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露……」她又欲開口,卻被神色慌張且一臉愁容的卡露迅打斷了。
「真糟糕,咱們該想個法子祛掉這兩個可怕的黑暈,這樣可一點都不美了,活像只從動物園裡跑出來的熊貓。」卡露不動聲色地將紙條揉碎在掌心,只顧著查看安可璃眼下的瑕疵。「聽黛絲說煮得熱燙的雞蛋對黑眼圈最見效了,該試試的。」
一點閒暇的時間都不讓安可璃掌控,便拖著她的手走出了房間。「待會兒你先用早餐,我為你煮幾個雞蛋。」
「爵爺……」
「爵爺此刻也正在用餐。」卡露接下去說,無比的嚴肅。「切記我說過的話,這對你有好處。千萬不要惹事,知道嗎?」她忽然想到待會兒安可璃會跟爵爺一起用餐,不放心的再囑咐了兩句。
「嗯。」安可璃點了下頭,心中疑慮積鬱得更加深切,但她還是溫順的聽從了卡露的囑咐,她知道卡露對自己的關心不是虛情假意。這對於一個流連在外的中國人來說,是非常難得的待遇。
走進餐廳,果然見到那高傲無比且自負異於常人的布萊恩特爵爺。一張寒意逼人的大理石長桌上,覆蓋著一條垂到桌腿半長的淺藍色桌布,長桌中間擺著一隻昂貴精美的花瓶,花瓶裡裝著一束嬌艷欲滴的紅玫瑰,就算不識貨的外行人也看得出花瓶的價值不菲。桌上滿滿放置了各式各樣的糕點,還有從各國空運過來的早報,隨意攤了半邊桌位。
丹尼爾逕自盯著手中的紐約時報,滿滿一版皆是股市行情,夠讓人頭昏眼花的。見安可璃走了進來,僅是斜目睇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全然當她是空氣。
而安靜坐在長桌另一端的尼凱則放下手中的倫敦早報,環著胸,昂起倨傲倔強的下巴,眉梢微挑,清澈的綠色眸子迸出挑釁的精光且不掩嘲笑的謔意,似乎在警告她別想在他們父子間摻一腳,這裡不歡迎她。
這種赤果果的強烈排斥,任誰看來都不會覺得舒服。
安可璃一瞇眼,正想對尼凱露出凶光,卻又想起凌晨的那只紙飛機,憐憫耐不住寂寞又冉冉升起。暗罵自己的自制力如此不定,竟跟一個孩子瞎起哄,雖然她並不僅當尼凱是個六歲的孩童,畢竟眼前這孩子可是個智商異常驚人的天才。
孰曾想過,一個年僅六歲的孩子竟是一家大型遊戲開公司的幕後操縱者?恐怕連他父親布萊恩特爵爺也不可能知道吧!也只有江寒天才能挖到這種令人驚歎的內幕。
但,孩子終歸還是孩子,就算再聰明的天才神童,再早熟的齡睿智,他也只是個渴望得到關懷的孩子。
「算了,小屁孩,不與你一般見識。」她暗自嘟噥著,輕哼了聲,音調不大,卻被耳尖的尼凱給聞了去。
尼凱不悅的再次抬眸瞪她,毫不留情的勾唇嘲弄,以她所能聽到的頻率歎著氣。「醜陋的瘋女人。」他之所以敢在父親眼皮底下如此大膽,只因安可璃正站在距他最近的位置上徘徊不定,不知該在何處入座。
「醜陋?!瘋女人?!」安可璃倏地大叫,只要是女人都會介意別人對她的容貌進行批判,安可璃只是普通再普通不過女人,也免不了跟隨世俗走。雖然她自認沒有傾國傾城之貌,但好歹也算秀色可餐,清麗可人吧!
