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兩利此時只想安靜片刻。
然事情仍未了,張美人病臉更形煞白,抽出匕首掠來,冷森道:「你認不認我們母女倆?若不認,我便殺了你,還有這小孩!」匕首當真往嬰孩劃去,嚇得宋兩利驚叫:「別亂來!」急欲阻止,卻又礙於越描越黑,再認下去,豈非一錯再錯。
張美人冷笑:「一句話,要或不要,否則大家同歸於盡!」
宋兩利實不忍嬰兒,終頷首道:「嬰兒無辜,別傷她,我要便是……」
張美人突地丟下匕首,放聲大哭,將女兒抱得緊緊,嬰兒受驚,雙雙哭成一團。
宋兩利道:「別哭了,不是要了嗎?快帶小孩進入裡頭,莫著了風寒!」
張美人仍愛小孩,終往屋內行去。然裡頭擺了不少夜驚容衣衫及用具,張美人瞧得悲怨又起:「沒想到你如此**,到處拈花惹草,我該閹了你!」
宋兩利苦歎道:「我們只是切磋武功,八字還沒一撇……」
張美人斥道:「什麼還沒一撇?你且叫她老婆,又自喝那交杯酒,她若無瓜葛,怎哭得如此傷心!」
宋兩利但覺越描越黑,只能苦笑,道:「別想那麼多,先照顧小孩和自己身子才是。」
趕忙將夜驚容東西收集一堆,也好日後交還她,抑或是她將另行返回拿取。
張美人哭泣一陣,心情稍平靜,方自懂得如何照顧小孩,母女哭聲方告消失。張美人竟然當場寬衣解襟,露出酥胸餵乳。
宋兩利待要喊去,又怕對方反彈,只好避於一旁,此事看來得親自找她娘解決,否則再此鬧下去,自己名節不保,甚且可能傷害夜驚容,遂問道:「你娘呢?她總知你來京城?」
張美人冷道:「先前不知,但已過了十幾天,阿姨必定已通知,她隨時會來。」
宋兩利道:「那就好……」想找烈酒喝它幾口以感應,誰知竟搜之不著,腰際酒袋且已空空,一切甚是不順。尤其想及夜驚容含悲逃去,不知是否出事,且夜無群必定趁此機會粘上,兩人是否舊情復發?自己日後難道就此失去機會?實是命運捉弄啊!
張美人仍深深愛著宋兩利,冷道:「你拈花惹草一事,我睜一眼閉一眼過去便算了,日後敢再出軌,小心我閹了你!」
宋兩利默然不答,隨又覺得不妥,道:「她的確只是好友……」
張美人喝道:「別再鬼扯,越描越黑。」宋兩利瞧她誤會已深,不再解釋,道:「你怎麼說都行,但要在一起,總該找你娘好好談談。」
張美人冷道:「時機成熟,我自會談。」
宋兩利道:「我去找她,此事得先解決。」
張美人冷道:「她未必已來京城,你想去找那野女人不成?」
宋兩利道:「她都走了如何能找,別再胡思亂想,總該讓我出去辦事吧?」
張美人冷道:「限你一時辰之內回來,否則我便去找你。」言下已擺明纏定了。
宋兩利道:「好吧,我轉轉便回。」於是交代好好照顧嬰孩,終掠身而去,待出雅居,如獲重釋感覺立即上身,沒想到一時善心卻惹來未娶妻又生女,傳將出去,神霄派可糗大了。為今之計得趕快尋著秦曉儀以解決一切。
他立即奔往酒鋪,買得燒刀子烈酒,先喝上三杯,隨又將羊皮袋裝滿,以備不時之需,隨又專往汴河畔那株千年銀杏樹,童年回憶一一上心頭,不覺中已過數年,往事如煙,人世多變直湧心頭,一切轉變實讓人措手不及。
