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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喜姐的人生規劃(上) 文 / 掃雪煮酒

    調羹有氣道:「離了他哥嫂,俺家小翅膀就不成人了?」

    狄周媳婦子是從前素姐都不大使喚得動的人,吃了幾天齋格外火氣大,寸步不讓道:「從前大嫂在家,小翅膀多是她管教。自她去了成都任上,姨奶奶好不慣小翅膀,如今跟小全哥比,可不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調羹惱了,拍桌子打板凳道:「俺家小翅膀哪裡比不得小全哥,就為著不是大老婆養的,你們就瞧不起他!」

    狄周媳婦子撇撇嘴道:「從前小陳哥小時候,踢天弄井的胡鬧,俺娘還隔兩日打幾下,那不是大老婆親生的呢。」

    狄周見不是事,拉他娘子走到廚下,罵她道:「稱面去,小翅膀說要吃烙餅。」

    狄周媳婦子道:「他小陳哥家,日日都有肉吃,一年四季做三回衣裳,聽說如今還發工錢,俺們這算什麼。」

    狄周道:「你就愛掇條板凳在後門,一個賣菜的來也能說半日,就是到他家又有何用!快去做活。」

    狄周嫂婦子骨嘟著個嘴,掏了鑰匙開倉房稱面,端到房裡給調羹看,回來又倒下一半,跟廚房裡人抱怨道:「叫吃兩餐呢,生怕俺們偷嘴吃。」洗手和面,烙了兩張薄麵餅,又打了兩枚蛋,攤了張蛋餅夾在中間,捲起來送到書房。

    先生坐在上座。手持一本卷子苦讀,要預備歲考。屋角一隻大狗酣睡,小翅膀獨據一張大案,兩個陪讀地書僮一個磨墨,一個拂紙。案上一張雪白的四連張上好竹紙,墨汁淋漓約畫有二十個豬頭。小翅膀見狄周媳婦子送點心來,隨手把筆丟到地下,抓起來咬了一口。吐到地下,罵道:「你是笨豬呀,俺要吃上回嫂子家烙的那餅。」

    狄周媳婦道:「那個俺做不來。」

    小翅膀道:「滾,嫂子家人人都會做的,俺去跟娘說,要小梳子來做飯。」隨手將那餅丟給角落裡的大狗。可憐兩個小書僮眼巴巴盯著饞的直吞唾沫。眼看著那狗嚼吃。

    小翅膀跑到調羹面前又要她去要小梳子,調羹道:「乖兒,且等幾日。」又將泡好的燕窩給他看,笑道:「煨了你晚上吃。」

    小翅膀道:「俺要去王六兒家聽她唱小曲兒。」就勢跑到院子裡坐在地下不肯起來,兩隻腳踢起一地的灰。

    調羹無法,真個稱了二錢銀子,叫狄周去喚王六兒。那王六兒卻不肯去,笑對鴇子道:「狄五老爺來打了一回,那些桌兒椅兒碗兒碟兒媽媽都不敢要他賠。再叫他小兄弟嫖了俺,他就能拆了俺家地房子。」

    鴇子道:「又不是俺們扯他進來。實是他拿銀子叫你去唱,怕甚麼。」親自走到街口叫了個轎子抬了王六兒去。

    王六兒實是有一回某秀才請吃飯。席間遇見小九,一顆芳心就牢牢拴在九老爺身上。是故拿個花腔兒好圖日後相見。媽媽叫她哪敢真的不去,換了件銀紅縐紗衫,頭上插了枝碧桃花,羞答答坐了轎子去小翅膀家。

    偏生這一日素姐使了丁媽媽去瞧伍家的喜兒,先到小翅膀家打轉。狄周媳婦子故意不通報,就把這個板著長臉,陰森森的女朱子請到書房。那王六兒抱了個月琴正唱《俏怨家》。小翅膀跟調羹坐在書桌邊聽唱。

    丁媽媽眼裡哪會有妾,三步並做兩步。第一巴掌摑到調羹臉上,啐她道:「還守著孝呢。屁大點個孩子叫他聽小唱。」調羹呆住了,丁媽媽閃電般抽出從不離身的那把熟銅戒尺,拉出小翅膀的手,辟裡叭拉一陣快打,還不等小翅膀哭出聲來,那手就腫地跟發糕一般。

    小翅膀撕心裂肺的哭起來,調羹撲上來要跟丁媽媽拚命,丁媽媽跳起來拿那尺敲調羹的頭,一邊敲一邊罵她:「上不了台盤的廚娘。」

    調羹這些年養尊處優,哪裡打得過丁媽媽,頭上被敲了幾個板栗大包,喊道:「這是哪裡來的瘋婆子,狄周,你是死人哪,快攔住他。」

    叫到狄周頭上,狄周慢吞吞挪出來攔,丁媽媽揪著狄周唧唧呱呱又是一頓臭罵。調羹還想還手,只是方纔那幾板子打的痛疼,又不曉得這個婦人是什麼人,不免有些懼怕。

    丁媽媽罵夠了,方道:「調羹,今兒你們犯了錯,俺只打得一半。過幾日俺再來,小翅膀若還是這般,俺就帶他回去管教。」說罷看小翅膀在那裡哭,還敲了他兩下,打得他殺豬一般尖叫,得意洋洋自去了。

    調羹半日才順過氣來,問道:「這是誰?這是誰?」

    狄周媳婦子心裡快活,嘴上由不得心管束,道:「她是小陳哥家管孩子的丁媽媽。」

    調羹不信,道:「他薛素姐管家人嚴厲,從來也沒人敢這麼對俺。」

    眾下人都低頭無言。唯有小翅膀在一邊哭鬧,說是打疼了他。調羹自家也覺得頭痛,忙使人尋郎中來,一邊又使人去伍老爺家問是不是曾使了個媽媽子來,正好瞧見丁奶奶進去,那家人就一溜煙跑回去說是伍家人,調羹自此就恨上了伍奶奶。

