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兩利逃回大宋汴京城,不敢驚動師父林靈素,免得人情壓力難擋。
一時無處可去,只好躲向萬歲山那原是陰陽老怪之秘陣石屋,心想有秘陣擋路,林靈素根本不懂靈通,武功又差,自無法闖及此,終能落個安穩。
忽必瑞則首次潛入大內秘宮,光見得滿山奇石異寶,已自兩眼發直:「好個大宋寶藏,簡直比遼國富有一百倍!光是那顆田黃寶石,恐已價值連城!」此寶石約兩人高,狀若老翁,置於秘陣左側梅花叢畔,忽必瑞讚歎不已,已盤算如何搬它出宮。
宋兩利道:「別妄想啦,萬歲山所有奇石全是數萬大軍挖遍全國始收集而得,有的似若一座小山,那可是用百丈巨船,以水路運來,且見橋拆橋,見石拆石,見小渠開大河,勞民傷財始搬來,你待要如何運出宮?」
忽必瑞乾笑道:「小的大概行……。當皇帝真好,不必拚命即可坐擁寶山,一輩子花不完。」
宋兩利道:「我看一點也不好,每天被人看著,且擔心誰想篡位,過得不甚快活!」
忽必瑞乾笑:「還是小神童過癮,能知過去未來,且只要隨便廟堂一坐,信徒緣金即不斷滾滾而來,簡直比皇帝還神!」
宋兩利道:「你想當道士,還是想回豪族當王?」
忽必瑞道:「都想!」
宋兩利道:「那你豈非和趙佶一樣,自認教主道君皇帝,能統治天上人間,厲害無比!」
忽必瑞笑道:「那個昏君,簡直跟天祚帝一樣,我才不想學他!」腦筋一轉,道:「我還是想回豪族當王,替我娘爭點光榮,反正寶藏已弄得差不多,目前最想學還是領導方式,水神幫只有四五十人好管理,若將來擴大至數萬人,那可就麻煩了,所以還得學學中原丐幫,你可有適合之人?引薦引薦,至於搬童貫寶藏,只要你策劃妥當,我隨時可行動。」
宋兩利道:「你倒是有心光宗耀祖,好吧,便成全你;反正金國也是亂七八糟,光是極樂聖王已心術不正,還有個西夏國在虎視眈眈,你若回豪族當個大酋長,多少扯他們後腿,那樣大漢勢力才能平衡。丐幫幫主胡天地我倒熟,不過他一向東奔西跑,大概沒時間教你,倒是江南有個分舵主蘇暢姑娘,她可精明得可以,不但財寶有進無出,且經營油鹽酒,日入斗金,厲害無比!你跟她學,鐵定不吃虧!」
忽必瑞聽得兩眼發直:「日進斗金,有進無出?這女人可了不得,她幾歲了?」
宋兩利感應他心頭想法之後,邪笑道:「怎不問漂不漂亮?只要能賺錢,美醜都沒關係了?」
忽必瑞乾笑:「那美不美?」
宋兩利道:「你想追她?」
忽必瑞乾笑:「若有能力,且合得來,有何不可?」
宋兩利笑道:「鐵定是合得來,你們有見錢眼開共同嗜好,天下少見!」
忽必瑞乾笑道:「緣分也很重要!」
宋兩利道:「是否要我畫幾張和合符,讓你帶去給她服下?從此百依百順!」
忽必瑞笑道:「好啊好啊!」
宋兩利邪笑:「看來你當真為錢拚老命,連卑鄙手段都敢用了!」
忽必瑞道:「有卑鄙小神童指點,我可不在乎其他!」
宋兩利邪笑:「真是交友不慎!」還是晝得三張和合符,並寫得一封介紹信,交予忽必瑞,正色道:「說歸說,人家若不喜歡,可別真的下符,否則將遭天譴。」
忽必瑞笑道:「知了!你看我不算一表人材麼?」
