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似同沙漏,一點一滴的從滄茫的夜色中劃落,夾帶著倫敦迷霧的沙啞低泣。偶爾風過,枯葉散盡,揚起黏膩的塵埃,摩著地面擦出似悲非悲的奏鳴。
優雅的國度,古老而神秘的現代化城市,森冷封閉的人心。滄海桑田,事過境遷,唯有不變的是倫敦憂傷的雨。
他望著她的背影,從始至終,久久的,一語不的出神。記憶飄遠,回到三年前,那個女人也曾為了他如此忙碌過。但……
該死的!他匆忙別開眼,不願將她與她的影像重疊。這讓他沒來由的心慌,彷徨不定。
淡然的眸子染上氤氳,靜靜地眨著眼,她盯著滾燙的熱水怵,纖手機械地散著面。她在做面,就如他為她做過的意大利面。但,她做的卻是中國清湯麵。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做面。也許,是因為想到媽媽。那時候,媽媽總是不厭其煩地為林御做了一次又一次的清湯麵。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不明白。她只知道埋藏在心底久遠的記憶被如此激揚了起來,理智變得失控,不為人知的悲傷一不可收拾的傾斜而出,堵在心口,悶悶的,透不過氣來。
夜色遮掩下,呼吸著同一片土地上的空氣的男女,各懷心事。
藏在門外的尼凱驀地滴下淚來,捧著手中晶瑩的淚,驚訝的張了張嘴,出了不可思議的聲音。
他……竟然會流淚?!沉靜的孩子被自己嚇了一跳,忘了此時自己扮演的是偷窺的角色。
什麼聲音?幽深的碧眸一瞇,迫在門外的縫隙中,那裡有雙明顯驚慌失措的綠眸,如他一般銳利卓絕,在昏暗中翼翼綻著睿智的光芒。
尼凱驚怔住,慌慌張張地想縮回身子,但卻已經來不及了。
「尼凱!」丹尼爾沉聲道,冷然盯住躲在暗啞處的男孩。「過來。」峻顏寒酷,聲道冷硬不容拒絕。
「爸爸。」尼凱住了幾秒,而後邁著傲然步伐走了進來,低下頭喚了聲。
「告訴我,站在那裡做什麼?」雕花鏤空椅上,丹尼爾交疊著腿,高高在上的俯瞰不及他鼻尖的孩子,身型頎長健碩,就連坐在椅子上也顯得高人一等。冷眸鎖住他,不怒而威,令人不得不震懾於他的傲慢下。
「我……」尼凱吞吞吐吐,不敢直視他寒鷙的瞳眸,生怕被責罵。
「抬起頭!」傲慢的男人命令,嚴厲逼迫的樣子似乎孩子犯了什麼天大的錯誤。「告訴我,這麼晚了為何不睡覺而到處跑?」冷漠的男人在等著孩子的回答。
牆上古老華麗的吊鐘指著十點鐘的刻度。一過晚上十點,若非必要,堡內的僕人便不得隨意走動。這是十八世紀始,布萊恩特家族恪守不變的規矩。
當然,此項規定的存在目的是為配合主人的作息而定。而他想像不出深夜之時,一個稚齡兒童不乖乖的守時睡覺,徘徊在偌大的堡內做什麼。
「我在等著你的回答。尼凱!」見他不語,低沉的嗓音愈加沉硬,丹尼爾的臉色不佳。
「對不起,我馬上去睡覺。」尼凱聽話地抬起頭,卻依舊不敢直視他,目光閃爍地投放到廚房,詫異著安可璃心疼望著自己的神情。
安可璃靜佇了一會兒,由尼凱的眼睛裡看到了年少時候的自己。那時,每逢週五,她總是張著一雙迷濛大眼,穿上最漂亮的蓬蓬裙,四處尋著林御的影子,渴望林御能夠關注到自己,誇誇小璃真可愛。
可是……沒有。從來都沒有!林御總是將所有目光投攝在媽媽身上,粗暴的霸道的佔有慾十足,似乎眼底再也容不下一粒砂子。
而他,齡睿智的小天才尼凱,此時這副受傷的表情正如當初的自己,令她沒來由的想把他擁在懷裡好好疼惜,憐憫一番。
「等等。」見尼凱就要踏出餐廳,她趕緊出聲制止。
「有事嗎?」丹尼爾不悅的瞪著她,不明為何她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但,安可璃卻直接略過他的注視,走向尼凱。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做了清湯麵。也許,你會喜歡。」雖是詢問,但她卻不待人家回話,直接拉起尼凱,疼惜地握著他冰冷的小手。
「我……」尼凱的心悍了一下,不解的望了望她,低下頭,眼睛微微濕潤。可他卻不敢動,似乎正等著父親的允許。
但,丹尼爾似乎並未意識到這個問題,仍將所有目光集中在安可璃身上,不移不瞬。極度不悅的怒視她適才忽略了自己。
