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默閉上眼,輕輕笑了笑。何去何從,從來並不是她能做得了主,但曠野星空萬里,舷下浪聲輕吞入耳,一切的人語人聲都成了遙不可及。宮中的夜經常浮蕩著曼妙的歌聲,但今夜卻出奇的安靜。
河風清涼鬱鬱,帶著水意的微冷,吹拂自己在錦被外垂著的青絲飛揚起來,她忽然在被子裡動了一下,唬的他趕忙駐了足,將臉低低的垂了下來:「冷麼?這面風大,你把臉縮回被子裡,一會進了船艙裡,便不冷了。」
子默搖搖頭,其實自己並不冷。更何況,此時已是初夏,夜風雖涼,但是舊居芳顏閣,她早已習慣了這種水氣迷茫的潮濕和陰陰的冷。
「沒事,我習慣了……」。隨口輕輕說來,本是無意,卻引得他驀然歎了口氣。
「對不起,默默,朕不該將你一個人放在那個地方住的……」。他頓了頓,不知該如何將話說完。
這下輪到子默驚訝了,印象中,從未有見他低頭的時候。而其實所有人都覺得這很正常,他是天子,原也無需為任何事向任何人道歉的。
楊清見皇帝駐足不前,只有跑過來請示:「陛下,夜裡風大,這湖面上水氣又重,您還是快點進艙裡……」。
子默縮回了臉,悶在那隱約浮著梔子花香的被子裡。他向前走去,不多時便大步進了一個明亮的所在。將她輕輕的放下,自己便就地坐在旁邊。
子默心裡煩的很,又帶了幾分恨恨的怒意。她看也不看他,只是翻身捲了被子將身子往裡面側去。
過了一會,他才伸手過來掀開被子的一角,柔聲道:「仔細卷這麼緊透不過氣來,起來喝杯茶水!」
子默別過臉,甕聲甕氣道:「我不渴,謝陛下的美意!」
任是人都能聽出她此時的不快,他卻忽然笑了出來,也不說話,只將身子往前一傾,手上一用力,便將她摟進了自己的懷裡:「朕為你好而已,這也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