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雲畢竟年輕,劍勢輕靈,不焦不躁,加上極為輕巧的輕功,應對的姿勢散漫遊離,倒顯得攻少守多。而皇帝的呼吸卻漸漸沉重,手中的劍式亦緩了下來,他原本身體久未完全康復,此時應戰,難免有些強撐之勢,只是心中執念不去,因此才不顧一切持劍相對。
寧王在一旁看得心中惶急,但見刀光下兩人的身影倏忽來去,劍氣吞吐,閃閃爍爍,衣裳帶起疾風捲動氣流,拂得室內光線忽明忽暗。
突然聽得一聲低喝,室內紗簾被勁風所激,齊齊一飄,近處更有一扇屏風瞬間被削去一個角。寧王心中驟然一緊,果然皇帝被陸修雲一劍刺傷左胸,但見鮮血緩緩從玄色袍底繡紋間滲出,應天成卻終究站直了身子,眾侍衛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手上刀劍握的琤琤作響,因苦無命令只得等候,眾人心中卻只恐他傷重。
陸修雲好整以暇的收回劍刃,順手將劍鋒低垂,薄唇微抿:「這一劍,是為子默。」
皇帝身子微微一震,旋即口氣譏誚:「你別提她——你不配提她。」
「我為什麼不能提?」陸修雲亦是冷笑:「你為何不想想,你是怎樣得到她的?你自己說,她委身於你,可是自願?」
「朕知道——朕一直都知道,我們之間,隔了那麼多,都是因為你。」在那一剎那,他的眸子在燈光下彷彿籠上一層什麼,隔得看不清:「可是到最後,她還是愛上了我,我雖然手段不光明,可是我確實全心全意愛她。」
他語氣忽然溫柔:「可是我與她的一切,你永遠都不會明白。」
陸修雲從不曾在他臉上見過那樣的神色,不覺微微錯愕。他手上一鬆,劍鋒便滴著鮮血點到了地上。
「當年我第一次在殷府的花園裡見到她,那時她一人獨自坐在石階上……」他抬起頭來,望著窗紙上反射的微曦陽光,唇畔不禁有了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