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光引領聖公軍輕易取下臨安伏虎城。且斬殺知縣楊平,並據城為王,其手下聖公軍且因良莠不齊,登時偷搶擄掠,甚至姦淫婦女,引來一場浩劫,無數百姓已逃城而去,未能逃走者只能祈求救兵早日來到。
此事已驚動方抵江南之童貫軍,他且準備奪回伏虎城,向叛軍來個下馬威。
童貫賜封「江淮荊浙宣撫使」,引領禁軍及蕃兵共十五萬,浩浩蕩蕩南下,跟隨者另有得寵副將辛興宗,以及童強,王文丑和數大護法則潛行其暗處,聲勢甚是堅強。
童真乃太監出身,卻當上大將軍,自是威風八面,他原喜光明磊落作戰,以彰氣勢,然此針對遼金夏等諸國而言,對於叛徒方臘,他壓根未將其列入對手之流,遂決定玩些不一樣花招,他一向崇尚孫子兵法,決定來個潛伏虛行,所謂「行千里而不勞者,行於無人之地」。對抗小小縣城,他乃準備三萬兵馬,趁夜偽裝潛來,及至黎明,終離伏虎城不及三里。
童貫且將辛興宗分派右路,童強攻擊左路,自己親自中鋒出擊。
他喝道:「叛徒乃土匪、地痞之流,且多為罪犯組成,此次攻擊不必客氣,殺無赦,不過得避開傷及百姓。」
童強摩拳擦掌,道:「百姓早嚇跑,伏虎城全是盜匪,自可全力撲殺!」打從兄弟童鑼死在遼國戰役之後,他悲痛不已,突聞出兵,且將方臘軍為發洩對象,希望能一舉殲滅,替兄弟出口光榮氣。
童貫道:「注意便是。」
辛興宗道:「敵軍一向神打上身,以妖魔為護身,必定悍不顧死,將軍應多小心。」
童貫冷笑:「鬼神之事交由吾師處理,對方必定作怪不得,希望一戰成名,收懾匪徒氣焰!」
辛興宗未再多言。他原和種師道有所交情,對戰術頗有涉獵,只是最近受童貫賞賜,調來作戰。對童貫種種他瞭解甚深,只能建言,不能定論,他且聽令行事便是。
一切皆妥為盤算。
趁著天空未亮之際,大軍再次潛行而去。
及近伏虎城,旗幟竟然換得方臘軍之聖公日月星旗,守衛亦是符衣符巾,黃橙橙一片。
童貫瞧得怒火高漲:「膽敢換下大宋旗幟,簡直造反!」
童強冷道:「的確造反,必取他首級,掛在城牆上。」
童貫冷哼:「真是自不量力。」但覺守衛幾乎靠牆打盹,敢情仍陶醉昨夜狂歡之中,他登時抽出利刀,高舉空中,喝道:「火箭發射!」
霎見圍城宋軍突地列出三排火箭手,直往伏虎城射去,天空將暗未暗,瞧來實若鬼火。
火箭靜悄悄飛落伏虎城頭。
有的射中聖公軍,有的猝地轟聲爆炸,引來更巨火苗,原是綁了炸藥。
千箭齊發,同自炸開,簡直若霹雷轟頂,嚇待全城皆醒,一時驚嚇,千兵萬人詫駭邊逃邊叫。有人喊道:「不好啦,亂軍殺到!」有人喊及:「完了完了,天神發怒!」
另有人喊道:「對方火炮千萬尊,無處可逃了!」烏合之兵只是想搶顧自己性命。
童貫視時機成熟,突又下令炮轟城門,隨即揮刀大喝:「上,大宋叛徒,人人得而誅之!」
一聲令下,其分三路強衝。
童強更是狠猛,手中長刀化若厲鬼,逢人便砍,只一照面,殺得十餘叛徒首級彈飛,嚇得欲逃叛軍再次退回內城。
聖公軍統帥徐千光原是土匪頭,哪曾見過真正禁軍,睡夢中忽被驚醒,已發現狀況危急,然他的確相信神打威力,登時大喝:「莫要慌,待我祭天神助陣!」猛將廣場大銅鼎引燃,喝著:「有請天神聖公下凡助陣!」靈符焚燒後,直往左右三十乩童般裸著上身戰將。
二十戰將立即起乩,哇哇狂叫中,利刀相互砍砸,全身不見血痕。
士兵見狀欣喜,多人立喝:「神打上身,大家燃符護身,再也不怕敵軍!」只見得一**天兵抓出身上靈符引燃後往自身拍打。只見那二十名乩童直衝城門,神勇舉止登時引得聖公軍士氣大振,個個揮舞狂刀,拚命殺出。
