憶,不過礙於你所處之地乃屬我管轄的軍用道,所以我有責任把你留在我部隊中嚴加看管,直到你恢復記憶,或者是有其他同僚單位認出你來為止,否則你將成為我部隊中的一員,一切行動皆受限於我。」
聽到自己又要變成軍人,我忍不住裝傻道:「我既然什麼都不記得了,那要待在哪裡當然是無所謂,只是希望能在往後的日子裡,能有機會恢復以往的記憶。」
「不過有件事讓我感到相當惦心,月麟到底是什麼?為何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唯獨月麟這個名詞,一直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
那位帶頭士兵道:「這就是我為何沒有直接殺你,反而把你留在我部隊的原因。因為月麟這個名詞,乃是各國一年一的盛會,依我直覺猜測,你極有可能是『國皇』」
或者是其他國家派出來參與盛會的信使,只是不知在途中發生了什麼事,導致你喪失了記憶。
「我之所以會把你暫時收歸於我的部隊,目的就是希望等回到邊烈國後,能有機會遇上熟識你的人。」
在瞭解了月麟這個名詞果真有那麼一回事之後,我原本灰暗的心,頓時燃起成功之望,畢竟萬事起頭難,能這麼輕易探尋出暗皇留給我的提示語,這叫我內心怎能不欣悅呢!
不過儘管心裡喜孜孜,我表面上還是露出一副懵懵楞楞的表情道:「嗯--好,麻煩各位了。」
聞及我的回應,那位跟我說話的士兵欣然一笑,轉頭吩咐一旁的士兵帶我下去著裝。
待我穿上一身跟他們一樣的皮甲軍裝後,這位帶頭的士兵才下令眾人繼續前進。
順應局勢加入這個為數不到五百的小型部隊,經過七天日出而行、日沒而息的行進後,我們來到了一座軍用海港。
既是初來乍到,我卻說這是一座軍用海港,其原因很簡單,只因這裡除了駐紮著軍隊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商家、百姓,眼睛看得到的全是清一色的軍人。
我們只在這裡短暫休息了一夜,隔天一早,立即登上一艘約可容納一千多人的軍用戰船,隨之開始了起起伏伏的海上生活。
早先在陸地行進的那幾天裡,我所受的可說是遭到軟禁般的待遇,不管我做什麼事,都有人跟在屁股後面監視著我,就連大、小便都得事先報備。
美其言是說因我喪失記憶,什麼都不懂,才好心派專人照顧我,誰不知道他們真正用意,是暗中注意我的一舉一動,這一切讓我既無奈又不得不接受。
不過,在那幾天裡我也並非全無所獲,至少我間接瞭解了這個空間裡人民的生活習慣、買賣行為、消費情形。
而且斷斷續續的從士兵言談中,我還瞭解到這個空間是由多個國家組成,至少我從中聽到的就有「邊烈國」、「無方國」、「與眾國」、「費納西國」、「鮮文國」這五個國家。
甚至還有一些尚未獨立成為國家的聯盟,整體情勢簡直複雜到了極點。
聽說,這些國家與尚未獨立的聯盟表面上是互有來往,可私地裡卻全都暗藏禍心,每個國家與獨立聯盟都想吞併其他國家聯盟,來壯大自己的國勢。
基於如此,所以突然出現又假裝失憶的我,才會受到軟禁犯般的待遇,畢竟誰也不能夠認定,我究竟是別國派出來的奸細,還是真正的失憶者。
除了在路上行進時所聽及的那些消息,我在船上的這幾天,也探聽到一些令我聞之目瞪口呆的事情。
原來,之前跟我說話那位帶頭士兵,是一個位高權重的將軍。
甚至,他還有一個比將軍身份更高不可攀的頭銜--王爺。
這位王爺之所以如此低調的隱藏自己的身份,全是因為邊烈國內部高層,好像有人不希望他去參與這一年一的月麟盛會,所以他才會把部隊分為十批,分十條路線出發,而他自己則是帶一批隊走海路,為的就是想躲避那些不希望他回去的高層,在途中對他狙擊。
