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得真累,」聶鋒說,「你乾脆自動消失,你不跟人爭,別人自然不會和你爭。」
「你太天真了,聶鋒,」楊雪搖頭道,「你生活在和平地區,雖然窮了些,但至少人的心態還不錯……你沒法理解我從小到大過的究竟是怎樣的生活。」
「萬惡的資本主義社會啊……」聶鋒藉機長歎,「還是我們社會主義好!」
楊雪笑了笑,說:「你別誤會,我不後悔生在楊家。事實上我見過的許多中國人,他們來美國後都想方設法地拿綠卡,做美國公民。他們出來後才開了眼界,原來人還能活得那麼好……嗯,不跟你說這個了,我不想用資本家的腐朽思想來毒害在中國成長的花朵。」
「真正富起來的永遠是少部分人……」聶鋒喃喃自語了一句,「告訴你,楊雪,在中國當僕人的比主人還富,當僕人的比主人老婆還多,你信麼?」
楊雪一臉疑惑地看著他,最後蹦出一句:「你說的是你?我查過你的底,你和兩個貌若天仙的極品美女住在一起,你每天就給她們錢花,幫她們做飯侍候她們?你這個僕人當得還真另類!」
「哇哈哈哈哈……」聶鋒一陣邪惡的狂笑。
一路上兩人轉了話題,空氣就變得不那麼沉重。從邁阿密到舊金山的路程不近,半路上福特車加了幾次油,才最終到達了目的地——
一路的風塵讓寬大的福特車顯得憔悴不堪,就是這樣一輛在美國通街可見的尋常汽車,駛入了最豪華的富人街區。聶鋒看到這裡停著許多高檔次的汽車,有的竟是獨一無二的概念車,自己這輛福特就寒磣多了。在楊雪的指引下,聶鋒把車子開到了一個環境優雅的花園裡。看了大門上的英文,聶鋒才知道這裡是醫院。這回他真的大開眼界了,原來醫院還能建成這樣;花園裡每個護士都是清純美女,坐在輪椅上的老頭老太太在她們的幫助下活動著四肢……聶鋒開始明白楊雪所言非虛。要是他老了,他也想得到美女護士的看護,但他首先要成為美國人。
楊雪看見聶鋒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過那些漂亮的mm,就打趣道:「來到這還想當僕人?」
其實楊雪的美女等級絕對在那些護士之上,但護士mm身上的純白色制服很養眼啊,青春煥發的同時又透射出無限的性感……聶鋒想起了某島國上兩個退役的影視紅星,她們的名字分別叫武籐蘭和松島楓。
聶鋒尷尬地笑笑,問:「你來這看望你父親嗎?」
「我必須來,」楊雪謹慎地說,「能在楊家的私人飛機上動手腳,我擔心是內部人做的。所以我必須先到父親這來,讓楊家的每個人都知道我回來。如果我再出事,那個內奸可得悠著點。」
聶鋒跟在楊雪後面上了電梯,楊雪說:「這家醫院是楊家的產業。整個舊金山最先進的醫療設備都在這。」
聶鋒點了點頭。電梯門開了,楊雪看到空無一人的走廊,不由地皺起了眉頭。聶鋒問:「怎麼了?有埋伏?」
「不是,」楊雪說,「這裡往常都有很多手下站崗,今天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一種不安的情緒籠罩在楊雪心裡,她三步並作兩步朝特護單人病房跑去,然後猛地推開門。只見裡面收拾得很乾淨,潔白的床罩平整地套在床上,櫃子上插著一束康乃馨;往常遮蔽起來的窗簾也門戶大開,幾縷陽光投射進來,整個特護病房充滿了生命的氣息。
「楊雪,你父親該不會……」
楊雪不要命地在走廊裡狂奔著,突然遇到一個護士,她緊緊地抓住護士的肩膀,問到:「我父親呢?!他到哪去了?!」
護士顯然認得楊雪,她笑著說:「楊二小姐,恭喜你,你的父親前天就出院了!」
「真的?!」楊雪驚喜地笑道,「感謝上帝!」
聶鋒感到好笑,是醫生治好你爹的,你不謝醫生至少也該謝把好消息告訴你的護士吧?