「閉嘴。」這聲尖叫成功的激怒了冷然淡定的丹尼爾,臉上冰霜盡露,他朝那嘹燥的女人投來一束警示的寒光。這男人最無法容忍的事就是當他看報時身旁有任何一絲吵雜的聲音。
安可璃嚇了一跳,倒吸了一口氣,身子往後彈去,明顯被震懾住。而一旁幸災樂禍的尼凱,眼底閃過絲絲狡黠,有著詭計得逞的小滿足。
沒錯,他接下來所要完成的工作就是成功將安可璃逐出莊園,不管她以什麼原因什麼目的住進莊園,有著什麼樣的內幕,他毅然決定對她趕盡殺絕。他絕對不會讓一個毫不相干的女人奪走父親的全部注意力。
「你……你凶什麼凶?以為這樣我就怕你啊?別以為這是你的地盤我就該惟命是從,我告訴你沒門!我想大喊大叫那是我的自由,輪不到你來插手。」安可璃那迷糊女人再次揮了老虎嘴上拔毛的勇氣,昂挺胸的樣子毫不怯弱。
其實她心裡在想,快點怒吧,快點怒吧!最好一怒之下將我遣送出這個悶死人的鬼莊園,她好歡歡喜喜的逃之夭夭,那才真正稱了她的意。
丹尼爾半抬起慵懶的瞳眸,寒寒的打量著她,似乎要從骨子裡將她看個透徹。唇畔邊扯出一絲不以為然的謔笑,計量的眼神邪邪的定格在她臉上,不一語的跟她對視。
安可璃被盯得渾身不通暢,心中直起毛意,涼嗖嗖的刮過額頭,冒起了冷汗。
「你什麼意思?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這樣盯著人家看是很不禮貌的事情嗎?」纖手掠過額間,抹掉了薄薄汗珠,她囁嚅道。
「過來!」他朝她輕抬下巴,強硬的態度不容抗拒。
「過……過去?」安可璃指著自己的鼻子,似乎在想憑什麼聽你的?但她的腿卻不聽使喚似的愣是朝他走了過去。「我為什麼要過去?為什麼不是你過來?」
「你已經過來了。」丹尼爾站起身,以絕對的身高優勢俯瞰睥睨著她。「如何?你以為這樣激怒我,我就會放你走?」該說他太聰明呢?還是安可璃太笨?她的一點點小伎倆竟被他輕易看穿。
瞬時,安可璃瞪大了眼,一臉錯愕,難以置信,伎倆被戳穿以致無言以對,只得瑟瑟怵的乾站著。
丹尼爾冷漠笑道,一絲情面都不給,垂伏在她頸間,耳語道。「勸你別挖空心思了,乖乖的待著,少動歪腦筋,我不會讓你這麼輕易走掉的。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還是有辦法把你揪回來。不信的話,我很樂意陪你試試。」語罷,捏緊她小巧的下巴,使力一擰,她能聽到自己的骨頭在他手中吱吱作響。
「噢!痛……」她艱難的抬起手,按在他的大掌上,企圖扒開它,但卻無法如願,疼得她眼淚都快逼出來了。
「怎麼?知道痛?有多痛?痛到錐心刺骨?撕裂般的難以承受?」他暴戾的噬血分子被激了出來,殘忍道。「痛就該吸取教訓,下次學乖點,少花點力氣跟我作對,你很清楚不會有任何好處的。乖乖的聽話!」
「你……你說過你沒有暴力傾向,不會虐待女人。」安可璃忽然腦子一靈活,想起了之前他所言。
「對,對極了。但我沒保證過,當我的權利被侵犯了,不採取任何極端手段。」他滿意的看著她因疼痛而逐漸屈服柔化掉的眼神,心中一個不忍,忽地又放開了她。
「放心,我會放你走的。不過,可得請你耐心等待,也許一兩個月,也許十個月後。這得看你的肚子了。」他忽然放柔了語調,將手輕放在她的肚子上,動作溫柔得如同得知妻子懷孕而欣喜的丈夫。
他們細微的對話看在別人眼裡卻成了柔情蜜意,實在是一個大笑話。
尼凱靜默的望著在自己跟前「你儂我儂」的一對男女,被忽略的神傷暗暗激揚了起來,眼神黯淡的低下了頭,咬咬牙。
父親對自己永遠是冷漠僵硬的態度,而此時他卻從父親眼裡看到了從未見過的柔情,那是面對這個討厭的女人時。心中的不平一經酵,越漲越大。
丹尼爾緊盯著安可璃,雙眸深邃瞇著,有著一抹難得的柔和。而她只顧揉著疼痛的下巴,怨氣不打一處來,渾身瑟抖,沒現他眼底不經意閃露的柔意,或許連他自己也沒現。
倒退了幾步,脫離他的掌握。她從來不知道出爾反爾也是男人的專利。她該恨他的,但她卻現自己竟然一點也恨不起這個男人來,甚至連討厭都沒有,而只是怨他輕易傷害自己。不知何時開始,心裡竟還有一點點期待接下去的相處。
而這一連串的質變竟只生在短短兩天內,較起初始的想逃脫,態度轉變得飛般迅猛。
這……代表著什麼?心裡咯登一下,不詳的預感如暗夜般恐怖的幕網將她捆縛住。她忽然感到害怕,臉唰的一下更白了,黑暈也更加明顯。
不,太可怕了。這絕不是個好徵兆!理智及時的跳出來點出弊端。安可璃,很有陷下去的趨勢,不要放縱情緒自行決定。你會受傷的!拿起以往絕然的態度,當機立斷,不可沉迷於任何不現實的幻夢。
你是冷情的安可璃,你沒有任何知覺,你不會愛上任何一個男人,更不會有心動的感覺。你是冷情的安可璃,你……一時間恐懼突襲,她慌亂地閉上眼,豐潤的唇瓣沒有一絲血色,呼吸急促,不停的催眠自己。
媽媽那蒼白憔悴的面龐忽然從四面八方朝她飛來,充斥了整個大腦,徘徊不去,不停的旋轉,旋轉,倏地又碎成了千千萬萬片。
一陣暈眩,周邊一切天旋地轉,如魑魅般張牙舞爪的向她奔來。她的頭好痛,好痛,如同被人狠狠地用鐵棍擊打過,細胞似要分裂般,強硬的撕扯著。
虛軟的腿再無力氣站穩,一個踉蹌,朝地板上撲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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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天氣越來越冷了,多注意身體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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