而我之所以能夠探聽到這些深層秘密,全是因為這些士兵一上船後,除了嘔吐以外,其他時間可以說是軟綿綿的地癱在床上,就連那位高貴的王爺也不例外。
呵!他們竟然全都暈船了。
因此,沒有暈船的我,才有機會成為替那位王爺傳達事情的傳令兵,也才能從中得知這些秘密中的秘密。
就這樣當了五天的海上傳令兵後,原本那些一吃東西就吐了滿地的士兵們,已漸漸習慣這種腳不著地、起起伏伏的海上生活,逐漸恢復較為正常的作息。
幾天下來,我在這部隊裡的身份也有了三百六十的轉變,由原本的受軟禁者,變成了眾人聊天的對象。
不過他們的聊天方式我可不敢恭維,因為他們所聊的話題全在我身上打轉,而且談的還是我因不懂這裡生活習慣所出過的糗事。
就因如此,所以每當他們把話題轉移到我身上時,我總是苦笑、哈啦以對,希望他們能嘴下留情。
但我的苦笑、弱勢反應似乎不管用,換來的只是出更多的糗。
這種情況持續到那位王爺看不過去、出言制止眾士兵行為後才終止,我的耳根也才清靜了下來,和他們開始有了較為正常的對談,不再是一面倒的被調侃。
起起浮浮的海上生活,就這樣過了十天之久,原本觸目所及皆是一望無際的藍藍大海,至此終於可以眺見陸地的黃沙塵土。
又過了半天之久,大船已來到距離港口約五公里的海面上。
不過,此時的海軍戰船卻不再繼續前進,而是改由港口小船前來接駁我們前進至陸地。
換搭接駁船近半個小時的航行,我們終於站上了睽違十多天的陸地。
不過有一點讓我感到相當納悶,這艘前來接駁我們的船隻,並沒有把我們接往它來處的那座繁榮海港,反而繞道而行,直接把我們帶往到一座似乎已經荒廢許久的海港上。
說這裡是座荒廢的海港並不為過,只因觸目所及除了儘是腐爛的木頭、箱子、垃圾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的生命跡象,其荒涼程,簡直令人難以想像我們即將在此登陸。
然而,讓人感到驚訝的,還不只如此。
一登陸後,他們全都急步行走到一座荒廢倉庫,且個個都識途老馬的在倉庫裡翻找著,正當我心裡好奇著他們究竟尋找何物時,答案已出現在我眼前。
一箱箱上鎖的巨大鐵箱,被他們同心合力的搬移聚集在那位名為「陽天湧」的王爺身前。
只見陽天湧二話不說,直接從懷中掏出一串鑰匙,遞給了身旁一個名為「蘭姆」的副將。
蘭姆接過鑰匙後,動作迅速的打開鐵箱上的鎖頭,其開鎖的熟練程,只能用「歎為觀止」這四個字來形容。
很難想像,眾人搬出來的鐵箱約有十幾隻之多,且鐵箱上的鎖頭也全都不一樣,可是蘭姆他竟能迅速分辨出哪個鎖頭是屬於哪一支鑰匙,這般記憶力與熟練,怎能叫我不驚歎。
就在我心裡驚歎之際,鐵箱已一一被蘭姆開啟。
沒想到箱裡裝的竟是一套套的軍用盔甲,而且仔細一看,這些盔甲的樣式,還跟魔法大陸的盔甲樣式一樣,這……
我無言地看著士兵們穿上這身跟魔法大陸樣式一樣的盔甲,心裡可謂是百感交集,再加上耳朵裡傳來的,是跟魔法大陸一樣的語言……
唉!如果這裡不是只有一個太陽,而且晚上有三個月亮的話,我一定會覺得自己仍是身處在魔法大陸。
畢竟這兩個空間實在有太多相像之處,單是語言與文字這兩樣百分之百的相同,就足夠讓自己覺得是回到了魔法大陸,更不要說他們現在所穿著的盔甲了。
副將蘭姆宏亮的整軍命令,拉回了我遊走的思緒,就在自己質疑是否該隨著蘭姆的命令行動時,同樣身穿盔甲的陽天湧,突然開口對我道:「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本王可以確定你是真的喪失了記憶。」
「不過--很不幸的,你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就像你現在所看到的這一切。所以本王在此必須對你說聲抱歉,只因唯有死人才能絕對保密!請恕本王必須讓你隨著這些鐵箱沉屍海底。」
