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歌聲由遠至近,驚的應天成手裡的扇子「啪」的一聲掉下地來。
子默只是在睡夢中顰了眉頭,輕輕呢喃道:「花竹,別唱了,讓我再睡一會。」
說罷,以袖掩面,復又側身睡去。這一動,卻將半個香肩露出了衣衫外。那一頭晾曬在麗陽下的青絲早已乾透了,此時隨風飛揚開來,只見絲絲柔滑,襯在那冰玉一般的雪肌上,直教人移不開眼睛。
花竹聽得子默的聲音,便放緩了步子,才出到簷下,卻見一個湖藍色長衫的男子呆呆的立在子默睡覺的塌前。
她料不到皇帝會靜靜來了這裡,心裡一驚,張口便道:「誰人在此?」
這一句,卻把子默也驚醒了。她一抬頭,睡眼朦朧中,見得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時也不自禁叫了出來「啊!……」
從沒有想到醒來竟然會看見他在自己面前,她只覺得心裡面彷彿有人在用撣子不停的撣著,又癢又驚慌,一時萬念齊上心頭,只覺眼前一陣眩暈而來。
應天成也不說話,便這樣站著,只是望著她。子默亦不再說話,一時忘了行禮,也兀自半躺在塌上,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子。她沒有留意到,自己面上猶有睡意的惺忪,髮鬢微鬆衣帶半褪。這樣的形態,任是誰人看了都要心醉。
她很少這麼看他,如今他這麼站在光影中,直直的,彷彿竟有種說不清的落寞。她不禁啞然了,難道是太久不見,自己無端的覺得逢人皆善了?她在心裡搖搖頭,輕輕訕笑了一番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如今春風得意,新近平定的西南之亂,一舉剿滅了突厥的南部大軍,日前更頒下舉國同慶之詔書。內宮中也新納了不少的美人佳麗,夜夜歌舞昇平,處處鶯啼燕語,而她竟會覺得他落寞。
定了定心神,子默滑下小塌,她伸手攏了攏頭髮,上前一步,用不冷不熱的語氣躬身道:「子默拜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