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終於開了口,他放下了手,那聲音卻是飄忽的,像是極遠的人隔著空谷說話,隱約似在天邊:「朕一生擁有過無數的美人,自問平生並不是什麼情種。
晉國後宮中,那麼多的女子,如花一樣的美人,任朕予取予求。
佳麗三千,無不是想盡一切方法來取悅朕,朕從未真正記住過誰——朕三十幾年,一直習慣一人獨眠。
午夜夢迴,枕畔都是空的,心裡有一塊地方,也是空的。你問朕,為何不立後——這才是原因。
只有她,偏生是她,一個或許並不愛朕的女子,打動了朕的心。
那時見了,其實以為是一時興起,誰知道,朕一生精於謀算,卻最終敗在了她手裡。她要什麼,朕都不能不給,看她哭了,朕的心也要碎了。
她若是笑,朕便恨不能拱手河山隨她去——什麼是情?天宇,朕早已失去了自己的生命,現下便握在她的手裡。
她若死了,你以為,朕還能活著?
你想想,朕不能眼睜睜瞧著她去死,你又能逼著自己的皇兄去死麼?」
寧王沉默良久,最終低聲歎道:「皇兄,你可知這樣的愛……遲早會害了她!——也會害了你!」
他轉身,似乎不堪煩憂一般的搖搖頭。午後的眼光炙熱的烤著,水榭裡漸漸起了熱氣。
楊清捧了酒水和杯具過來,一時給兩人斟了酒,寧王伸手也接了一杯,這才低聲道:「陸浩天那邊,陛下還是下旨安撫一二。至於朝野的議論,陛下,既然放不下她,那麼,還是早早的圓了房。女人嘛,心是隨著身子走的。她成了你的人,自然就會收心了。」
他臨走,卻又不忘拋下一句話:「臣弟聽說,昨夜的刺客來時徑直奔了貴妃的寢殿而去。陛下,您的貴妃若無外心,他們如何能知道您何時離開的紫陌殿?前後不過兩刻鐘的時間——您或許該回去問問,興許今夜還會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