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不定半晴陰,愁對花時盡日吟。
孤棹自遲從蹭蹬,亂帆爭疾竟浮沉。
一身累困懷千載,百口無虞賣萬金。
空間遠看波浪息,楚山安穩過山岑。
蹭蹬:失勢難進的狀態。
百口:指全家人。
岑:小而高的山。
「寶種糧行」在江南是數一數二的糧商,並且提供地方政府一切軍糧所需,女掌櫃螢冬梅與知府老爺有特殊曖昧的交情,順便把「廣陵府」布軍體系摸得一清二楚,不忘「鬼門」
之「花種」女密探身份盡忠職守。
張心寶相偕張咰及白靈絕打扮富商眷屬模樣,以購買大批雜糧為藉口,被女掌櫃螢冬梅精明的認出身份奉為上賓迎入書房;三跪九磕行參拜「鬼門」掌門大禮,並且認了兩位絕世美人「主母」。
張咰及白靈絕相當高興,賜予豐厚賞銀為見面禮,並命屬下秘密提來孫權與邱慶隆及四名侍女隔離兩處欲要詢問。
身為「白堂」堂主邱慶隆料不到成了跪在地上的階下囚;孫權反而成了與主人談笑風生的座上客,真是羞窘得無以自容。
張心寶一襲華麗綢緞儒服顯得氣概不俗,況且身側兩位如花似玉的嬌滴滴大美人服侍著,確實表現一派貴族門閥出身,並非泛泛之輩。
「絕妹!請把邱前輩的**道解開,並請上座。」
邱慶隆一呆!雙眼瞪著呆,打死都不相信眼前說話的俊挺年輕富商;就是那名出強烈功勁充斥湖面,並能用笑聲來翻江倒海的絕世高手。
張心寶從革囊裡取出了當年「漕幫」幫主魯老爺子認自己為義子憑證的「金龍令旗」開門見山,親切微笑道:「邱堂主可認得這枝三角令旗?」
邱慶隆見旗如見親人長輩般,立刻匐匍地面老淚橫流泣不成聲哽噎道:「邱慶隆叩見小副幫主!十多年來往事如煙,屬下卻歷歷在目,怎敢忘懷;現在有您出面干涉幫會內政,便名正言順了。」
人人皆聽得出來,言詞中是有重大蹊蹺!
張心寶離座親自扶起邱慶隆,並示晚輩禮安慰一番,不矯不傲教人耳目一新。
孫權抱拳為禮道:「張爵爺目前的威名如日正當中,奉家父孫堅將軍向貴糧行商借軍糧一事,就此敲定;涉及幫會秘密之事,在下只好先行迴避,以示尊敬。」
張心寶客氣回禮道:「孫大哥千萬別客氣!令尊與我義父『神魔刀』衛九敵本就通好,咱們可算是自家人;便請你留下聽一聽『漕幫』生了何種變故,也好冰釋剛才欲綁架的一場誤會。」
孫權碧眼一閃異采,撫州髯哈哈一笑,豪邁直爽,卻話中顯出得意聲調道:「不敢!張爵爺尊稱在下為大哥,卻教我汗顏得無地自容;您這般折交我這種無功名在身之人,實在令人受寵若驚!又重諾資助軍糧,這份人情叫我銘感五中,找機會定然要報答的!」
張心寶微笑道:「孫大哥是多長了幾歲,就別再客套;咱們聽一聽『白堂』邱堂主談一下目前『漕幫』的危急處境吧!」
邱慶隆擦拭老淚恢復幫會江湖習氣,一臉凜烈咬牙切齒忿懣道:「魯老爺子一生磊落不阿,江湖上人人敬重其豪氣干雲,有『及時雨』之美稱!傳位少幫主魯肅,因退休修道不管幫會中事,卻為其堂侄『通天蛟龍』魯青浩欺少幫主年輕,勾結朝廷『五老儒會』密探組織,控制整個『漕幫』,並挾持少幫主魯肅及一些退隱的老堂主,脅迫我們這些舊人為其賣命,尚請副幫主您拿個主意,好救出他們,以解除幫會欲傾絕的危機。」
張心寶習慣性地搓*揉雙頰尷尬道:「邱堂主,我只是個掛名不管事的副幫主,是義父的抬愛,對幫會一切幫務根本不熟悉;所以救人的主意得由你來策劃,動武廝殺就由我來負責,聽你口氣!好像義父並沒有在挾持行列。」