徐千光登時意氣風發:「殺無赦,取下童貫首級,賞金萬兩,並封號護國將軍!」
一聲令下,全城鼎沸,聖公軍瘋狂衝向四面城門,準備一決雌雄。
神打附身,乩童、士兵奮不顧死猛衝再衝。
就在對方將突破城門之際,王文丑突地引領八大護法現身,王文丑冷喝:「什麼聖公附身!下地獄去找他吧!」利刀一揮,登時砍下五顆乩童腦袋。
八大護法再次撲前,每人一刀,登又砍下十八顆叛兵頭顱,鮮血噴飛如雨,淋得後頭聖公軍駭醒不少,哪顧得是否神打上身,掉頭即逃,一時慌慘叫聲連連。「不好啦!神打失效啦」,「神打遇上惡鬼,快逃啊!」烏合之眾踐踏成一堆。
王文丑更自撲前,引領八大護法如虎入羊群,全數以砍人頭為手段,剎那間砍下二百餘顆。
血注噴沖脖頸而去,天空一片血雨。
現場更形可怖,宛若索命妖魔裂齒撕殺。
神打聖軍原以人多勢眾唬住膽小地方官兵,哪曾見過正規禁軍,乍見同伴個個一招不到即腦飛頭掉,誰還敢再戰,登若喪家之犬潰逃。
任徐千光如何喝喊亦難挽頹勢,眼看四面城門更湧入無數禁軍,大勢顯然已去,他趕忙摘下將軍帽,混充小兵陣營,先行開溜。
童強、辛興宗狠猛無比,殺敵無數,不但刀頭見血,連衣衫、臉面亦血跡斑斑。
童貫則在殺入戰區之後,掠往牆頭,威風八面指揮作戰。他極痛恨叛軍,下令格殺勿論。
戰況就此一面倒,聖公軍簡直若刀上魚肉,被剌得肢離破碎,屍橫遍處。
慘叫哀嚎直若厲鬼夜泣。
從黎明戰至天白,只花兩時辰光景,數萬聖公軍幾乎全軍覆沒。
伏虎城血流成河,屍橫如山,宛若鬼城。
能逃走者幾乎冒充宋軍,待逃出城後方自換下宋罩衫,但也只寥寥數人。
童貫、童強、辛興宗從未如此霸氣快感過,一鼓作氣,短短兩時辰之內即攻下數萬妖軍之巨城,遠比任何一戰役皆慘烈且過癮。
童貫滿意說道:「大宋軍隊果然驍勇善戰,足可吞遼戰金,何患天下不統一?」暗暗決定北伐替大宋搶回燕雲十六州,甚至滅遼、滅金!
大將軍氣勢使他神醉不已。
宋兩利連夜趕至此城已是次日白天,戰況剛剛結束。
只見得一具具屍體從城中扛出,堆於右側廣場。斷臂殘肢,頭顱爛髒叫人見之欲嘔。尤其屍體堆若山一般高,簡直數萬具之多。
宋兩利覺得反胃,性命竟然如此脆弱,眨眼便去了。縱在光天化日之下,仍能見得無數冤魂擠在萬人屍堆中哭泣,翻找自己屍體,他們仍不敢相信已命喪於此,待找著血淋淋屍體後又自嚎啕大哭,結成一股怨氣無法散化,再此下去,恐將變成鬼域妖城。
王文丑突然走來,喝令八大護法倒淋燃油,隨後以待火點燃。
霎見火光沖天,屍體被燒得劈叭響,孤魂野鬼悲泣中,仍被符火燒著,登時魂飛魄散,無影無蹤。
王文丑冷道:「散了也好,否則入地獄還得再死一次!」
宋兩利但覺心寒,連死者魂魄一併消滅,的確過分。然想及若留下他們為害百姓或許此法又覺合理了。輕輕一歎,只怪國勢如此,夫復何言。
他得想辦法,盡量減少傷亡為是,於是偷偷施展感應神通,在探知陰陽老怪不在附近十里,方敢有所行動,暗中潛往童貫立身之城牆上。
他早已脫下聖公軍服,換穿一般百姓服飾,唯一沒變乃頭上仍綁符帶。待潛近城牆,輕功一掠,輕易可攀上牆頭,守衛見狀大喝:「找死麼?」一槍便刺過來,宋兩利喝道:「我要見大將軍!」靈力一攝,對方楞住。
童貫忽聞此聲,回頭乍見宋兩利,登時怔喜:「小神童你怎在此?」
縱使在宮中稍有嫌隙,然在江南相逢,竟也泛起父子般關懷之情,該是他一生無子,不自覺將宋當成義子,然那只在於感覺直接反應,若硬想收宋為義子,他且又不願,畢竟頭上有龜,甚不雅觀,收了龜兒子,自己豈非變龜父親?