他盤坐下來,清靜心靈,運起通靈**,終漸漸恢復感應。秦曉儀的確已往京城趕來,目前正在開封府途中;夜驚容卻在東郊松林悲泣,夜無群果然緊跟其後,準備乘虛而入;另有玉天君竟然得之消息,赤往汴京城趕來,已在五十里之近,一切爭端似將重新上演;腦門再閃,已出現師父林靈素又在盤算李師師,縱使有浪子燕青護守,他仍千方百計想佔其便宜,實是色心不改;陰陽老怪並無消息,然鬼域妖人竟露笑意,頻頻傳話過來:「他們已去取九龍精鋼鐵,你快把日月儀給我吧……」
宋兩利詫道:「他們是誰?陰陽老怪?還有陰是非、妙佛禪師?」
鬼域妖人笑道:「都是,這次你擋不了了……快投降吧……」
宋兩利怔駭中已斬斷感應,詫道:「老怪已反撲,這可是大事一件!」不敢耽擱,趕忙掠往天師西宮,以通知張天師等人準備對付。
天師派掌門張繼先和半天師張繼老,以及丐幫幫主胡天地一直守候天師西宮,以防陰陽老怪反擊。一拖即已數月,眾人總覺或許有變,是否另行改採他法,尤其險探鬼域妖人之事已醞釀而起,畢竟那妖人攝靈之術如此之強,若和老怪狼狽為奸,恐將無人可擋,何不乘機毀除?然對那鬼域所產生之之難以抗拒力量,眾人想來壓力重重,畢竟大自然玄奧非人力所能抵擋,在尚未全然瞭解之下,誰又敢貿然行動?
眾人寄望天生通靈之宋兩利能早日解開鬼域之謎,也好做個了斷。
宋兩利甚快從後門溜入天師西宮,找向秘院胡天地處,竟發現張天師、張繼老皆在場,除了胡天地外,兩張皆有靈修,自能和宋兩利相互感應。
宋兩利詫道:「你們已知陰陽老怪將反撲?」
張繼先道:「都快過五月之久,他若有傷亦養得差不多,應該快來了吧!」
張繼老道:「掌門一直守在這裡,他來或不來,一樣防備。」
胡天地道:「沒錯,不除此怪,天下難以太平;你有消息了?」
宋兩利道:「方纔感應,對方似乎已出馬,除了陰陽老怪,還有他徒弟陰是非,也可能包括妙佛禪師,所有沾上鬼域妖人的壞東西全來了。」
張繼先凝重道:「傾巢而出,看又是一場大戰。」
胡天地道:「只要收拾陰陽老怪,其他自可迎刃而解。」
張繼老道:「希望如此。」
宋兩利道:「明教四大護法可有前來?」
胡天地道:「原已到來,但明教在朝廷眼中是大邪教,故已避於附近小城,一有狀況,立即支援。」
宋兩利一則喜:母親竟也在附近,一則憂:若鬥不了陰陽老怪,豈非傷亡慘重?他可不願母親受傷,道:「可另有支援人手?」
張繼先道:「佛門已被道君皇帝摧毀差不多,他們有股難伸之怨,故皆不願幫忙,其他各派亦多凋零,恐無人可助。」
胡天地道:「咱幾個鬥不過,其他人恐怕也不管用。大家撐著便是!」
宋兩利暗下決定,不管如何,決不能讓母親受到傷害。道:「他們似要奪九龍精鋼鼎,回去給妖人用,咱得守住才行。」
胡天地道:「戰至一兵一卒,也會守著它!」
張繼老道:「到底此鼎有何功效?」
張繼先道;「寶鼎能煉奇藥,妖人大概需靠它煉東西。」
宋兩利稍有所知,但牽涉到葛獨行及靈寶陰陽鏡,故未說出。
張繼老道:「既然如此,更要留下它。」
胡天地道:「我特派丐幫弟子注意此事。」
張繼先道:「天師派弟子亦將全力以赴。」
宋兩利道:「那我的神霄派弟兄希望也還管用!」心想自己已離開甚久,一切是否已起變化,仍不得而知,故不敢肯定答覆。
眾老已在研擬對策。
宋兩利但覺通知已成,唯今仍得先擺平張美人一事,試探性問道:「天師掌門,玉皇仙島可有再騷擾秦夫人?」