「尊敬的爵爺,你兒子在等著你點頭。」安可璃回,正對上那道蓄銳的深沉碧光,正義凜然道,為不稱職的父親不關心自己的兒子感到生氣。
「嗯。」丹尼爾別開眼,從喉嚨裡悶出一聲,以示同意。
「好了,過來吧!先坐著等一下,馬上來。」她牽著尼凱的手,將他帶到餐席上,面對丹尼爾坐著,便又走進廚房。
尼凱頭低低的直盯著餐桌的精緻紋理看,小心翼翼的樣子,似乎就連呼吸都得控制得宜,不敢輕易出聲響。
不一會兒,便見安可璃端著一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清面走了出來。但她並不走向丹尼爾,而是先將令人食指大動的面放在尼凱跟前,這一舉動更令尼凱不知所措,除了莫名的感激以外,是憂慮。
因為,他看到父親面露凶光瞪大了眼的瞅著不知死活的小女人,吃驚的樣子一點都不亞於自己。
「尊老愛幼!」仿似猜透丹尼爾的心思,她淡覷了他一眼,緩緩道。此時的她並不懼怕他的凶光,似乎看淡了了一切,不想跟他多作牽扯。
「很好。」他道,漠無表情地看進她閃著母愛光輝的黑眸裡,心底為之一顫,陌生的情愫彭的嗆了一身。
而後,目光直愣愣的隨著她的身影溜進廚房,很快地又閃了出來,眼睜睜地看著她將第二碗麵放到自己斜對面的尼凱旁邊,也就是她自己的位置上,他再次怒上心頭。
「尊老敬賢?」渾沉的呼吸透露出他的惡劣心態,他挑眉望她。
「不錯,有見識。」她瞥了他一眼,輕語。她是故意的!不管會不會惹怒他,她都想這麼做。因為,她看不過去稚齡孩童被如此對待,這令她脆弱的左心房倏地揪痛不已。
「非常好!」他雙拳緊地一握,暗暗在桌底捏得咯吱作響。沒錯,他就是如此小氣的男人,最無法容忍的就是自己一再被忽視。而且,似乎還是被故意忽視。
她在挑釁!不錯!她該死的膽子大了敢公然挑釁自己。薄唇習慣性一抿,他努力控制住想勒住她的肩膀逼問原因的衝動,沉住氣,目光再次隨著她的身影飄搖。
這次,最後一碗麵就是給他的了。
安可璃冷冷地端著面走到他跟前,狀似無意實則有意地狠狠踢了下他交疊得令人看了煩躁的長腿,匆匆放下瓷碗,便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但,卻被他從底下伸出的大手一把擭住了纖細的腰。
「道歉!」溫熱的大手倏地收縮,不放她輕易離開。
「道什麼歉?我不記得何時得罪過你了。」她咬咬牙,勇敢的瞪向他。是,她就是故意!看他不順眼,故意整他。
「你知道我叫你道什麼歉!」見她嘴硬,他加大了手勁,就是要看她屈服。
「放開!」美眸圓瞪,她怒叱。
「道歉!」他堅持,看她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我沒必要為莫須有的罪名承認錯誤。」她顫著聲,可見他殘忍的大手有多強勁。
她不道歉,他便不鬆手。兩人便這麼杵住了,絲毫不顧孩子在跟前是否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尼凱安靜的吃了碗裡的面,他知道這不是自己可以多管甚至多看的事情,便很認知的盯著碗裡不移開目光。
但,他卻忽然擔心起那個中國女人的手會不會被父親掐斷。為何擔心?他納納張了張嘴,目光回縮到湯麵上,也許是因為她做的面很好吃,有種很溫暖的感覺。他暗忖。
「你確定不道歉?」對峙了幾分鐘,他率先開了口。
「堅決不。」她絕然道。
「安可……」他又要搬出這個方法,令他能夠完全掌控她的情緒的方法。
「對不起!」她抖著聲,眼神恍惚,乞求似的望著他。
「哼。」他輕蔑地冷哼一聲,守信地鬆開了鉗住她的大手。「過來!坐到我身邊。」堅定的綠眸透著威懾。
「不。」回到位置上,她連頭都不抬,不卑不亢地吃了面。
「你確定?」他瞇了瞇眼,陰沉的眸子又激出那種飽含脅迫的光芒,熒熒閃著火花的綠。
她一聽,杵了幾秒,隨即識時務的端著面坐到他身邊去,這下才令他滿意的用著碗裡的面。
餐廳外,一閃而逝的憂傷碧眸觸到如此和諧的一幕,淡淡一笑,跨著大步慢慢地走了,輕飄飄的腳步聲隱沒在沙沙的細雨交響中,顯得孤然絕傲。
他,是不經意的偷窺者,一身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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