他的話語一畢,我身邊隨即湧上一群士兵,將我緊緊壓制住。
對於這群士兵的壓制,我可是一點都不在乎,甚至在我舉手投足間就可以輕易殺了在場這些人,不過這時的我卻沒有選擇這麼做。
我既然已經知道他想用何種方法殺我滅口,而我對於這種滅口方法又不為所懼,所以這時相當鎮定的我,反倒是升起了一股好奇心,一股想知道他當初為何不乾脆殺了我,反而要留我到得知一些秘密後、才要滅口的原因。
被壓制著的我,故意露出一臉恐懼害怕的表情道:「陽……陽王爺,小的保證絕對不會把自己所看到的事情說出去,求王爺大發慈悲,就像初見之時饒恕了小的一命一樣,求王爺饒了小的。」
我都裝出這一副懦弱、懼怕之色了,沒想到陽天湧居然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
只見陽天湧臉上毫無表情地道:「本王當初不殺你的原因,只是想試著從你口中套出一些話來,遺憾的是,在經過種種的試驗後,一切事實都在在證明,你是真的喪失記憶,並不是別人派出來的奸細。」
「不過,正因你不是奸細,所以才必須死在這裡,畢竟奸細多少還有一些利用價值,可惜你不是,你只是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
「對於像你這般平凡的人,本王根本沒有打交道的必要,所以你必須死。」說完,他輕輕地彈了一下手指。
隨著陽天湧的手勢一起,壓制我的士兵頓時加重力道的把我推往最旁邊的鐵箱,並且毫不留情地把我身體抬了起來了、丟進鐵箱裡。
在他們將我丟往鐵箱裡的過程中,我應勢的不斷露出驚慌的掙扎、求饒哀嚎。
直到那厚重的鐵蓋發出「嗑」一聲巨響後,鐵蓋與箱身已密合了起來。
等聽到鎖頭「扣」的上鎖聲發出後,我才好整以暇的把雙手枕在腦後,舒舒服服的躺在這座鐵箱裡,不過我嘴巴仍不忘做做戲的,發出一些應有的求救聲響。
嘴裡做戲歸做戲,我整個注意力可全留在外邊,仔細聆聽著他們接下來的談話內容。
結果是令人失望的,除了聽到蘭姆副將的一句「打開秘道」後,我再也聽不到任何的交談內容了。
此時的我已清楚感覺到,自己已連人帶箱的被搬了出去,而那被抬起來的騰空感,以及如坐馬車般的晃動,就是最好的證明。
晃著晃著,隨著突然的「碰」聲,引來的是一陣劇烈震盪。
早已集中心神的我,頓時感覺到自己正猶如坐電梯般的往下沉,而這種感覺肯定是自己已被丟入大海中。
儘管如此,不過此時的我卻不急於脫困,只因身在箱子內的我,並不確定岸上的人是否已經離開,而當下唯一的探查方法,就是放出自己的第二元神。
雖然在接觸這些人的過程中,我已瞭解到他們身上並無任何的內力、內息,也無任何魔法元素的波動,他們純粹是以刀法與蠻力來決定個人的強弱。
不過在尚未搞清楚這個空間的真正狀況時,我絕對不敢貿然放出第二元神,畢竟對於修煉者來說,任意放出第二元神,絕對是禁忌中的禁忌。
因此,目前處於敵明我暗的情況下,我只能退而求其次,靜靜待在鐵箱裡等待著。還有一點,我怕此刻若是貿然打開鐵箱,原本存於箱子內的空氣,一定會在海面上引起非常大的氣泡,而這些氣泡一旦浮上水面,不就明白告知敵人我已逃離鐵箱。
至於氧氣方面,我倒是一點都不擔憂,對於已經修成第二元神意識的我來說,氧氣、睡眠、食物這三樣人類必須賴以存活、缺一不可的生活要素,對我而言都不再需要。
我只要有一滴水,一滴猶如露珠般大小的水珠,就可以讓我存活一段相當相當長的時間。
而這段時間,長到至少足夠讓我見證一個人類的成長與死亡,所以這時的我可是一點都不擔憂,而且還非常的悠哉呢!