童貫急忙招手笑道:「過來過來,師父正找你找得頭疼呢!」
宋兩利道:「找過了。」步行過來。
童貫詫道:「那麼快?」忽地笑道:「或許吧!師父神通廣大,不過你也別亂跑,神霄殿少了小神童,林靈素簡直撐不過來。」
宋兩利道:「怎會?」
童貫道:「不知是他隱藏,抑或靈力退步,上次皇上讓他祈降天下太平,水災不再,誰知京城仍下了幾天雨,差點淹大水。」
宋兩利道:「下點雨也算不了什麼。」
童貫道:「是他自行誇下海口能收伏雨妖,結果失敗,他說是宮中太髒,下些神水洗滌;也不知真假。」
宋兩利道:「師父自有盤算,倒是大將軍如此南下趕盡殺絕,有失天道。」
童貫道:「這你可愚仁之慈了,對手全是亡命徒,不但打家劫舍,且姦淫擄掠,叛國奪邦,若不及時收拾,死在他們手中之百姓、官兵將更不計其數,我是快刀斬亂麻,以收震懾效果,對方若此打住,且饒一命,若執迷不悟,且也饒他不得。」
宋兩利道:「有人不足死。」
童貫輕歎:「既是戰爭,死傷自難免,何況他們神打上身,已失自己,胡幹非為是常見之事。」
宋兩利道:「將軍應找朱勉,他主持花石綱,貪得無厭,引起百姓反感才變得如此。且將軍亦莫要替皇上再找奇石異寶,大內藏寶已過多了。」
童貫最不喜受人指責,聞言臉色已變,冷道:「朱勉過分,本將軍自會處理,然收集奇石那只是皇上小小嗜好,你且要斷了它?也未免管得太多了!」
宋兩利道:「我懶得管,只是說清楚狀況,您要聽便聽,不聽也沒法,畢竟天命難違,誰也躲不掉!」說完拜禮:「我還有事先走了!」實也不屑和他多談。
童貫冷道:「回來!你如此向我說話麼?」
宋兩利懶得理他,攝腦過去,冷道:「大將軍請去上茅坑!」
童貫突地拜禮:「是!」當真步行而去。
守衛瞧得莫名不解。
宋兩利但覺過癮,早知便向他洗腦,說不定可解決一切。捉笑道:「上久一點啊!」童貫又應是,走的甚是恭敬。宋兩利待要盤算攝腦大計,豈知感覺王文丑已瞧來,對方是陰陽老怪手下第一戰將,功夫早不在話下,以前縱使交情不錯,然已和老怪決裂,敵我已分,且莫讓他纏上為妙,連那八大護法可非鬧著玩。
宋兩利隨即找機會溜下內城,乘機開溜。
童貫步行下城樓之後,驀然清醒,怔詫道:「我怎會想上茅房?且對小神童必恭必敬?