邱慶隆亢奮道:「老幫主受救命恩人『神魔刀』衛九敵之邀請,前往『長安』一敘而逃過此劫。本幫剛逢初變,『紅堂』堂主周宜芳、『黃堂』堂主龍和旺、『藍堂』堂主張盡峰、『黑堂』堂主李孝偉及『刑堂』堂主蘇聖嘉都是忠心耿耿的夥伴,在這批舊人尚未被更換之前,秘密連絡聚集在一起,以您的武功為後盾,便不怕朝廷『五老儒會』派來的那二名武功高強的神秘假面人了!」
白靈絕好奇插嘴道:「假面人是個什麼神秘人物?就憑兩個人的武功卻能控制整個『漕幫』?你們這批老部屬也未免太弱了吧!」
邱慶隆老臉為之一紅,好像並不知神秘假面人是何方神聖;羞愧得低下頭來不敢仰視,張心寶出言為之解窘道:「絕妹別亂批評人家!朝廷密探組織實則是『五老儒會』幕後操控的;而五位假面人便是靈魂人物,也是華山劍派一系,還是當年我創立出來抵抗『新莽朝』王莽暴政的地下組織;沿襲至今,他們當然不是對手,況且幫主被挾持,不得不投鼠忌器。」
這段軼史相隔約二百年了,卻聽張心寶說自己是『五老儒會』的創始人;確實教人心裡納悶不解,卻不敢多問,但白靈絕及張咰一聽便懂,當然的頷嫣然釋懷。
白靈絕提示張心寶道:「相公!這個是『移魂轉魄』過的兄長衛九敵,邀請魯老爺子前去『長安』一敘,必然並非好事……你可得提防點……」
她的話被張心寶中途揮手打斷,卻叫孫權及邱慶隆一頭霧煞煞的感覺;為天下人敬仰的一代大俠衛九敵何時成了這位年輕艷美柔弱女子的兄長,也未免年紀差距太大了吧!
張心寶不願魔靈附體的衛九敵事件曝光,以免打草驚蛇!洩露風聲;確也為義父魯老五十分擔心。
但知曉魔靈衛九敵必然與魔女貂嬋有所勾結,把老幫主魯老五調虎離山,由貂嬋派遣假面人奪取水路運輸的控制權;包括綁架孫權之事,用以威脅天下聞名水師的孫堅將軍,也必是其計劃中的一環,確實心計深沉的教人顫慄。
好在冥冥中自有定數!既然被自己撞上了,應該抽絲剝繭的一一將這批好賊揪出,曝曬在陽光下,叫天下人都明白,免得他們再故技重施,威脅江湖,讓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撫額不解的張心寶問道:「戴假面具之人,面具是長得什麼模樣?」
邱慶隆恭聲回答道:「稟副幫主!一個鬼,一個笑,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假面具。」
張心寶鎖眉深思好一陣子,忽然擊掌莞爾一笑,若靈光乍現般脫口道:「對了!這鬼、笑兩位假面人之中,『笑面儒』可是我的舊識,便由我來對付;搶救人質及幫主魯肅就由咰妹去做,對魯青浩及一幫同黨由絕妹去辦即可,咱們分三路下手爭取時效,便可個個擊破了!」
邱慶隆聞言為之一愕!認為搶救人質是第一要務;張心寶怎會隨便派個嬌柔驚艷的侍妾去辦而不親自出馬?當然悶悶不樂卻不敢質疑問。
張咰由始至終都是沈默不語;實則是施展「燎心**」靈念力第三眼湛照他們的腦海,取得所需要的情報資料,當邱慶隆產生懷疑自己能力的腦波信息時,忍不住脫口冷然道:
「小娃兒!你的父親邱垂根使得一手銅錘各有百斤重,出招傾力一擊確有千斤之力道,當年卻撈過了界,本座見他是忠義之士而不殺之,只用雙掌將那兩柄百斤銅錘融化而搓*揉成一團,因此驚駭而退,如此往事難道沒有告訴你嗎?」
邱慶隆雙眼驚愕如銅鈴般大!亡父邱垂根早逝三十年了,從小諄諄訓誡莫逢東北「陰陽神教」法王「火龍女」女神仙之事不斷的告戒提醒;那兩柄融為一塊的大銅錘還不時的拿出來炫耀幫眾!