    卻說丁媽媽到了伍家,伍老爺只說不在家,躲在書房裡。伍奶奶接進來,丁媽媽也不坐,站在廳當中道:「俺是狄五奶奶使來瞧喜姐的,奶奶請出喜姐來見見。」

    伍奶奶也教丁媽媽的氣派唬住了,立時叫那個妾帶了喜姐來見。丁媽媽板著臉繞喜姐轉了三四圈,從頭瞧到尾,又叫她走幾步瞧瞧。喜姐害怕,磕磕巴巴走了兩步。丁媽媽搖頭道:「這樣軟弱

    得當家主母。」

    那個妾忙陪笑道:「媽媽,俺家喜姐其實聰明,才上了兩天學就認得五個字了呢。孩子還小,過幾日就好了。」立叫女兒將學的那五個字寫給人看。

    不看還罷了,丁媽媽看了,只是搖頭。伍奶奶心裡得意,臉上就有二三分表露,丁奶奶瞧見了,心裡自有主意,取出素姐捎給喜姐的兩個綢緞,道:「俺們夫人說了,自家.:罷。」

    那個妾顧不得伍***臉色,藉著送客,拉丁媽媽到她自個房裡,掩了門跪下道:「媽媽,求您回去跟他哥嫂說一聲,接俺喜姐到他家學裡去罷。」

    丁媽媽不作聲,推開她掉頭就走。伍奶奶衝進來就給了那個妾一巴掌,罵她道:「吃裡扒外的賤蹄子。」

    那個妾低著頭默默受了,任由伍奶奶打罵,許久伍老爺進來拉走伍奶奶,她方摟著在邊上瑟瑟發抖的喜姐道:「你記著,將來都還給她。」喜姐抽泣著點頭。

    卻說丁媽媽回府裡,將所見所聞都說與素姐聽,最後道:「小翅膀只怕是改不好了,那個喜姐若是夫人這邊教養幾年,將來自是跟夫人親近。」

    素姐點頭道:「也罷,等法事辦完了,將來養活就是。」

    卻說那個妾隔了一天,故意尋了件事跟伍奶奶鬧了一場。半夜就吊死在伍奶奶房門口。傳到素姐耳裡,素姐想起穿到明朝受地這些氣,坐在窗邊傷心。

    狄希陳自觀音橋那邊來家,看窗下點著一柱香,素姐坐在邊上發呆,小姑娘們都退在後邊廊下不敢作聲。問秋香,秋香道:「喜姐的生母跟伍奶奶吵架吊死了。」

    狄希陳冷笑道:「這和咱們什麼相關?」

    秋香道:「丁媽媽前幾日到他家去,喜姐生母求她接喜姐到咱家來養活呢。」

    狄希陳跺腳。掉了頭去尋素姐道:「喜姐這事咱們不好攙和,她好若不是死,接來也罷了,已是上了吊,俺們沾都別沾他姓伍的。」

    素姐淒涼道:「我是替做女人的傷心。這是個什麼世道。大老婆也難做,小老婆也難做。」

    狄希陳摟住素姐道:「別管他們。明明有更好的解決辦法。非要拿死來逼別人就範,這種人現代跟古代一樣多。你煩她什麼。」

    素姐道:「罷罷罷,這件事女人跟男人沒什麼道理好講,他們若是一夫一妻,哪裡會有這樣事。一女多男叫下賤,一男多女叫風流,古今皆然。」

    狄希陳笑道:「你們母系社會風光幾千年,咱們男人風光幾千年罷了,說不定再隔幾千年來場核子大戰,又到一女多男呢。想那麼多做什麼。明兒帶你看新鋪子去。」

    素姐皺眉看著狄希陳,笑不得惱不得。狄希陳索性擺出評論員的姿勢。道:「歷史的車輪在滾滾轉動.任何人也休想使它停下,不論是你、我還是他……」

    素姐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慢慢變大。將小全哥,小紫萱跟小妞妞都擠到角落裡去,如一座大山一般。不覺靠在狄希陳的身上,心裡甜如密。輕聲道:「青山依舊在,幾夕陽紅。」

    狄希陳笑道:咱們掌握自己地命運,誰也不能左右咱們。」

    兩口子正在柔情蜜意,就聽見柳榮氣喘吁吁跑到門口道:「那個伍奶奶來了。」

    素姐要推開狄希陳,狄希陳不肯放手。道:「叫她花廳裡去,夫人回頭就去。」

    素姐道:「不知道她來做什麼呢。你鬆手,我叫煮酒去跟他們趕車的打聽。」

    狄希陳笑道:「那個小人精必定去了,你且等等。把伍***脾氣晾沒了再說。」

    素姐輕輕在狄希陳腰間摸了一把,啐道:「我們兩個在這裡,誰好意思進來。」推開他,動做輕盈如少女。飄到門口回眸一笑,狄希陳就覺得如同喝了一罈子羊糕酒一般,暈乎乎半天都站不穩。

    卻說伍奶奶在花廳等了許久,換了三四遍茶,素姐也不肯出來。煮酒打聽明了伍奶奶是送喜姐來的,出主意道:「夫人還是不出面的好,若是她耐不住了,自個將喜姐留下最好,不然將來倒叫別人說俺們。」

    素姐想了想,道:「也罷,我也煩她那張嘴臉,你出去只說我方才頭暈,已是睡著了,改日再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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