難道受他妖法?」頓覺可怖,立即喚來王文丑,說明狀況。
王文丑道:「是被攝沒錯。」
童貫詫駭:「光是說話即能攝人?未免太厲害、太恐怖了吧!」
王文魏道:「師父已有令,見他即**定心咒,且最好莫跟他多說話。」
童貫已起寒意,道:「此種人若不能用,倒要防了。」收拾之心泛起,卻不想暴露,道:「屍體處理如何?」
王文丑道:「一天一夜將可全數燒完。」
童貫道:「也好,讓對方知道,背叛朝廷,將落個屍骨無存,且連魂魄都將散去,永世不得投胎!」
王文丑默然不語,他一向話不多。
萬人屍塚果然連燒一天一夜仍未滅去,尤其夜間鬼火幢幢,甚是可怖。
伏虎城已變鬼城之說立即傳開,聞者變色。
宋兩利勸童貫不得,唯有回頭想勸方臘。
他偷偷潛回聖山。
方臘已知戰況,正為此事發飆,直斥手下只知慶祝戰勝而疏於防範,始讓童貫那渾球有機可乘。
他正式宣佈日夜兩軍交替巡邏,乃不致再出此差錯。
至於真正不敵而敗原因,他始終壓根兒不信。
宋兩利顧及劉道真及金妙蓮,不知狀況如何?數日前為陰陽老怪所阻,竟無法收拾劉道真,實是憾事。
他坐定暗處,運起感應神通,搜向聖山,不久已浮現劉道真及金妙蓮皆各自躺在不同病房。
劉道真似是住於山洞般秘室,下體仍裡著藥物,宋兩利但覺對方活該,閹割效果想必甚佳。然金妙蓮為何亦受傷,他並不知曉,漸漸攝腦過去,金妙蓮雖有防範,但傷勢在身,抵抗較弱。不多時,宋兩利終能攝知對方想法,原是劉道真一刀刺其心窩,她且懷恨想報復,看來雙方決裂已是注定,至於有關陰陽老怪那檔事,由於金妙蓮未能想及,宋兩利自無從攝取。
宋兩利暗忖:「兩人既受傷未復,阻力降低不少,且直接找向方臘,當面跟他說清便是。」於是收起感應神通,潛往方臘住處,豈知對方吃過暗虧,已加派人員防守,宋兩利不得不改變方法,突地喝道;「童貫打來了!」立即潛身變位躲藏。守衛聞言大驚,冷喝是誰?四處搜尋。
方臘更驚,切急兮兮撞出秘室,直喊道:「誰喊的?怎麼回事?」急往前廳奔去。
宋兩利趁他行住迴廊之際,一指截其齊門腰穴,拖入廂房中。
方臘待想喊叫,宋兩利一把匕首已抵其胸口,邪聲笑道:「別急,我是你的媒人,又來看你了。」
方臘清醒過來,終想及幾日前遭遇,更認出宋兩利,詫道:「神霄小神童?你怎又再來?」
宋兩利道:「當然對你大有好處,我算過你的命,很差,所以請你辭去聖公職位,才能保住性命。」
方臘冷哼:「是他們擁我當聖公,並非我想當。」
宋兩利道:「不想當還自封為帝,改朝永樂年。」
方臘冷道:「天命如此,誰也無法改變!」
宋兩利道:「你再不變,不出一個月,必定死於非命!」
方臘冷道:「為百姓犧牲亦是值得。」
宋兩利道:「算了,我已調查清楚。你原是生產家中漆園之漆料,被朱勉索求無度,弄得一貧如洗,才憤而招集受害人征討朱勉,誰知越搞越大,才有此局面,你且為私恨報復,任何以為民征討全是借口。」
方臘冷道:「你不懂局勢,天下已在征討童貫、蔡京等奸官貪宦,我只是其中一脈而已。」
宋兩利道:「這正是我想說的,征討童貫也罷了,你且任手下無禁制發展,連土匪都滲混進來,結果聖公軍比土匪更土匪,如此對麼?」
方臘道:「那是極少數,我已下令整治。」
宋兩利道:「好吧,不談那些,談談近況,伏虎城一夜被毀,死亡數萬人,童貫是有備而來,且有陰陽老怪在後撐腰,你的聖公軍根本抵擋不了,伏虎城就是一例,勸你解散大軍,保住眾人性命。」
方臘冷道:「我已說過,聖公軍暴漲數十萬已非我所能控制,現在換人回來,他們未必肯聽!」
宋兩利道:「能召回多少便多少!」
方臘道:「我盡力。」
宋兩利原想攝他腦門,然顧及時間緊迫,且若攝他變得癡呆,必定無法控制聖公軍,且可能造成更大傷亡,終放棄此想法,道:「且信你一次,否則死傷自行負責!」
方臘道:「既敢聲討,早將生死置之度外。」
宋兩利問道:「你又如何脫離明教,自行聲討?」
方臘道:「先時的確參加明教,但後來變了質,我不想拖累明教,只有自行退出,以免損及明教崇高地位。」
宋兩利但覺他所言非假,歎道:「你既然明理,為何仍執迷不悟?」
方臘道:「又能如何?路行至此,唯有勇往直前,否則死路一條。」
宋兩利窺知他心態,畢竟已成叛徒,進則仍有生存機會,退則死路一條,他當然一拚,故任何神打招法能用皆用,甚至縱慾亦只為人生苦短所做之犒賞。既然如此,宋兩利無話可說,歎道:「實是天命如此,你且好自為之,別拖得太多人陪你死!」
方臘終歎口氣,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天經地義;路已難回,全憑命運安排,這群人早知如此,我只不過增加他們信心罷了。」
宋兩利知多說無用,道:「你看著辦吧!」終放掉方臘,潛行逃去。
方臘腦門空白甚久,想自己革命之初的確滿腔熱血,亦把兄弟方七佛拖進來,誰知人數逐漸龐大,幾已達難以控制地步,唯有藉神力量加以控管,終欺人自欺,竟也自認能推翻大宋昏君,另立國號,說來實是可笑,然擁兵數十萬,難道連一點機會皆無麼?
