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一面扶了子默留心腳下的路,一面小心的環顧四周,將自己卦來的小道消息說與子默聽。子默只是笑,並不答話。直到樓蘭說完了,才笑著添了一句:「開來徐妃確實是有福之人,或許當得這後宮之主也未可知的。」
心裡只是沉了一沉,原來徐妃到底還是留了一手,她在防著自己……亦或許,她早就向皇帝說出了當日自己求她相助的實情。但不管怎樣,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他就此放手,徐妃也從而得到了他進一步的信任和憐愛,樓蘭將來可以出宮嫁人,一切,都很好。不是嗎?自己不當再有遺憾。
一時出了寢室的門,簷下鋪著紅木實板,細密的大小勻稱,一眼看去也瞧不見多少拼接的裂縫。子默心裡感歎,到底是皇宮,便是一個五品貴人的居所,亦是如此講究奢華的。
這芳影閣沒有湘雲殿那樣的規模宏大,倒也五臟俱全。內外統共也就二十來個宮人太監,子默才出來,便看見幾個舊時在湘雲殿裡當差的宮女,兩個兩個的在簷下壁照處垂目拱手,午時陽光正好,她們這樣站著,無聲無息得如一對對訥然的偶人。
子默信步踱至後殿廊上,那空廊虛凌於水上,廊下即是碧綠一泓太液湖水。此處是皇宮的極北之所,少有宮妃來此,是以宮人都將這裡視作了冷宮禁室一般的所在。說到底,誰願意住在一個皇帝壓根想不起來的地方呢?如此一來,子默的失寵似乎成了注定的事實。
時方盛暑,站在簷下極目望去,但見太液池中紅蓮碧葉,層層疊疊,遠接天際。
而咫尺之間的朱欄外碧荷如蓋,亭亭淨植,有數盞荷葉傾入欄內來,葉大如輪,挨挨擠擠,數重碧葉間有一枝荷箭,似蘸飽了胭脂的一枝筆,蘸得那顏色幾乎化不開去。
四面芰荷水香,夾雜萍汀郁青水氣徐徐拂面而來,令人神爽心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