悠悠哉哉的渡過了約莫二個小時的時間後,我這才開始動作的脫起自己的衣服、褲子、鞋子,只留一條底褲在身上,然後把脫下來的衣、褲、鞋全部收入龍戒裡。
之所以這麼做的用意相當簡單,我不希望上岸後還是一個**的落湯雞,而那種偷拿別人衣服換穿在自己身上的小偷勾當,我也不願再干,所以現在的舉動雖然麻煩,在我認為可是值得的。
完成了一切準備動作後,我開始在右手食指運起了三味真火,毫無阻礙的在鐵箱開了一個足以容納我身軀通過的小洞,隨即輕輕鬆鬆地游了出去。
順著水泡游出海面後,我並沒有即刻上岸,相反的我還再次潛入水中,往我原先所看見的那個繁榮海港潛游而去。
順著目標潛游了將近二十分鐘之久後,我看準目標的浮出海面。
而自己浮出海面的原因並不是為了換氣,純粹只是想看自己是否有游錯方向,畢竟水裡的那些微薄氧氣,已足夠我用來做為毛細孔呼吸之用了,我又何需多做換氣之舉呢!
不過也真慶幸自己有適時浮出海面,因為此時的我,除了確定自己沒有游錯方向外,還看見了一個比繁榮海港還適合的登岸點,而且它就在我的前方不遠處,於是我不做逗留,直接往那個地點浮游而去。
很快的,我已來到方才認定準備上岸之處,它位於一座倉庫後方。
確定四周沒有人走動、所有人都聚集在倉庫前方忙碌後,我才連忙一個翻身的翻轉上岸,並施出「振」字訣,快速振掉自己身上的水珠,隨即從龍戒裡取出剛才放入的衣、褲、鞋穿上。
一切穿妥後,我這才若然的沿著一旁的小徑走了出去。
不料,我的出現並沒有自己預期中的那麼讓人視若無睹、自然。
相反的,在倉庫前忙碌的人們一看到我之後,全都停止了自己手邊的動作,甚至還露出一絲驚慌的看著我,好像我是什麼凶神惡煞似的。
正當怪自己對這般結果感到失算之時,所有的人竟然全都跪了下來,更誇張的是還有一位工人哭喊著嗓音向我爬行而來,泣不成聲地說道:「求軍爺給小的們一條生路!小的保證待會兒就去補足該有的報關手續,至於該給軍爺的部分,小的保證不會讓軍爺失望,還懇請軍爺高抬貴手。」
原來如此,問題是出在我這一身軍服裝扮啊!