方臘不信,在退即死路一條下,他只能硬拚。
他非但未喚回各路人馬,甚至更加強神打宣傳,表示聖公將一統天下,只要拿下童貫屍首即成。
聖公軍霎時士氣大振,亟欲迎戰童貫而後想殲滅始暢快。
宋兩利得知方臘作法後,無奈輕歎一切全是天注定,豈是凡人能轉其天機?
終於聖公軍、聖教軍,甚至打著明教軍人馬,在方臘散佈神打猛威下,和童貫作殊死戰。
然在五雷尊者王文丑及八大護法助陣下,童貫軍簡直如人無人之地,摧枯拉朽,勢如破竹,短短半日之內已擊破東路軍於富陽城,將領金雙虎腦袋被砍,掛於城頭,死傷約兩萬兵。西路軍亦於五日後被殲滅,戰將馬太元橫屍桐盧城郊,死傷萬餘兵,至於北路軍王貴和童真軍交戰於杭州城郊,戰況更形激烈,死傷不計其數,王貴終傷難逃惡運,開膛破肚而亡。
四場戰役下來,聖公軍死傷近十萬人之多,簡直足以潰不成軍形容。
童貫軍氣勢更熾,準備乘勝再擊,漸往聖山逼去。
聖公軍雖仍有十餘萬之多,然皆退守聖山,軍心動搖,氣勢頓挫。
方臘怎知半月之際即已風雲變色,難道正如宋兩利所預言、聖公軍該敗麼?然他實不信一向風評不佳的童貫軍有何多大本事,竟能連闖四關。
他仍想出征一搏。
戰將方七佛卻道:「敵長我消,宜守不宜攻,咱可退入山區,保存實力,以地利之便,和對方打持久戰。」
方臘想及宋兩利所言,多少信得幾分,命運若真如此,且得改運改方式而行,道:「可是如此退去,我顏面盡失!」
方七佛道:「怎會,只要說及戰術運用,想必手下將接受;時至於此聖公請上聖台,向子弟兵喊話,再作撤退,免得士氣受損。」
方臘道:「又要用邪法神打耍他們?」
方七佛道:「那是提振士氣妙方,相傳韓信出兵,往往以百面銅板卜卦,全數正面,士氣頓旺,戰無不勝,後來方知銅板雙面全是一樣,怎麼卜都是正面。」
方臘領首:「就此辦!」遂下令升壇。
眨眼聖台火苗已起,無數信徒聚集四周,有的惶恐,有者仍虔誠高昂,膜拜不已。
方臘於歡呼中漸被抬出,表情莊嚴若神,虔誠者立即叫喊聖公萬歲,聖公萬歲,聲音由小而巨,終至全場沸騰,氣勢拉回不少。
方臘坐定聖台龍椅,伸手要求安靜,頓時雀啞無聲。方臘遂道:「各位以為童貫軍戰勝聖公軍?那是謠言,此乃聖公刻意安排,化整為零,先潛伏暗處,待對方進入陷阱,再四面撲殺,一舉殲滅,收攝戰果!」
有士兵親自從戰場逃回,恐懼仍在,道:「可是弟兄一路血流成河……」
方臘道:「必要犧牲那是正常,但何來血流成河,那是謠言,何況弟兄飛昇後,必在天庭居高位,享受仙境繁華;聖公軍仍可殲滅童貫軍,若無信心者,立即退出!」
霎見支持者不斷吶喊聖公萬歲,原是猶豫者更形掙扎。
方臘知該要神跡時刻,道:「我這裡有紙人百尊,如若打出,紅面向前,白面向後,即是上天旨意,聖公軍必敗童貫軍!」伸手抓出一疊巴掌大紅白紙人。
群眾情緒一陣沸騰,如若幾張相同或可僥倖,但若百尊全數一樣,那非得神跡不可。
方臘甚有把握,目光巡視眾人一趟,終向天默**幾句,隨即打出小紙人凌空飛滾,直若雪片紛飛,捲滾十丈方圓,群眾揪急心結隨著紙人起伏,兩眼瞠巨欲凸。紙人紛飛先落十數尊,竟然能直立而起,面紅背白,群眾一陣歡呼,紙人又落十餘尊,照樣面紅背白,群眾一陣激動。紙人再落四處。竟然全數紅面向前,群眾狂呼擊掌。
猝地發現仍有一尊,天空亂舞,群眾更激動萬分。
紙人終於落定地面,竟是白面向前,群眾一陣嘩然,正失望中,紙人突又醉酒般反彈一閃,變得紅面向前,群眾更自瘋狂,聲音暴出:「聖公、聖公、聖公!」震撼天地。霎又轉為「天意、天意、天意!」隨又聖公混合天意吼叫著,乩童激動處,又自上台跳舞。
方臘情緒亦顯激動:「是天意沒錯,聖公軍將殺敗童貫軍!」群眾齊喊:「打倒童貫!