宋兩利瞧他雖非俊帥,卻也挺勁,頗有大將之風,只是滑溜些,道:「別耍太多詐,會更出色!」
忽必瑞笑道:「不會不會,詐術乃對敵人要的,對你即忠肝義膽!」
宋兩利道:「這倒是實話!」
宋兩利隨即大略說明蘇暢狀況,原想留忽必瑞待個幾天,豈知他聞及蘇暢有進無出、日進斗金之能,已耐之不住,急欲快速見之,宋兩利心想躲在宮中亦無去路,遂同意給他離去,抓得盜向錢不貪之銀票,各分一半,忽必瑞欣喜不已,拜謝連連。
宋兩利這才又潛送他出宮。忽必瑞立即往江南行去,莫說他人生地不熟,對於潛鑽之術,天下難出其右,畢竟躲在黃龍城一年未被蛇妖女抓著,豈是白混,故宋兩利對他極是放心,且以通靈**傳向江南蘇暢,對方正在帳房撥算盤,宋兩利喝道:「送你一個老公!」
蘇暢心神一顫,以為作夢,然宋兩利影子卻深刻,斥笑道:「是你麼?」
宋兩利邪笑道:「屆時便分曉!」不再多話,神秘幻去。獨留蘇暢遐思不斷,喃喃**著:「會是誰?」滿腦子仍充滿宋兩利怪異影子。
宋兩利則預祝兩人姻緣。隨又躲回內宮萬歲山秘陣之中。想及未來艱苦,又下苦勁練功,畢竟陰陽老怪未除,另有極樂聖王威脅,不加把勁怎行。
食物乾糧早已備妥,他想練個三數月以期功夫更進一層。
然練及深夜時,頓覺笛聲傳來,感傷中帶著殷盼。
宋兩利詫道:「夜驚客來了?」腦門搜去,正是她沒錯,一人孤伶困於上次受傷雅居之中。宋兩利輕輕一歎,他可負天下人,又怎可負她呢?無暇再練功夫,乘著黑夜,已潛出宮,尋向秘巷雅居,轉掠一陣,已尋得地方,快步掠入,夜驚容果然坐於孤月下感傷吹笛,宋兩利疼心,慢步行去。
夜驚容忽覺有人逼近,轉身瞧去,果然是心上人,兩行熱淚頓時落下,無雙笛差點掉落地面:「我以為見不著你了……」
宋兩利道:「怎會!」行前過去,輕輕拭其淚水,道:「沒想到你來得如此快,否則必去接你。」
夜驚容破涕為笑,窘聲道:「你會覺得我太花癡了麼?」
宋兩利道:「怎會?我作夢也未想著,今生今世會被你這麼漂亮美人看上,是前輩子修來福氣!」
夜驚容甜膩伏向男人肩頭,洋溢幸福:「也許真是緣分吧!」忽覺宋衣衫單薄,道:「裡邊談,你別受涼了。」
宋兩利笑道:「怎會,打從懂事開始,幾乎光著上身工作哩!」想及相國寺童年,確是如此度過,當時雖甚苦,現在卻覺滋味無窮。
夜驚容仍將他引入雅居,且帶上門窗,暖和許多。
躲在暗處之夜無群打從宋兩利替夜驚容拭淚開始,他即已全程瞧及,原已懊惱嗔恨,直篤宋兩利有何資格讓佳人如此對待?然師父交代不得再讓師妹厭惡,否則將無任何希望,他始強忍以免壞事,已將右手掌綁於腰際,似若插腰,如此縱使衝動,卻也得多掙扎才行。及至夜驚容擁靠男人肩頭,他幾乎快把持不住,氣得全身抖顫,幸好兩人未擁吻,否則他必無法再忍受下去,必定衝前大打出手。
此時見兩人進入屋內,孤男寡女,又是三更半夜,夜無群那般醋火更熾,暗道若不拆開他倆,要是發生不可告人之事,自己豈非完了。
他揣想著,如若此時貿然衝去,必定引來師妹反感,倒不如故意裝作不知,和方才一樣,且聞笛聲而來。但覺此法甚佳,遂倒掠牆頭,於外邊輕喊道:「師妹你可在此?」這才掠入裡頭。
雅居那宋兩利、夜驚容同是怔詫,怎這攪局傢伙又來了?
