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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上學去(上) 文 / 掃雪煮酒

    素姐探頭看看果真是狗頭,才放下心來道:「可惡,人家書上還買個豬頭呢,這個又不能吃。將去埋了罷。」

    狄希陳叫個人來,將去埋在相家送來的一叢牡丹下邊,笑道:「也算死得其所。倒是這劍,為什麼撥不出來呢?」

    小明柏跟小全哥將劍拿在手裡細細的瞧,指著機簧處道:「這裡不是活動的。」

    狄希陳拿起來細瞧,原來此處壞了,又拎起來掂掂,笑道:「價值千金呢,掛起來罷。」跟素姐兩個笑瞇瞇把它掛到書房壁上,都覺得極好。

    兩個孩子到底不大明白,素姐跟狄希陳為了給孩子增長見識,搜腸刮肚,把從前聽說過的、書裡電視裡看過的騙子故事,挑了些能說的改頭換面跟孩子們說。

    嚴明柏聽了點頭道:「實是有這樣事的。」

    小全哥不相信,睜大眼睛道:「俺不信,人心哪裡有那樣壞。那些上了當的人又怎麼那麼笨?」

    素姐歎息,狄希陳無力。

    小明柏想了許久,道:「俺說不好,只是有人明知被騙,還是要去上當,俺有見過這樣的人。」

    素姐忙道:「你們調羹奶奶就是這樣的人,明明俺們提醒過她,那位叔拿假古董來我們家沒撈著好處。她為一個貪字糊住了心竅,教人家哄著。便宜賣了田地,將銀子雙手送給人家。」

    狄希陳冷笑道:「她哪裡有心竅,實實地一個眼兒沒有。人說兩句好話,就由著人牽著鼻子走。」

    狄希陳看兩個孩子都在那裡想心事,又道:「其實,若想不上當受騙,第一要不貪,第二要增長見識。多交朋友還是有好處的。比方昨兒那幾位,不親眼見一下,你們能想像的出這世上還有這樣人?」

    小全哥點點頭,道:「俺在學校裡住了這許多天,才曉得跟人相處也是學問。明柏哥的朋友就比俺的多。」

    明柏忙笑道:「其實俺的朋友也不多的。」想了想又對素姐道:「娘,今年讓俺去考秀才。先生都說俺考得。」

    素姐只看狄希陳,狄希陳道:「先生說你去得,那就去罷。」

    小全哥眼巴巴望著他爹道:「俺也想去。」

    狄希陳想兒子去了定是能考得上的,只是到底年小,還想讓他跟學裡地孩子多相處,不肯讓他出風頭,搖頭道:「再讀一年書,明年考罷。」

    素姐也道:「明年罷,娘去烤羊肉串給你們吃。」

    小全哥笑了一笑,低著頭使腳在門檻上畫道道。素姐忍了又忍。雖是捨不得兒子不快活,還是按下了說情的念頭。去了廚房。

    狄希陳拍拍兒子的肩膀道:「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煉達即文章。你還得再磨一年。明柏比你通達,又比你大兩歲。爹還有些不放心他呢。先生說過你去得否?」

    小全哥悶聲道:「不曾。」

    小明柏頗有些為難,站在邊上說不得話,狄希陳衝他指指外邊,他就回前莊,在院子裡遇到幾個要好的同學,一起去東邊竹林背書。過了許久小全哥找來,遞給他一把紙包著的竹籤笑道:「娘給你的烤肉。」

    嚴明柏打開紙包,一人分了一根。又遞了一根給小全哥道:「姨父讓你考了?」

    小全哥搖頭道:「不肯。」

    一個小胖吃完他手中那串,舔了舔嘴唇上地油。笑道:「這個好吃。你們家天天吃這個?」

    小全哥不做聲,嚴明柏將手上最後一串遞給他,笑道:「一年也吃不上一遭兒,不然俺兄弟巴巴帶來給俺們吃做什麼?」拉著小全哥走到一叢繡子邊上,勸他道:「休惱,就是再過五年去考,你還是小秀才呢。」

    小全哥道:「個人一間房,俺住不慣,一天都呆不下呢。」

    明柏道:「這是姨父要你吃苦頭,想來哪一日你跟他們處好了,就許你家去住。」

    小全哥道:「俺不是瞧不起窮人,只是他們髒,一雙襪子十來天都不洗。」

    明柏笑道:「阿彌陀佛,將來保佑你娶個大腳娘子罷,若是小腳,那可臭多了。」

    小全哥道:「你哪裡聽說小腳臭,俺娘就不臭。」

    明柏想了想,道:「俺家那個繼母,一雙小腳就臭死人。且不說這個,俺們去胡先生屋裡玩去?聽說他做了個小馬車,叫狗拉著滿地跑的,俺們瞧瞧去?」

    小全哥平常老成,其實玩性也重,聽他說的有趣,由著他從前邊繞到胡先生住的院裡,裡邊圍著一群男女小學生,看小狗拉車滿院子跑。胡先生坐在窗前的一張桌子上,正拿著刀雕個什麼東西。