她怎恁地全盤透悉!而且叫我是「小娃兒」?莫非……但是……不可能這樣年輕貌美如處子,該不會就是這位曠世傳聞中的老神仙吧!邱慶隆便是這麼想。
白靈絕抿嘴呵哈呵哈笑得老半天道:「她就是天下聞名的法王『火龍女』張咰!別再懷疑她的本事;要不然連你祖宗三代的糗事都給挖出來現醜!」
嚇得邱慶隆立即起身抱英雄拳致最高歉意,卻一臉紅通至脖頸,額冒冷汗結結巴巴「久仰……該死……」講個不停,下話如何再也接不下去了。
張咰得意洋洋一拂衣袖!剛柔並濟的內勁便將他送進椅座;笑吟吟地一指右側嘻笑不停的白靈絕道:「妾身夫唱婦隨!也得敬你若前輩般,但你可知道這位一身白色絲綢不染一塵的冷艷女子是誰?」
邱慶隆臉色白,作揖連稱晚輩不敢!再也不敢隨便搭腔回話,已然驚嚇得汗流浹背了。
「妾身白靈絕前『至尊聖教』教主是也!所謂嫁雞隨雞飛,嫁狗隨狗跑,嫁乞丐得背草蓆袋,也得跟隨大姊及夫君稱你為長輩嘍!」
邱慶隆更驚駭得臉色白轉綠慌忙從座椅蹦然跳起,閃過她的襝襟禮儀;天下間傳聞最陰險最毒辣的又詭秘莫測的魔教教主,竟然像洗盡鉛華一般的小婦人模樣,怎不教人心驚膽顫!
張心寶知曉人的名樹的影,邱慶隆有這般失態本屬平常,張咰不穿戴龍鳳搖冠及五彩緋色衣代表法王標識身份,及白靈絕長年一襲白紗巾蒙面,哪能窺見廬山真面目;她們皆放下身段,放眼江湖還真沒有人能夠認得出來。
邱慶隆雖然一時驚嚇卻反應極快,亢奮莫名地抱英雄拳猛地作揖,表達最崇高敬意,激動得講不出話來。
大廳外突然有人騷動起來。
一名「花種」女密探入廳稟報道:「掌門萬安!糧行內有一名小伙子偷潛進來被俘,雖經嚴拷逼供,卻十分有骨氣地不肯透露身份,卻臨死前要求一見『漕幫』邱堂主。」
邱慶隆摳著額頭思索一番,忽然若有所悟地脫口道:「這個小伙子是否年約十九歲,長得一臉剛毅五嶽分明,尤其一對照子習慣性精靈靈轆轆輪轉?身材稍瘦卻十分伶俐。」
匍匐地面的那名「花種」女密探訝異道:「就是這樣子!」
邱慶隆擊掌氣憤道:「這個莽撞的楞頭青名叫吳哲宇!是我的不成才徒弟,平常鬼靈精不學無術,但為人忠心不二,卻是自有一套高明的追蹤術……不知傷勢如何……」
他雖然臭罵一頓,卻神色顯得十分關心,可見師徒如同父子般親暱,充滿關切的聲調。
女密探朝大家作個揖後,閃出大廳,不瞬間便把吳哲字用擔架抬進大廳;只見一身衣衫殘破滲出血跡斑斑已然凝固,是遭受過嚴厲酷刑,但咬緊牙根卻不吭哼半句,可見是一名硬漢。
吳哲宇一見師父邱慶隆在場,再也忍不住落淚呻吟囁嚅道:「師父……您老人家……沒事就好……」
他年紀雖輕卻顯一身忠肝義膽,不顧自己安危欲探師父失蹤行跡,在遍體鱗傷血流涔涔,奄奄一息之下依然關心別人,實在令人動容。
邱慶隆掠去蹲在地上,緊握其血污手掌,愛憐地顫抖道:「好傢伙……師父沒有看錯你……」
他虎目潸然落淚;誰道英雄好漢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啊!