宋兩利急道:「我得躲躲……」
夜驚容拉住他:「不要躲,遲早都要面對。」
宋兩利挺起胸脯:「好吧!反正是他失禮,又非我失禮!」決心面對一切,若不行,和他大戰一場又何妨。
夜無群聲音又來:「師妹你可在此?」
夜驚容開門相迎,冷道:「師兄你又來作啥?師父不是叫你別跟來?」
夜無群僵硬聲音道:「師父另有任務派遣,我只是聽得笛音,怕你出事,立即趕來瞧瞧,別無他意。」
夜驚容道:「我很好,請別掛心。」
夜無群笑道:「能否進去喝一杯?天寒地凍,賞杯熱茶也是應該。」
夜驚容道:「小神童在裡邊。」
夜無群淡笑:「沒關係,我只喝口熱茶即走。」
夜驚容但覺他反常,道:「你……不跟他爭了?」
夜無群道:「爭什麼?我已想通一切皆是緣分,只要咱有緣必會在一起,又何必強求呢!」
夜驚容不知他轉變是真是假,道:「進來吧!希望師兄能徹底通悟。」終引人入內。
宋兩利直搜著夜無群腦門所思,對方卻早有預防,運功封擋。宋兩利雖可加勁逼功以迫得,然那已是搏鬥局面,實是不願在心上人面前發生,故粗略只能感應對方思緒閃爍不定,似耍著無數心機,暗道:「還不是想搶夜驚容,無時無刻想對付我!」
夜無群見及宋兩利,打哈哈說道:「咱又見面了,敝師妹便請你好好的照顧了。我只是路過,喝口熱茶罷了。」
宋兩利道:「三更半夜還會路過此地?」
夜無群道:「笛音所引,小神童也該被此所引來吧?」
宋兩利道:「你說呢?」
夜無群笑道:「大概是吧!我只喝口茶即走!」當真斟得熱茶,慢慢啜飲香茗。
宋兩利、夜驚容卻盯得緊,不知對方弄何玄虛,怎權高位重一國王子,突地變得如此偽作謙虛起來?
夜無群暗忖效果甚佳,不禁升起捉弄快感,喝下香茗後,當真起身,拱手道:「師妹多保重,我告辭了。」
夜驚容一時不知所答,夜無群已起身步去,道:「小神童拜託你照顧我師妹了。」
終離開雅居。
宋兩利道:「你不想住在這裡?」
夜無群道:「有點想,但可能打擾兩位,還是離去的好!」心頭卻萬般希望師妹能開口,他且順理成章留下,夜驚容當然有所掙扎,然最後仍未留人,道:「師兄自己保重……」夜無群但覺失望,然已裝樣,只好依言告別離去。
宋兩利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道:「聖王到底給他啥藥吃,竟然變得如此詭異和做作?」
夜驚容道:「不清楚,當時我先離去,他事後再尋來,如此轉變,連我亦感意外,你不是會通靈,攝他腦門不就得知了?」
宋兩利道:「他練了防範之術,若非全力逼迫,恐不易攝得,要是他突然好轉,如此做反而不妥。」
夜驚容道:「他當真離去?」
宋兩利道:「沒有,守在大門外,大概還在盤算啥鬼主意。」
夜驚容道:「請他住宿一夜,畢竟他是我師兄,且初次到此地,夜色又晚,不留他,說不過去。」
宋兩利道:「留啊!我可隨緣,畢竟咱獨處機會多的是,不在乎這麼一兩次!」
夜驚容欣喜道:「多謝你諒解!」遂奔出,又將夜無群給喚回,道:「師兄你便留住一夜,明兒再去找客棧方是。」
夜無群大喜,暗道:「師妹仍是愛我、關心我的!」轉身回行,道:「師妹別太客氣,若真的為難,我另找地方居住便是。」
夜驚容道:「不為難!此宅不小,備有客房,你且跟我來!」忽又想及當時師兄不也來過,此話白說了,但仍帶引至客房。
夜無群道:「師妹你仍是善良美麗,以前種種尚請見諒!」
夜驚容道:「不談這些,只要你明白感情之事不能勉強,一切自無問題了。」
夜無群笑道:「我已想通,始敢前來說明,但仍希望師妹能給一些機會,莫讓我徹底失望。」
夜驚容道:「我們還是師兄妹,情誼亦是兄妹情,師兄應早看破,莫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夜深了,你請休息,我得回去了。」說完拜禮而去。對於男女之情,仍不給夜無群一點機會。
夜無群頓覺失望,暗歎不已,自己竟然鬥不過小妖道,一股怒火又將冒起,幸得右手綁著,掙得幾次,終於冷靜下來,自我安慰道:「幸好和師妹鴻溝已解,日後再尋機會便是!」倒往床上,卻耳聽八方,若宋兩利未走,且男女同房,他非得重新再上戲阻止不可!