張繼先道:「倒是沒有,不過玉東皇心性已失,可能隨時來犯。故讓夫人避及他處,免受干擾。」
宋兩利問:「你女兒呢?」
張繼先道:「可能還在斷情師太處,我一直在此,故未及時顧得了她,全由夫人照料,應該沒事吧?」原覺得宋兩利和女兒應有所感情,然對方剛從遼國回來,怎可能有進一步發展。
宋兩利暗喜,事情並未洩底,否則準能瞭解對方心靈。
張繼先道:「你想去找她?呵呵,可得避開斷情師太,她一向對男人十分排斥!」
宋兩利乾笑:「聽說了……」該避的是張美人,然卻躲之不掉。
正談話間,忽傳秦曉儀已臨天師西宮,宋兩利暗詫,果然來得好快,張天師亦詫:「怎匆忙來了,難道有事?」避開胡天地,己和張繼老一同迎接,宋兩利急道:「若夫人閒下來,便轉告在下想和她敘些事。」張繼先應許,兩老始去。
宋兩利噓喘大氣,猛拍胸口,直道好險。
胡天地眼尖,已瞧出端倪,道:「你另有要事找秦夫人?該不會是被張美人追殺吧?」
宋兩利一楞,神丐竟一猜即中,他原答應秦夫人不說,但既已窺出,怎好意思再撒謊,心**一轉,道:「不錯,她是追來京城,且硬要逼我娶她,鬧得甚僵!」至於懷孕生子仍不敢言,以守信諾。
胡天地笑道:「張美人鐵定是美人,配上你綽綽有餘,你怕破功,從此失去武功?無此嚴重吧,佛法修不成,修道法亦行!」
宋兩利乾笑:「不是此問題,只是……」怎敢提及夜驚容,對方早跑了,後果根本不知。
胡天地道:「緣分未到,抑或你另有所屬?」心**一轉,道:「其實延後一點亦好,結了婚,功夫也許破不了,說不定通靈**卻破去,該如何面對陰陽老怪?得先收拾他再說,免得功敗垂成。」
宋兩利道:「是極是極!」等待甚是難熬,遂請胡天地指點武學天罡掌,道:「天罡掌一定會發出烈火熱勁麼?」
胡天地道:「非也,那只是心法不同,若將內勁化以陽熱之氣逼出,則屬熱氣,逼到極限則能生火,最高境界即綠龜法王之烈火掌,如若轉變行功之法,則可化為寒冰掌,只是一般人習慣窮極一生只求一藝專精已頂了不得,故鮮少再練其他功夫,其實陰陽該是一體兩面!」凝神運氣,手掌漸漸化冰,再劈出去,寒氣已洩,道:「就是如此,懂嗎?」
宋兩利道:「懂了!」
胡天地道:「你修了綠龜法王烈火掌,可有成就?」
宋兩利凝起勁道,雙掌頓時泛紅,熱氣泛生,猛地輕吐,兩道紅光乍閃,左側一株寒梅已被焚去。
胡天地頻頻點頭:「七成火候了吧?苦練至十成,紅光變透明狀,更能發揮功效。可惜那是綠龜法王絕活,我無法指點;但可肯定,你已登堂入室,不出十年,將能窮天下之極峰,恐得陰陽老怪和極樂聖王之流才能擋,那時你才三十歲啊!」
宋兩利翻著手掌:「還要十年?……」
胡天地拍拍其肩頭:「那已是練武者夢寐以求,試想極樂聖王和陰陽老怪都已七八十歲以上,你足足少了數十年修為,能不知足麼?」
宋兩利乾笑道:「並非不知足,而是仍得等十年才可能解決問題,那可久了。」
胡天地笑道:「怎麼?等不及想結婚?呵呵!結了婚,修為便可能長進啦!不過你天生通靈,變化仍大,除綠龜法王,誰也估不了準頭,好自為之便是!來,咱切磋切磋!」
兩人於是出招拆解,胡天地仍以天罡掌相對,宋兩利則以地水火風空怪招迎拆,一個經驗老道,一個反應靈活,鬥得五五波。