殲滅大宋!」武器齊揚,氣吞山河。
方臘見激動處,喝道:「天意指示,聖公軍改採迂迴戰術,以聖山為根,引童貫入內,然後殲滅聖山中,替天行道!」
群眾一陣喝吼:「替天行道,殲滅童貫!」
方七佛見狀伸手招搖,道:「東西二路軍立即進入林區!」群眾激情萬分,邊喊邊行,直若天神下凡,所向無敵。
方臘但覺此種掀天氣勢,又怎會敗於童貫之手?終信心再起,受盡擁護後始退入內殿之中。
足足耗去一時辰,聖公軍方全部隱入山林。
聖台上仍留百尊紅面向前紙人,隨風搖晃,總也不倒。
宋兩利偷偷探來,仔細研究方知紙人上了磁石粉,而此聖台另有磁場,如此陰陽相吸相斥之下,當然能紅面向前。不禁佩服方臘耍神跡的確有一套。
他想耍耍童貫軍,隨即將紙人搜集落袋,溜身而去。
方臘退入內殿後,立即找向金妙蓮。兩人雖**交往,然時日一久,亦有交情,尤其金妙蓮受洗腦之後,已將方臘當丈夫,更讓他受寵若驚,真誠相對。
金妙蓮雖受陰陽老怪喚回往昔記憶而認得劉道真,然被洗腦為聖姑身份仍深留腦海之中,此時竟也端坐而起,焦切問道:「聽說聖公軍已敗,方才在外頭是宣佈解散?否則怎聽士兵直往山林逃去?」
方臘道:「不是逃,是伏兵,只要童貫軍敢趕來,必讓他鎩羽而歸!」
金妙蓮聞之稍安,道:「他敢來,自讓他回不去了。」
方臘道:「正是正是,你的傷如何?恢復幾成?」自知對方功力了得,有她在身邊,將更安全。
金妙蓮道:「四成吧!」想及劉道真,恨意即上心頭:「他竟敢殺我,遲早取他性命!」
方臘亦想收拾情敵,道:「此仇日後再報,軍隊已轉進,咱得一併前往。」
金妙蓮應是,終起身,準備穿上衣衫,方臘瞧她曲線玲瓏,胸脯輕顫,一時慾火勾起,邪擁摟去:「或許往後機會不多,你我且來次仙人妙境!」
金妙蓮原是淫蕩喜色,雖受聖姑身份而有所矜持,然骨子本性未變,受及挑撥,欲**已起,邪笑道:「你倒色了!」
方臘道:「就是對你色!人生苦短啊!」已將金妙蓮壓往床頭,解開褻衫,妙處已現,慾火終難熬,非禮過去。
金妙蓮始終媚笑直道你壞死了,禁不了挑撥,躲著傷勢,仍配合翻雲覆雨,享受半日未嘗之難得快感。
雙雙梅開二度,乃在方七佛敲門喊退之際始收兵。恩愛穿妥衣衫後,相擁相扶而去。
劉道真經過半月休養,下體傷勢已復原泰半,他急於搶回金妙蓮,故常在附近潛伏監視,如今見得愛人和方老頭摟摟抱抱,一股醋勁湧生,怒斥:「我助你打下江山,你且偷我愛人,此仇不報,難消心頭之恨。」選得路子,亦潛行探去。
山中雖伏兵甚多,但劉道真原即封為**師。在家醜未宣佈前,劉道真仍能穿梭不受干擾,唯方臘之護身守衛可能被告知,故劉只需防此批人發現即可,他行來毫不費勁,機會自大。