夜驚容已返回雅居,笑道:「已擺平師兄,現在該如何?同床共枕休息麼?」說完已臉紅欲滴,首次說及輕浮話,甚是窘困。
宋兩利瞧得美嬌娘楚楚動人,一時難忍,將其摟入懷中,深深吻去,情愛化開,雙雙但覺天旋地轉,甜蜜無比,直到夜無群簫聲傳來,方始分開,夜驚容窘道:「都已如此了,同床又何妨……」直覺宋兩利是被動者,只好說出,免得對方退縮,然從女子口中說出總是尬窘。
宋兩利笑道:「當然想啦,但你且要一夜聽簫聲麼?看是明兒再說嘍。」
夜驚容當然同意,提議共眠乃在明志,免讓宋兩利因夜無群而引起自卑,其實若同床,她亦難以入眠,畢竟師兄隨時會衝進來,實在壓力過重,道:「那你睡我床,還是另睡客房?」
宋兩利道:「都不妥,你睡床,我在此打坐,免得你師兄突然發瘋,把你給劫走了。」
夜驚容道:「他若真的如此,我將恨他一輩子。」還是接受安排,拿得軟毯欲讓心上人蓋去,宋兩利原想說及打坐練功毋需毯子,但不忍拂去美意,遂接收過來,罩在身上,盤坐椅子,道聲晚安,開始練氣。
夜驚容亦回房休息,縱使未同床,她亦興奮得無法入睡,畢竟心上人在旁,想來的確甜蜜無比。
夜無群簫聲吹至五更天,方始停去。他且偷偷潛瞧,發現宋兩利原在打坐休息,這才甘心回房。
次日辰時,夜驚容即來喚人,夜無群顯得疲累,仍被招待早餐後送出,夜無群只好另行投宿附近佳寧客棧,以補失眠。
至於宋兩利則因打坐數周天,精力充沛,想及打從服下紫玉仙芝至今已數月,再加上太虛真人葛獨行授予道家法門後,調功運勁顯然進步許多,實是受益匪淺。
而那夜驚容亦在睡之不著下暗地起身陪宋練功,打坐養神,自能精神飽滿。兩人在送走夜無群後,甜蜜共進早餐,且相約練功,一切變得愜意萬分。
宋兩利對夜驚容早是真心真意,縱使他乃綠龜法王轉世,或終身不能娶妻生子,然他並未堅持得修行成佛,畢竟一切隨緣,故他亦修行道法。想及極樂聖王一言點醒,連張天師皆能結婚,他又何拒於人?尤其又是如此受漂亮美女青睞,那是前世修來福氣。
美女敢嫁,他當然敢娶,如若綠龜法王未現身抗議,且即順理成章,若其抗議,則替他辦完斗倒陰陽老怪及極樂聖王后,已足可交代,法王若不爽,則請他另行投胎,畢竟自己確是凡人,不想修佛啊!幸好綠龜法王至今並未現身嚴重抗議,大概默許,壓力減輕不少,故能和夜驚容處得甚是融洽。
兩人恩愛練功,確若甜蜜夫妻。
夜無群則因疲累,故在客棧休息,原想一覺至晚上,再去打擾,誰知腫了一時辰,忽聞附近客房傳來嬰孩哭聲,自是惱人,原想前去責備,卻聽得對方傳話過來,慈母聲音甚是溫柔,道:「美兒乖,別哭,找得你爹,一切自會大團圓啦!你爹是有名小神童,法術厲害得很,只要化個符,便能讓你平安長大啦!」
夜無群詫楞彈起,那句「小神童」俱無上魔力,迫得他順耳細聽,對方到底是何路數,那「小神童」當真即是宋兩利?若真如此,一切未免棒極了。
隔房聲音又傳來:「美兒啊!你爹早已把你取得『驚美』漂亮名字,你可滿意麼?他能通靈,早算準你是女的,所以取了個女名,將來你必是大美女,跟娘一樣。」