轉眼二十招已過,秦曉儀忽地匆匆趕來,兩人始停止拆招。宋兩利拱手道:「實因有些私事,故只能跟夫人一人談。」
胡天地笑道:「去吧去吧!男女事不沾也罷!」
宋兩利遂拜禮而退,迎向秦曉儀,兩人再往後院淨心閣避去。
此閣兩面環池,兩面花園帶楓林,較為清僻,不易被人竊聽,宋兩利始苦笑直道:「她當真找來了,且要我認女兒,狀況且更糟……」將狀況說一遍,但把夜驚容之事隱去,暫時不談。
秦曉儀歎息:「苦了你……,你能不能認女嬰當乾女兒?」
宋兩利詫道:「還要我認她?再此下去,我豈非永世脫不了身?」
秦曉儀歎道:「我知你難處,可是她已信以為真,何不給她一次機會,畢竟玉皇仙島和天師派過節未了,那玉天君糾纏不說,連玉東皇亦可能施展更火爆手段。」
宋兩利苦聲道:「我不是不幫,只是她真的是玉天君骨肉啊!」
秦曉儀道:「話是沒錯,但若一個女孩被盜匪非禮,難道得一輩子認匪為夫?任何人皆會全力阻止,美兒今日這種結局已是最好的了。」
宋兩利道:「話是不錯,可是我已經說出她和玉天君之事……」
秦曉儀詫道:「你說了,那她?」全身已抽顫,兩眼更含淚。
宋兩利不忍,道:「只是她不相信,且要拿刀殺我,也想把小孩殺掉。」
秦曉儀噓喘大氣,猛拍胸口:「好險!她性子烈了點,幸好未釀悲劇……,還請小神童成全……」
宋兩利道:「為何又是我?換個他人不行麼?」
秦曉儀道:「她骨子裡是愛著你,洗腦才會如此成功,若換成別人,恐不能接受。」
宋兩利苦歎不已:「我是道士,怎可拖著一個女兒,何況我還有女友,為了此事,她幾乎恨死我,黑鍋可背大了。」終仍將夜驚容之事說出。
秦曉儀一時臉色凝重:「有這等事?可棘手了……」
宋兩利道:「紙包不住火,遲早她將知道一切,我可不信洗腦術這麼厲害,能一輩子管用?」但想及張美人如此反應,又沒了把握,暗暗解嘲道:「什麼不靈,靈這碼事?」想及張美人受洗腦而不避男女事,老要**相見,他即窘困不已,如若被夜驚容撞個正著,那豈非跳至黃河洗不清,連剝層皮、換個人都無法避此嫌。
秦曉儀不斷尋求解決方式,自己女兒重要,卻也不能不顧宋兩利處境,盤算後,忽生一計,道:「你還是收容阿美吧!我已想過,你的女友當正房,阿美當偏房,誤會之事由我去解釋並求她,應可解決。」
宋兩利詫駭道:「什麼?要我一次娶兩個?」背脊簡直被捅一百刀,苦笑道:「夫人饒了我吧,要是一次娶兩個,我鐵定天天被你女兒追殺,說不定三更半夜還被閹了,終身變太監!」
秦曉儀道:「我會勸她,除此之外,恐無良方了。」
宋兩利靈機一動:「何不再洗腦一次?讓她另外再找個夫家,不一定要武林中人,百姓家庭亦可。」
秦曉儀道:「恐怕難了,她會武功,若突然發作,恐怕嚇死對方,何況對方亦可能無法接受養女一事,日子一久,照樣穿幫。」
宋兩利道:「那將小孩暫時寄養他處,然後洗腦讓她自認未生孩子,以後仍可四處追男人。」
秦曉儀目光一亮:「或許可行!只要將小孩送往斷情師太處,一切大概可隱去,待將來長大再相認不遲。」
宋兩利道:「那就快快行動,免得夜長夢多。」
秦曉儀頷首,隨即前去告知張繼先得出去辦事,而後返回,再跟宋兩利潛鑽小巷,直抵楠樹雅居,溜了進去。