我靈機一動,心想何不乾脆打蛇隨棍上,來個將計就計。
於是我頭微仰,帶點傲氣的掃視了他一眼,大聲問道:「哦--這批貨物是什麼啊?」
大概是聽出我言語中帶有一絲轉圜的餘地,這位工人瞬間收起原本那張哭喪的臉,臉上燃起希望之情說道:「軍爺,您知道的,鐵器進出口都必須讓國家抽取百分之五十的佣金,再加上每通過一個海關,就必須繳納一些……應有的費用,所以……」
雖然他沒有直接說明這批貨物是什麼,不過只要是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以及他運送著什麼物品。
所以,聽完他的話之後,我便意有所指的說道:「少了層層的報關手續與百分之五十的佣金,你們這一趟的收穫可還真不少啊?」
這位工人聽我這麼說,又是一臉驚慌地道:「不敢、不敢,只要軍爺肯留我們一條生路,不要打出訊號,小的願意把通關需要的手續費,與百分之五十的佣金,全部讓給軍爺,另外再附上小的一點心意。」
我根本不知道他所謂的打出訊號是何作法,但我猜測打出訊號就是召喚別人來此,於是我故意露出一臉勉為其難的表情,道:「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分上,我就不再刁難你。」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今天的事情流傳出去的話,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的,而且我保證,保證你們將會很慘很慘,瞭解嗎?」
「軍爺請放心,我們全都相當愛惜自己的性命,保證守口如瓶。」
點了點頭,我露出一副愉悅的表情道:「你的識相讓我打從心底滿意,所以我決定只收你百分之三十的佣金,省得你冒險跑這一趟卻白白辛苦了。」
「多謝軍爺!多謝軍爺!」
感激完畢,這位工人面帶紅光站了起來,並謹慎環顧四周後,便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布包,掏出一張面額寫著「四十萬金珠」與上方印著奇怪符號的獸皮給我。
等我接過手後,他才道:「小的不敢欺瞞軍爺,小的跑這一趟的實際利潤,大約賺得十萬金珠,如果按照一般正常管道來運送這批貨物的話,小的這一趟的利潤大約只賺得五萬金珠左右,如果軍爺覺得四十萬金珠太少的話,儘管開口吩咐。」
聞言,我大方的擺手說道:「我不是個貪心的人,只不過你這張不會有假?」說完,我故意晃動手中這張不知名的獸皮。
聽到我對他獻上的獸皮語帶懷疑,這位工人急忙澄清道:「關於這點,軍爺儘管放心,這張『珠票』乃是『無息行』所發出來的,如果軍爺對小的不信任的話,小的願意帶軍爺前往無息行當場應證。」
「好,那就麻煩你帶路了。」我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位工人先是開口吩咐眾人繼續行事後,才引領著我離開。
隨著這位工人七拐彎的行走了一段路後,我終於看見了一條通暢筆直的繁榮街道。
不過當我一看到這條街的全景時,我整個人全然傻了……
沒想到這條街道上竟擠滿了人。而這種人擠人的情形,簡直比選舉造勢的場面還要熱絡,不要說我們想走進去了,可能連身在街中的人想要移動都有些困難。
正當自己對如此特殊景象感到不可思議時,一直沒有停止腳步的工人,突然邊走邊吆喝了起來,「請讓讓,請讓讓,請……」
說也奇怪,隨著這位工人的開口借道後,原本擁擠不堪的人群,突然讓出一條僅限於一人通行的道路來,感覺起來好像要通行這條街道,都要如此大聲吆喝似的。
更誇張的是,這些人聚集在街道上的用意竟然只是……純聊天。
看著這種令我難以理解的行為,和他們擦身而過的我,只能用哭笑不得這四個字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就這樣,隨著這名工人不斷的「請讓讓」吆喝聲中,走了大約兩百公尺的距離後,我們終於遠離了那一大群佔用街道聊天的無聊傢伙,進而轉彎走入了另外一條充斥著五花十色帆布招牌的街道。
不曉得是所有人全跑去剛才那條街聊天還是怎樣,眼前這條街道上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與方纔那條街的擁擠情況相比,簡直是兩個極端差異。