對方的確是天師派大小姐張美人。她原躲於廬山無塵庵斷情師太那裡,準備生兒育女,當時她確已小腹微凸,應是懷孕三四月以上,復經宋兩利涉及方臘之亂,陰陽老怪拚鬥,乃至於回京後之梁山泊征討宋江,再潛至遼國,歷經斗倒蛇妖女李鳳顏,以及日後之滅遼種種,轉眼數月又過,張美人在日夜無法盼君早歸之下,因感傷而早產,幸她平日好動,體質尚佳,產得女嬰仍算健康。在顧及負心漢無情及女兒將認祖歸宗上,張美人終在女兒生後十天,仍未滿月之際,抱著她偷偷溜往汴京城。她怎敢讓父親知曉,終住進此客棧,以待尋得宋兩利算老帳,一住又過五天,宋兩利音訊全無,著實緊張,探及消息,但覺對方出了關,她且想尋去,可惜女兒太小,可能禁不了塞外天氣,故始作罷,唯得先把女兒養好後再說。
夜無群愈聽愈覺對方所言即是宋兩利,登時虐喜,決心查個清楚,立即啟門行去,敲向隔壁房,道:「夫人可是在找小神童宋兩利?」
張美人詫愕不已:「你是誰?」直覺反應,抽出匕首護身,自己偷偷潛來此,幾乎無人知曉,對方又怎知一切。
夜無群道:「在下夜無群,是宋兩利不算熟的朋友。」
張美人道:「夜無群?」她原對此人並無印象,且經宋兩利洗腦後,對許多往事模糊不清,故末敢確定對方來歷,喝道:「你是他朋友?那殺千刀者人在何處?」
夜無群道:「他在汴京;但夫人應讓在下知曉你和他關係,咱再談一切。」
張美人猶豫起來,畢竟未婚生女,若傳出去,傷害甚巨,冷道:「我的事,你毋需知道,只要把宋兩利下落告知便可。」
夜無群道:「聽你所言,那女孩名叫驚美,應是跟小神童所生,我方才聽的甚清楚!」
張美人暗詫說溜嘴,仍冷聲道:「那是我家事,你管不著!」
夜無群知其脾氣硬,不再要脅,心想說了,對方必定尋去,自己再跟後頭瞧瞧,效果照樣相同,道:「他們在西三橫街一小巷古宅中,那大門前有古楠樹。」
張美人詫道:「『他們』是何意思?」
夜無群道:「他和一女人在一起!」
張美人雙手不禁揪緊:「他敢!」
夜無群暗道效果甚佳,道:「你自行去瞧瞧便知,我不便多言。」
張美人冷哼,抱起女嬰,踹門而出,兩人交錯,夜無群暗道對方長得不賴,只可惜臉色蒼白,應是剛生產完畢之態。張美人則正眼未瞧,只掃一眼未作表示,立即奔掠而去。
夜無群欣喜:「好戲上場!」遠跟其後潛去。
宋兩利、夜驚容止於雅居前天井耍練功夫。從早上之氣功,以至於刀劍掌法,已練得數百回合,各顯疲累,宋遂提議練那「交杯酒」,乃以茶代酒,一人喝來一人搶,彼此雙手不斷糾纏撩撥,藉此練巧勁,但費勁不大。
夜驚容自是欣喜能和愛人含情弄姿。耍來頗為親匿。尤其宋兩利那「水」字訣之功夫,不但身形軟若靈蛇,雙手更滑溜得似風中柳條,每每繞著美嬌娘身形溜轉,一有機會,且捲得她哇喔癢笑,閃閃躲躲,好不快哉,宋兩利趁此吃得不少豆腐,美矯娘巧勁浪漫化開,雙雙捉弄起來。
夜驚容笑道:「我也想學這叫『水姑娘跳艷舞』招式吧?」
宋兩利道:「好麼?有點不正經!」
夜驚容笑道:「當然好,只跳給你看!」身形一扭,耍得風情萬種:「如何?騷不騷?」
宋兩利呵呵笑道:「可騷了,若到大庭廣眾跳去,莫讓天下男人擠破汴京城才好!」
夜驚容媚笑道:「才不敢,只跳給你看!」扭得搖曳生姿,媚態逗人。
宋兩利呵呵笑道:「瞧得已眼花撩亂,哪還有心傳授。」
夜驚容笑道:「說些口訣便可啦!」
宋兩利一時難解,這「水」字訣乃五方法門地水火風空之一,此法門全憑參悟得來,直若密教只口傳不留秘本,該如何向她說明?