轉及雅房處,已見得張美人一手抱女嬰,一手抓利刀,嗔恨立於門口,隨時想找人算帳。原是一時辰已過,她以為宋兩利又要詐,報復之心溢滿胸懷。
宋兩利見及此狀,驚困不已,有此老婆,恐一輩子難眠。秦曉儀卻欣喜萬分,母女天性使她關懷奔去,急道:「美兒,一切平安麼?」
張美人原是怒火填膺,然突見母親,登又欣喜萬分,笑道:「娘,您來啦!」匕首暫丟地面。欣笑道:「看,您孫女,長得漂不漂亮?」
秦隢儀道:「漂亮極了!」將女嬰抱於懷中,逗耍不已,女嬰亦咯咯笑起,甚是天真。
張美人道:「她叫驚美,名字也漂亮!」
秦曉儀笑道:「甚好,甚好!」
張美人喜若小女孩。宋兩利偷偷拾起匕首想隱藏,張美人突地發現,嗔喝道:「你作啥?偷偷摸摸!」
宋兩利乾笑:「沒事沒事!」
張美人搶回匕首,且往其腦袋敲去:「想盜我匕首,還說沒事!」
宋兩利唉呀撫頭,趕忙跳開,無妄災難連連實消受不起。
張美人終想及負心郎背叛一事,立即告狀:「娘!他趁女兒懷孕之際偷人!罪大惡極,該閹了他!」匕首又抖,宋兩利再跳開三尺,苦笑不斷。
秦曉儀道:「不會吧,他一向忠心耿耿。」
張美人道:「怎不會,野女人衣衫還在屋內呢!」為求證明,拖她母親入房,一切明目瞭然,秦曉儀暗忖,看來宋兩利和那姑娘感情頗深,可惜女兒福分薄些,道:「只是衣衫,應無其他要事才對……」
張美人道:「那可多呢,他還叫野女人老婆,被我逮個正著!」
秦曉儀道:「你原諒他了?」
宋兩利暗道:「千萬別原諒!」
張美人卻歎息:「女兒都生下來,難道要她沒爹麼?我已警告他,下次再亂來便閹了他!」
秦曉儀笑道:「夫妻一場,大家忍忍便過去。你坐好,娘叫他向你道歉。」方始喚宋兩利進門,暗示應可進行移神換靈洗腦工作了。
宋兩利遂運起神通感應過去,張美人雖咄咄逼人,其實內心甚是恐懼女兒失去父親,只不過裝凶罷了。
宋兩利道:「你喜歡女兒麼?」
張美人道:「當然喜歡,你敢遺棄她,小心我收拾你!」
宋兩利道:「不敢不敢;你如何生下她?」
張美人想及此,怒氣即來:「你好意思說!竟敢躲在此養情婦,害我終日思**,差點難產,若非阿姨幫忙,母女早赴黃泉,遂了你心意!」
宋兩利感受對方生產痛苦,直道抱歉。
張美人每想及痛苦,即更愛女兒幾分,又摸往嬰兒,撫弄叫乖,宋兩利見狀,要秦曉儀將嬰兒抱離,免得觸景生情,而難以洗腦。
秦曉儀遂道:「你倆帳慢慢算,娘先去料理小孩,也該洗個澡了。」
張美人道:「別著涼了。」
秦曉儀笑道:「不會不會!」抱嬰而去。
張美人對準宋兩利,匕首又抖:「現在可以仔細算老帳了,從實招來,你一共玩弄多少女人!」
宋兩利道:「一百個!」
張美人詫道:「這麼多!那我是第幾個?」
宋兩利道:「九十九個!」
張美人道:「怎那麼倒楣!」
宋兩利漸漸逼起移神換靈洗腦**,道:「所以我根本不是你男人,也不是你丈夫!」
張美人冷笑:「那你是誰?想逃出我手掌麼?」
宋兩利:「我是小道士,不能結婚!」
張美人斥道:「胡說!我爹還不是結了婚,且生了我,你想撇開一切,那是作夢!」
宋兩利道:「可惜我非你喜歡那類型!」
張美人腦門閃動,喃喃說道:「這倒是實話……」幻出童年夢想白馬王子模樣。
宋兩利知道已切入對方不再排斥之話題,依樣以引帶方式讓對方慢慢進入洗腦狀況。