    小全哥跟明柏就自個搬了板凳坐在邊上看。胡先生生就一張圓圓臉,手指頭上儘是小口子,笑瞇瞇使一把雪亮小刀,木屑似雪片般積了厚厚一層,手裡那根木棒就顯出一根簪子的形狀來。胡先生彎著嘴角劃最後一刀,吹了吹,笑道:「成了。明柏,今年你們十來個人加冠,先生沒什麼好東西,一人送根簪罷。」

    小全哥還不死心,結結巴巴道:「先生,俺也今年加冠,使得不?」

    胡先生笑瞇瞇搖頭道:「你得到明年。」自抽斗裡取了一個木頭小人鎮紙給他道:「這個給你頑罷。」正說著,春香找來問:「你們兩個,誰把外書房裡那只玻璃筆筒取了,說一聲兒也罷了。」

    小全哥跟明柏都搖頭。春香想了想,笑道:「是了,是那天那個名士取了當酒鍾使,想是沒還回來。」

    胡先生道:「那個林梅山?俺也想起來,那日他問俺,俺跟他說那個是綠琉璃,外國進貢的好寶貝,想必是他順手揣走了。」

    春香笑道:「什麼好的,俺們家哪個月不跌碎一兩個。」拍拍袖子上的灰,臨走道:「好了,有了下落就罷,小全哥晚上請三位先生來吃晚飯。」

    小全哥應了一聲,把玩手裡的木頭小人,突然發現眉眼有三分像春香,忙扯明柏道:「你看這個像誰?」

    明柏先瞧胡先生,胡先生伸頭看了看,自個先笑起來,道:「像你們春香姐是不是?」

    兩個孩子傻傻點頭,胡先生取出三四個小人來,一個一個比給他們瞧:「這幾個都是照著你們春香姐雕地呢,只小全哥手裡那個最像。」

    小全哥想問:「為什麼不雕俺們,只雕春香姐。」心裡模模糊糊覺得不妥當,將那個小人往胡先生面前一丟,一邊跑一邊道:「俺去請先生去。」

    胡先生收了桌凳,又自狗身上解下小車,把地下都收拾乾淨,鎖了門帶著小明柏去尋那兩位先生,一行五人去後莊不提。

    且說小翅膀挨了狄希陳兩鞭子,裝了幾日病,調

    去上學,他不肯,偏要去先去看一日戲,正在那裡滿狄希陳使了家人狄白襪來瞧他,狄白襪得了狄希陳的吩咐,哪似從前對調羹以禮相待,見著小翅膀打滾調羹在邊上千般的許願,拎起小翅膀丟到角落裡,罵調羹道:「俺們五老爺怎麼說的?他再不肯上學,俺就帶了他回莊上家學裡去。」

    調羹道:「俺再哄哄他。」

    狄白襪冷笑道:「姨奶奶,養兒不是這等養法。你當不好家,再慣出個傻子來,將來再去投奔五老爺,可是吃粥吃飯由著俺們給了。」

    調羹氣的說不出話來。狄白襪靠近了小翅膀嚇他道:「俺過十日再來瞧你,沒有十張字給俺看,你五哥說少一張打一板子。你小心些兒。」說罷揚長而去。

    調羹氣的真跳腳道:「了不起了,他一個奴才秧子,也敢指使俺。」跳了半日還在宅門裡,不曾真敢出去,偏生隔壁人家一個高嫂子在曬台上曬醬,都看在眼裡,笑道:「嫂子管不好兒子,自有他親哥替你管,也是為你家小翅膀好的意思,比你那個只曉得帶女婿去喝花酒的親家好多著呢。」

    小翅膀在那裡滾累了,想起狄希陳那日在王六兒家打人膽寒,老老實實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書房裡問先生要紙筆寫字。

    調羹見了兒子這般有出息。忙去房裡取了一片燕窩,拿只大碗浸水,她還不肯讓狄周媳婦子收拾,廚房裡打了水又搬回自個房裡去。狄周媳婦子跟站地高高的高嫂子抱怨道:「俺們這姨奶奶,如今越發的小氣了,什麼好東西,還要藏著掖著。」

