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寂靜,天地間只剩花影拂動,清香四散飄逸。
兩人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坐在窗前很久,子默終於緩緩掙開了他的懷抱,起身站了起來。
她本穿了一件湖藍色的長裙,手上挽著一條白色細紗的緞帶綴在腰後。一起身時,滿牆的荷花有幾枝映在她的衣裙上,彷彿是湖面上叢生的幾點暗花。
她手指無意識的撫著手腕上輕薄而細膩柔潤的桑蠶絲帶,一點暖意在指端,但總也滑不留手,握不到。
良久,她只有一句簡短的話兒幽幽說來:「我不走,又能怎樣?」
皇帝坐在那裡,聽得這一句,亦彷彿出了神,並不作聲。天地間萬籟俱寂,只有暖風送來的荷塘清香,窸窣一片。
彷彿是過了半生之久,才聽到腳步聲,原來是送菜的夥計回來了:「喲,燈怎麼被風吹滅了?」
回身去取了火來,重新點上燈。屋中頓時光亮如昔,菜一樣樣送上來,各色羹餚擺了一桌子,與宮中素日飲食大有不同。
其中一味脆醃新鮮小黃瓜,粗僅指許,僅婦人簪子一般長短。夥計道:「這是本樓的招牌菜,青竹花木蘭簪,別瞧這黃瓜小,可都是大老遠的自北地裡運過來的,一路上用冰鎮著,快馬運送京城。九城裡獨一份兒,連皇上他老人家在宮裡也吃不著這味菜。」
皇帝這才淺笑了一笑,對子默道:「聽見沒有,連皇帝都吃不到。」
子默挾了一嘗,酸甜脆鮮可口,不由得多吃了兩塊,見夥計送上烏銀壺冰著的梅子酒,便自斟了一杯來飲。
一口喝進去,只覺得初入口時酸甜有致,一下咽喉卻變得又辛又辣,禁不住別過臉咳嗽了幾聲。
應天成只是怔怔的看著她,自己並不起筷,這時才道:「你別喝急酒,對身子不好。」
子默不理他,只是一氣將杯中的酒水飲盡,重重放下空杯至桌面時,才以手止住了香腮,帶了幾分任性的說來:「你放心,現在才一個多月,傷不了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