道:「你又喜歡哪類型?」
張美人喃喃說道:「高高地、帥帥地、濃眉大眼,五官清秀,有王公貴族氣質,英氣煥發,且瀟灑出眾……」將夢中情人勾勒出來,一副陶醉模樣。
宋兩利道:「我不夠高,也不夠帥,五官亂七八糟,亦無王公貴族氣質,所以不是你的男人!」
張美人道:「那我的男人又是誰?」
宋兩利道:「他叫趙書鴻,江南人士,是名門弟子。」
張美人道:「當真有這人?」
宋兩利道:「當然有,他還會請你吃飯!」
張美人道:「真的麼?我怎忘了?」
宋兩利道:「當然真的,他喜歡穿白衣白袍,陪伴你身邊。」
張美人道:「可是我不喜歡男人穿白衣白袍。」
宋兩利道:「為了你,他換了裝,青衣青袍可不可以?」
張美人笑道:「這還差不多!」
宋兩利道:「你和他交往一陣,差點有了孩子!」
張美人乍聞孩子,有所警覺,伸手往小腹摸去,冷斥:「胡說八道,小孩是跟你生的,你休想耍賴!」
宋兩利功力再次逼強,道:「我那麼醜,怎會是你的夢中情人呢!」
張美人茫然道:「我也想不清為何會跟你在一起!」
宋兩利道:「你沒跟我在一起,也沒跟我生孩子。」
張美人道:「難道是跟他生的?……」
宋兩利道:「也沒有,你根本沒生孩子,只是差點而已。」
張美人撫著肚子道:「怎沒生!我明明懷胎十月之久……」
宋兩利道:「那只是幻想,實際根本無此事。」
張美人茫然不解:「幻想?」敲著腦袋:「我在幻想……」
宋兩利道:「不錯,是在幻想。」
張美人道:「可是生產時那麼疼,怎是幻想?」
宋兩利道:「根本不疼,一切都是幻想!你根本未懷孕,且未生產。」
如此難以磨滅經驗,實已深烙張美人心腦,宋兩利足足花費兩刻鐘,說得不下數千遍,方使張美人自覺那是幻想而非真實,宋兩利道:「若生了小孩,怎會沒丈夫?」
張美人茫然道:「是啊!我丈夫在哪裡?」
宋兩利試探問道:「該不會是我吧?」
張美人瞧得幾眼,想點頭,隨又搖頭:「你不是,我丈夫不是道士,是王公貴族……」
宋兩利暗自叫爽,看來可擺脫她糾纏了。唯今得將趙書鴻加深印象。道:「你的心上人是趙書鴻,江南人士!」
張美人喃喃說道:「趙書鴻是我心上人?」
宋兩利道:「正是!他喜歡穿青衣,耍長劍,喜歡吟詩作詞,為人風趣!」說了一大堆和趙書鴻有關之事,終讓張美人漸漸接受,口中不斷**著其名字。
宋兩利道:「你根本未結婚,仍是情竇初開少女,不能太隨便!」
張美人喃喃道:「我未結婚?我是少女……」
宋兩利但覺洗腦成功,慢慢將移神換靈法門撤去。
張美人仍迷惘叫著:「我是少女,仍未嫁人……」和往昔受洗腦後立即認定宋兩利是丈夫,反應較為不同,宋兩利心想該是虛構趙書鴻這號人物,不如真人來得真實,使她因而陷入真真假假虛幻之中,然宋兩利認為只要對方不斷自我催眠,一切將漸入佳境,終能噓喘大氣,暫時擺脫糾纏。
宋兩利喚向張美人,道:「張姑娘你醒醒,天亮啦!」
張美人渾渾噩噩,敲著腦袋,道:「怎麼回事?老覺做了一場大夢?」
宋兩利道:「作了何夢?」
張美人道:「好像結婚生子,又好像沒結婚……」想及趙書鴻此人,竟窘紅臉面,突又意識宋兩利窺瞧,窘極生嗔,喝道:「你在這裡作啥!」一掌便要劈來。
宋兩利暗道好極,趕忙跳開,乾笑道:「沒事沒事,只是你生了一場大病,現在康復了,我去請你娘來!」急於溜去。