楊雪開心地拉著聶鋒的手就往樓梯跑,連電梯都不坐了。其實那間特護病房就在二樓。
聶鋒坐在福特車的駕駛座上,楊雪不斷地催促他快開。聶鋒想,如果不是生在這樣的家庭,楊雪說不定會是個性格開朗的陽光女孩。
很快,車子就來到了一個格局龐大的私人領地前。楊雪迫不及待地伸手按喇叭,立即有一隊西裝墨鏡的人衝了出來。楊雪探出個臉,那些人立即把鐵門打開,還像標兵一般站成了兩列,來歡迎這輛形容狼狽的福特車。
聶鋒將車駛了進去,裡邊的景色真是令他大為讚歎。
這是一個私人的莊園。
進去先是經過一個主幹道,兩旁是整齊對稱的松樹,松樹被園丁修理成一個圓錐的形狀,看上去更顯莊嚴肅穆;過了主幹道後,就可以看到一個聖女像的噴水池,水很乾淨,池裡的魚不多,但每條都是珍貴品種;再進去就更美了,裡邊是一個湖泊,周圍的綠地很多,寂靜的樹林裡時不時響起小鳥的叫聲。草地的地形並不平坦,某些地方甚至像丘陵一般起伏不平,但是草的平整令聶鋒感到驚訝,那麼一大片的草地,該有多少人料理,才能保持這樣優美的程度。問了楊雪才知,這裡是楊家的私人高爾夫球場。
聶鋒將車停在車位上,跟著楊雪走上一條架在湖上的小橋。光是走在上面,就讓人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優越感。聶鋒仔細看了一下橋欄上雕刻裝飾,是無數條形態各異的精美紋龍圖案。這裡簡直就是一個東西方藝術結合的天堂。兩人最後來到一個宮殿面前,房子的外觀很有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建築風格,一看就知是貴族的住所。
「聶鋒,一會你緊跟著我。」楊雪低聲說。
「嗯。」
大宮殿的入口處有兩名高大的西裝墨鏡守著,他們見楊雪走過來,便都稍稍讓開一條路,並且同時低下了頭。
「二小姐,你回來了!」一個穿唐裝的老者在楊雪走入大廳時迎了上來。
聶鋒進來後盡量不東張西望,但仍然是被宮殿內部豪華的古文化裝飾所折服。
「六叔,我要見我爸,」楊雪說,「這是我朋友聶鋒。」
「哦,你好,聶先生,」六叔禮節性地問了聲好,又對楊雪說,「老爺在書房等你。」
「嗯,知道了,」楊雪說,「聶鋒,你跟我上來。」
「二小姐,」六叔看了一眼聶鋒,「老爺只想見你一個人。」
「聶鋒跟我上來,」楊雪又說了一遍,「一會我進書房後你在外面等我。」
六叔不好再阻攔。聶鋒跟著楊雪上了二樓,一個房間門口又站著兩名守衛,他們見了楊雪,叫了聲「二小姐」。楊雪說:「這是我朋友聶鋒,讓他在這等我。」說完回頭看了聶鋒一眼,就進去了。
聶鋒在外面站了一會,和兩個黑西裝的門神大眼瞪小眼,不知做什麼好。他站累後乾脆往鋪著紅地毯的地上一坐,身子靠在牆上打起盹來。聶鋒確實累了,從邁阿密開車到舊金山,想想就覺得遠。
也不知在朦朧中度過了多久,聶鋒被楊雪搖醒。
「不好意思。」聶鋒道歉的同時,視線越過楊雪的身體,看到她後面的門開著,一個四周都是書櫃的房間展現在眼前。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房間正中坐在輪椅上的人了。
「我爸要見你,」楊雪抱歉地說,「我知道你很累。」
「呵呵,沒什麼。」聶鋒打起精神,用手去梳理一下頭髮,便起身走進了書房。門緩緩關上,門外是注視著聶鋒背影的楊雪。
書房很大,四壁是由書櫃組成的,整個房間呈現出一種古樸的冷色調。
「你好,楊先生。」聶鋒主動問好。
「嗯,是聶鋒?」中年人臉上浮現出一層微笑,「坐吧。」
就是初次見面的一個微笑,讓聶鋒精神不由得集中起來。他開始知道楊雪臉上總是掛著的微笑是源自哪裡了。楊雪的微笑給人一種鎮定、自信的感覺,然而這種能直達人內部神經的奇妙微笑,就算練個十年八年也未必能學會,似乎是與生俱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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