帶著納悶心情走了一小段距離後,那位工人已停留在一棟招牌上寫著「無息行」三個斗大黑字的房舍前面,並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軍爺--請。」
看著這位莫名其妙地讓我敲詐了四十萬金珠還不自知的可憐走私商,我心裡雖然覺得有一點對不起他,可我還是做戲全套的打著官腔道:「你肯跟我來此,就表示這張珠票不會有假,你可以回去了。」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推門走進這家無息行。
一進入門內,我還是習慣性的打量著屋內的擺設。
不過很快的,我就收回自己的目光,因為整個屋內除了一排猶如手臂粗的鐵欄杆橫阻著一張櫃檯外,再無他物,簡直就像是--看守所。
此時,一位站在鐵欄杆櫃檯後方的微胖中年婦人一看我進門後,瞬間在臉上帶起一絲笑意,向我招呼道:「歡迎軍大人光臨無息行,不知軍大人需要什麼服務?」
聽聞她的招呼,我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並從懷中掏出那張珠票,置放在鐵欄杆的空隙上,說道:「幫我鑒定一下這張珠票的真假。」
聞言,婦人臉上明顯透露出不悅,抽起被我夾在鐵欄杆上的珠票查看。
大約過了十幾秒鐘的時間,才聽她道:「軍大人,這張珠票是真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我即將被調往外地,不知如何兌換比較好攜帶?」
婦人道:「軍大人如果是擔心被調往比較鄉下地方的話,可以把這張珠票兌換成三張十萬金珠、一張五萬金珠、四張一萬金珠、十張一千金珠,畢竟只要低於十萬金珠以下的珠票,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兌換不了的。」
反正我也不懂,聽她這般建議也不無道理,於是我毫不考慮的點頭說道:「那就麻煩你了。」
婦人聽及我同意兌換,二話不說的收起那張珠票,快速且熟練的從櫃檯裡拿出她剛才所說那些面額的珠票來,並仔細再三清點了數次。
跟我確認珠票金額、張數無誤後,她直接把珠票迭成一迭,塞在鐵欄杆的空隙上,要求我再確認清點一次,她說若是離開後才發現有誤,恕不負責。
我略加清點一下,毫不考慮的從中抽出一張一千金珠面額的珠票,塞在鐵欄杆上,嘴裡道句:「給你的!」即不再廢話的轉身走了出去。
離開無息行後,我難得清閒地回頭去參與那個佔用街道的聊天盛會,並從聊天盛會中探聽到不少事情,可謂是收穫不少。
原來這個佔用街道的聊天盛會一年才舉辦一次,而且還是全國性的,每一國都會在不同時間固定舉辦一次,我還真是幸運,能碰上這種未曾見過的聊天盛況。
聽說,這個聊天會,必須在一年一的月麟會前一天才可以舉行,而且就連聊天用的街道也都有所指定,並不是想在哪裡聊天就可以在哪裡聊天。
至於為什麼會在月麟會的前一天辦這種聊天盛會,其原因我就沒探聽出來,畢竟我身上穿著的是軍服,有很多事情不太方便詢問,而這種國家傳統政策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這些以外,我也從這些聊天民眾的口中知道了一件事。
原來這個空間的軍人有著莫大的崇高地位,而且不管階級高低,只要是軍人身份,就會受到人民的尊重。
原因無他,只因想成為一個軍人,必須從小就被送到軍事學校訓練,而且受完基本訓練,還必須再通過層層的考驗,與超過三個長官的推薦,才得以正式成為軍人。
就因過程如此艱難,所以邊烈國人民才會如此敬重軍人。
能成為正式軍人就代表他個人實力超群,而且最少與三位官員有著不錯的關係,所以光憑這兩點優勢,就叫人不得不對軍人尊重。
從這群不斷向我拍馬屁的人民口中,得知軍人這個身份是如此得之不易、崇高後,我又拐彎抹角、充滿技巧性的詢探出月麟會的舉辦地點。
最後,確定了月麟會的舉辦地點,就是在距離此處不遠的「月皇城」,我才循著那位工人帶我來此的路線,離開這喧嘩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