夜驚容等之不及,笑道:「怎地,要藏招麼?」
宋兩利乾笑:「什麼都藏,又怎可對老婆藏呢?密教有五方佛,即東方不動佛,西方阿彌陀佛,南方寶生佛,北方不空成就佛,中為大日如來,且以東西南北中配上地水火風空,地者生萬物發修持之心,水者養萬物悟菩提之覺,『菩提』乃求『道』求『覺』之意,只要悟通此點,自可無所不至、無所不達!」
夜驚容聽得迷惑難懂,道:「怎那麼複雜?」
宋兩利笑道:「所以說這門功夫難搞得很,你先學個樣子,道法慢慢悟去便可!」
夜驚容笑道:「說點簡單的。」
宋兩利笑道:「那就扭扭腰、晃晃肩、擺擺手就行啦!」
夜驚容呵呵笑起:「還是覺得像跳艷舞!」伊伊呀呀又跳起來。
宋兩利但覺妙哉,逕自配合跳耍,兩人扭腰擺臀,雙手不斷搶著茶杯,此且不夠,湊上雙嘴仍即咬,既親密又撩態,如若他人見著,必以為瘋男瘋女齊飆舞。
就在兩人欲湊嘴同飲交杯茶之際,一聲嬰孩叫聲驚醒宋兩利,他原已一夜未沾酒,且只顧戲耍,感應自弱,然有人逼近三十丈之內,他仍能發覺。詫中轉頭,赫見張美人抱著嬰孩悲立楠樹下,兩行淚珠掛滿腮,這一切她都瞧在眼裡,又怎能接受千里尋夫卻見薄情郎正和野女人嬉鬧痛飲交杯酒?
宋兩利詫駭不已:「怎會是你?」
張美人悲極反笑:「就是我,虧你還記得我!」冷步行來。
宋兩利瞧她模樣似乎洗腦仍未清除,登覺不妙,乾笑道:「張姑娘,不是像你想像那樣……」
張美人冷笑:「現在叫我張姑娘了?」冷步再逼。
夜驚容臉面亦顯沉重:「她是誰?」
宋兩利哇呀苦笑:「不是你們所想像那樣!阿容你先躲躲,此事我自會擺平!」拖著夜驚容欲躲房中,夜驚容卻不依,冷道:「有事當面擺平!」
宋兩利急道:「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天啊!拜託拜託,快躲快躲!」
夜驚容仍是不躲。問向張美人:「你跟他?……」
張美人冷道:「我是他妻子,這是我們女兒,這負心漢竟然在我懷胎之下叛我而去!」
夜驚容簡直如雷轟頂,天旋地轉,淚水竟也掛下:「宋兩利你怎可以如此?耍了我沒關係,怎可棄她們母女於不顧!」
宋兩利急道:「不是那麼回事啊!」想說出,然此豈非傷害張美人,急如熱鍋螞蟻,百口莫辯之苦,壓得難喘氣息。
夜驚容無法接受事實,強忍悲切道:「你好好善待她們母女,別再來糾纏我!以後也別再見面!」說完急欲逃躲!
宋兩利急忙拉住她,道:「阿容,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她丈夫是玉皇仙島的玉天君,我只是幫她忙而已!」終於還是說出一切,否則佳人一去,恐將一輩子難挽回。
張美人怒道:「你好沒良心,玉皇仙島是家父仇人,我怎可能跟他交往,還生下孩子!」
夜驚容道:「生孩子之事假得了麼?她會亂毀名節麼?放開我,一切還顧顏面,若你糾纏,我可要出手了!」
宋兩利急道:「我豈會騙你,她的確和玉天君有了孩子,是她娘要我以『移神換靈』洗腦之術加以洗腦,我看在她娘可憐份上便答應了,原本等生下孩子再處理一切,誰知她卻逕自闖來,亂了計劃!」
張美人怒道:「你胡說什麼?連女兒『宋驚美』名字都取了,還想狡賴!良心安在!」
說及宋驚美,女嬰哇哇啼泣。
夜驚容甚是疼悲:「不要再說了,讓我靜一靜,連女兒都取了名,又怎可對她們母女如此殘忍,你應盡盡父親本分,莫要再糾纏我了!」突發蠻勁,一手甩脫宋兩利,掩面悲泣,掠衝而去。
宋兩利急於追人:「阿容,千萬要相信我啊!」
夜驚容斥道:「別追來,否則我恨你一輩子!」話聲甚重,宋兩利終不敢追去,垂頭喪氣立於該地,暗歎命運捉弄,無端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