確實是吳哲宇莽撞投身虎**,不為密探刑求致死已算福大命大;兩軍對峙下實在無法怪罪人家,但教這名披肝瀝膽的少年好漢就此殞逝豈有天理!
張心寶見他們師徒情深,也為之感動,平常最敬重這種草莽英雄,卻不能因不殺伯仁,而冤死這條無辜年輕人的寶貴生命。
離開座椅的張心寶走到地面吳哲宇的眼前,捲袖露出白皙手臂,用指甲輕劃一下,驚見竟然流出了黃金色血液,滴答聲下直入他乾裂的嘴巴內。
約一口的黃金色血液份量,張心寶裂開傷痕的手臂自動緊密合攏,完好如初;真讓一旁的邱慶隆詫異翻愕!以及觀看的孫權整個人慌訝地站起來。
張心寶橋馬一蹲,凝勁雙掌施展「彌旋真氣」醫療真經篇,治療奄奄一息的吳哲宇。
白靈絕蹶嘴不滿道:「相公!這種小嘍囉也值得您輸功及餵食不老血液!豈不成了寶津甘露延年益壽,太不值得了吧!」
張心寶微嗔道:「英雄惜英雄的男人心境,你婦道人家懂得什麼?這是一種緣份,也是一種心靈上的傳承,莫要胡亂批評!」
又回頭對著邱慶隆微笑道:「邱堂主!人生不過三萬六千五百個日子,得徒兒如此夫復何求?你就帶下去休養,吳哲字明日便有出乎意外的好處,咱們依計行事吧!」
邱慶隆千恩萬謝攜吳哲字下去,企盼如其所說會有奇跡出現;對那黃金色血液喂飲之事也不敢多問,還真捨不得這個寶貝徒弟少年英逝。
張心寶回座對著孫權抱拳道:「孫大哥請留在糧行盤桓數日促膝一談吧!」
孫權卻起身作揖推辭道:「多謝張爵爺義助軍糧!在下不得不先回去調動水軍前來護糧,軍情十萬火急實為要務,改日再登門道謝。」
刻下,糧行女掌櫃螢冬梅領著孫權的四名侍女若親姊妹般的談笑風生進來,她們礙於主公孫權在座,不便磕拜「鬼門掌教」張心寶,免得洩露「花種」身份,卻展露景仰神色。
孫權再度施禮,帶著四名待女匆匆離去。
螢冬梅襝襟敘禮道:「啟稟掌門!從孫權身邊我方派去潛伏的『花種』四名侍女所提供的情報顯出,其父孫堅投靠『後將軍』袁術駐紮『魯陽』,軍團進行路線打算走『梁縣』、『陽人』、『大谷』直攻『洛陽』,因軍團冬天嚴重缺糧而止。這次籌得了糧食便沿此路線進軍與董卓兵團決一死戰。」
張心寶蹙額深思後,臉色一沉道:「難怪朝廷出動『落草』密探欲控制『漕幫』取得水域權,再綁架孫權脅迫其父撓動軍心,所以我們應該制敵機先破壞計劃。」
順便把兵分三路計劃告訴螢冬梅,想聽一聽她熟悉地理環境有何應變之策!一舉成功免得掛一漏萬,就打草驚蛇了。
螢冬梅微笑建議道:「稟掌門!有兩位主母絕世高手親自出馬,哪怕這群宵小不一舉殲滅的道理;只怕鬼、笑兩名假面人無法識得廬山真面目,若被溜掉實是大事不妙,所以掌門再有通天的神功本領;也會功虧一簣豈不可惜。」
張心寶卻自信滿滿微笑道:「這兩位老人家其中之一『笑面儒』我認得,備文房四寶來!待我畫出他的容貌,派『花種』女密探去查,一有行蹤即刻回報,就不信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螢冬梅命丫鬟取來文房四寶;張心寶當下揮毫成畫,再命畫匠摹仿數十份傾境內「花種」女密探依畫尋人。
張心寶與張咰及白靈絕討論救人質及破敵之策;螢冬梅在一旁畫出地圖詳加解釋,更有勝卷在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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