    高嫂子笑道:「可不是,說起來你們家也是大戶人家。住了這等小房,就是秋天打下來糧食,也沒處擱呢。」

    狄周媳婦子歎氣道:「若是老主人當家,哪似她這般,小主人吃山珍海味,俺們初二、十六打兩次牙祭。又不是吃用不起。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

    高嫂子道:「上回你們家五老爺鬧了一場,替她要回來兩千五百兩銀,她連個謝字也沒有,也難怪今兒管家來了都沒好聲氣兒。」

    狄周媳婦子冷笑道:「姨奶奶這幾日哪裡有謝字,背地裡還抱怨沒替她要回買古董的銀子呢。」

    高嫂子笑道:「這銀子姓了伍,自當替你要。逃不了還是姓狄,都是他一家子,攪纏上了,哪一頭都落不到好。傻子替你出頭呢。」伸頭看了看外頭,笑道:「你們親家來了呢。」縮了頭下梯回房。

    狄周媳婦開門。接進伍奶奶兩口子,還有個青衣老僕挑了兩個盒子禮物。這卻是結了親頭一回有禮來。狄周媳婦請到廳裡坐著,一路小跑到調羹房裡敲門道:「姨奶奶,親家老爺跟親家奶奶來了,廳裡坐著呢。」

    只聽得裡邊關櫃關箱落鎖,好半天調羹才開了門出來問:「他們來做什麼?」

    狄周媳婦道:「不知,倒是帶了兩盒禮物來。」

    調羹到了廳裡,伍老爺跟伍奶奶自坐在上邊,不過欠身意思意思罷。調羹坐在右手第一張椅子上問:「親家來有事?」

    伍奶奶微微笑道:「今兒你們五老爺使了人到俺家來說,要十日一查考小翅膀的功課。俺家三兒已是去了你們狄家家學,明兒叫小翅膀搬到俺家住小三的屋子罷,也好早晚用功。」

    調羹心裡似割肉一般痛疼,哪裡捨得小翅膀離了她,搖頭道:「俺家自有先生,俺守著他罷了,不勞親家費心。」

    伍奶奶變了臉色,還要說話,伍老爺搶在頭裡道:「俺們前幾日到明水吃酒,你家五老爺吩咐,要讓喜姐上學,學看帳本管帳呢。」

    調羹此時因伍家不似從前據傲,還跟她有商有量,膽子就大些了,道:「俺莊戶人家,學識字做什麼。」

    伍奶奶道:「聽說你們家不但小姐,就是使喚的大姐們都知書識字,小翅膀的嫂子說俺們喜姐也得學,不然將來比不過

    調羹地心裡,實是想討小梳子給小翅膀做妾,好叫這份家當穩穩兒落在她手裡,娶個門當戶對的媳婦圖走動起來好看罷了,哪裡捨得叫人家來當家。她低頭只想著過些天做法事怎麼問素姐開口要小梳子,並不言語。

    伍奶奶見她目光閃爍,忙道:「他嫂子也說俺家喜姐將來嫁過來是要做當家娘子的。這識字算帳自是要學,俺們跟你說聲罷了,明兒就送喜姐到李大人家附館。」說罷兩口子站起來出去。

    調羹問狄周媳婦子:「他要送女兒去人家附館,為什麼要合俺說?」

    狄周媳婦子想了想,道:「想來因為是你兒媳婦,要知會一聲。」

    其實伍奶奶實是心痛銀子,前回被狄希陳硬要回兩千五百兩,五百兩聘只喜姐用自是不少,管她一個,也能辦出極體面的嫁妝。只是他家本是個空殼子。伍老爺雖有些手段,擋不住頭一個愛嫖,如今只七十頃地,年成又不大好,只夠一家三四十口吃穿用。所以又來打調羹主意,要把小翅膀叫他家去,自然按著葫蘆扣子兒好問調羹要錢。誰料調羹不肯,暗示她喜姐上學,調羹哪裡曉得是問她要錢。就是明要,也不見得肯把銀子出來。兩口子只得氣沖沖敗退。

    伍奶奶回家,還捨不得三銀銀子買的兩盒禮物,道:「這五百兩夠什麼?眼見著歲考要花錢子,兩個大的嫁妝也不夠。偏生還要喜姐去上學,除了十五兩銀子地束修,筆墨紙硯,再一年四季做幾件好衣裳,哪一樣不是錢?」說到煩心處,將喜姐的生母叫來,隨意指了件事,罵了個狗血淋頭。

    那喜姐的生母默默受了,回到房裡教女兒道:「喜姐,俺們出頭的日子到了,你婆家要你學識字會管帳,又是有錢人家,將來你掌管了那份傢俬,誰敢不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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