張美人突又喝道:「站住!你不是跟我結婚……」印象中仍帶點翻雲覆雨,然只說一半更形困窘,暗道莫非是春夢?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急道:「別亂想,我可是道士,不隨便結婚。你的愛人才是趙書鴻,別搞錯啦!」
張美人心事被窺,嗔斥道:「快滾!」宋兩利乘機開溜,張美人一臉霧水:「到底怎麼回事?腦袋一片渾噩……」敲著腦門,極力思及過去。
宋兩利則逃向秦曉儀處,告知已經成功,對方愛的是趙書鴻虛擬人物。
秦曉儀道:「要是她真的想找此人,那該如何?」
宋兩利道:「找不著就失戀啦!」
秦曉儀道:「這可好?」
宋兩利道:「先擺平此事再說!」
秦曉儀想想也對,道:「試探她一下!」
抱著女嬰,又往雅居行去。
宋兩利潛跟其後,一窺究竟。
張美人突見秦曉儀進門,顯得興奮,道:「娘,我怎會在這裡?」
秦曉儀道:「你生病,暫住於此!」
張美人忽覺女嬰,似乎母子連心,立即抱去:「她是我女兒,對不對?」
宋兩利暗道:「完了完了,莫要穿幫才好!」
秦曉儀急道:「你還沒結婚,哪來孩子,她是遠房親戚寄養的!」不敢讓她多抱,又搶回來。
張美人道:「怎會如此?我覺得她好親切,好似我生的,還有個名字叫驚美吧?」
秦曉儀道:「不,她叫秋雲,是娘的表親寄養的。」
張美人道:「秋雲?怎差那麼多……」敲敲腦袋:「我怎麼搞的,老是忘記許多事……」
秦曉儀道:「你生病,得了失憶症,多休息幾天將會復原!」但覺此地不適合,道:「咱到娘以前住處!」遂帶張美人出門,掠往東南方,轉行數街,已達題有「儀心園」之清靜雅築。
此處原為天師派位在京城設予秦曉儀之住處,現終能派上用場。
張美人亦來過數次,並不陌生,轉來甚是開心,兩人終抵「雨靜軒」,張美人即笑道:「我想起來了,當年在這裡跌了一跤,手肘還破了一大洞呢!」翻來手肘,果然見及淡淡疤痕。
秦曉儀道:「可別再調皮了!」
張美人笑道:「不會不會!」
秦曉儀要她躺於床鋪休息,隨欲將嬰兒置於附近房,張美人急道:「讓嬰兒跟我一起吧!我頂喜歡她。」
秦曉儀道:「等你身子養好再說!」還是拒絕,趕忙抱去,免得對方胡思亂想。
宋兩利趁此機會潛往嬰兒房,道:「夫人搞定了吧?接下來得幫我替夜驚容解釋,免得誤會加深。」
秦曉儀道:「是想跟你去,但嬰兒那麼小,放在此不妥,倒不如你先找及令友,再告知地點,最好能在汴京城,我自能趕去解釋。」
宋兩利苦笑:「若您未能同行,她怎肯聽我的?」
秦曉儀道:「除非她離去,否則必會回到汴京城。」
宋兩利道:「好吧!我且探她去路,再帶您前去便是!」當下拜禮,掠身而去。
秦曉儀瞧著宋逝去背影,感傷輕歎:「幸他仁心,否則實無法收拾……」回瞧嬰兒,竟也幾分類似張美人,心下一緊,要是日後長得一模一樣,又將如何自圓其說?然女貌豈能隨便可改?唯有走一步是一步,幸好女嬰未像玉天君,否則跳到黃河亦洗不清。然女大十八變,甚多小女孩長大後變得像父親,若真如此,一切又顯複雜,秦曉儀只有百般祈禱,莫要發生此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